一张带泪的脸,眉毛没有,眉骨突出,上下眼皮极为残烂,鼻梁上半部分几乎是无限塌陷。
没有完整的眼轮皮肤,全是一片血筋鼓冒,疤痕遍布整脸的上半正面部分,红一块、紫一片,甚至有黑色的斑痕。
这是一张丑陋到恐怖的脸,完全没有我心中关于林雷的形像感。
兀地一看,能让胆小的人受到强烈的刺激。就连正常人,也是惊呼连连。
带着泪的如此丑脸。竟然让人又忍不住涌起心底那抹同情。任何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会软化一点点。
这张脸,像是受到了极为严重的烧伤。难怪他要戴着巨大的墨镜,为的是遮挡面容。
可看他脸的下半部分,鼻梁挺拔,鼻翼窄,下巴椭尖圆润,没有胡子,应该毁容前的样子也是英俊冷酷之辈。
我们傻傻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将墨镜重新戴上,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冷峻如冰的状态。高大,瘦削。肩宽腿长,风衣在寒风里动荡,有一种型男的气韵。
赵峰终于第一个发声:“尼玛,都毁成这样了,什么情况啊?”
他没理睬赵峰,只是对我说:“林雨。你信了吗?”
我心里沉了沉,道:“信了。林……雷呢?他到底怎么了?”
突然发现,我不能完整地叫出“林雷”二字。
他道:“他已经死了,生还机会无限渺茫。林雨,你误会了你雷哥。”
我心头又一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怎么口音如此像他?”
他说:“往事不必再提。我也是本市人,可以叫我la,或者“拉”,这是我的代号。但你记住,不是林雷不想家,不是他不思念孟云香,而是身不由己。你是他的弟弟,你应该为他骄傲。他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而我,只是伤愈之后,替他回来一趟。”
我听得有些释然感,和大家相视,所有人对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却再次流泪:“拉哥,雷哥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拉哥摇了摇头:“我不能说。对于你,我只是在观察,在暗中守护。从你为孟云香准备生日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暗处,但我没有现身,我在看你的意志力,看你的头脑,你的身手,你的素质。”
“如果我没有夺到熊旭梅的匕首,你会怎么做?”
他说:“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救下孟云香,然后带她走。因为我答应过林雷,要照顾好他的女人和弟弟。但我发现,也许你能更好地照顾孟云香。可惜,你还很弱小,只能照顾你自己,还照顾不好。”
“我的手机,是你给的?”
他点了点头:“如果当夜那所谓的高公子要对你做及伤命的事,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救下你,但你是平安的。”
“医药费全是你给的?”
“是的。你与申海洋一战,我在场。但我没想到,他如此狡猾,竟然有小手枪了藏在摄像机里。当然,你的取弹手术也是我做的。我回想了申海洋暗算你的那一刻,推算出弹道、力道衰变。顺利取出了弹头。”
我听得傻了,拉哥是个全才,身手强到令人发指,跪地也能击败陈松等人,而对于医学竟也如此精通。
吕晓薇忍不住道:“拉先生,你搞什么啊?为什么不抓住申海洋?”
他很淡定。转头回道:“那不过是小角色,留给林雨就好。我只是在急赶回去取装备,然后奔向医院,不想耽误时间,因为我知道只有我可以完成林雨的手术,并且不会在他的胸口上留太大的疤痕。丫头。幸好你有一个不错的哥哥,为抢救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这是林雨命不该绝,他总能创造奇迹,让我很满意。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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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当时在场暗处的,不只我一人,还有一人,身手相当之高。我无法确认他的身份,但是当时也没时间去揭示他了。”
这话又让我们再次震惊。合着吕晓薇、岳云龙和赵峰的监视简直就是没有太大的威力,对于拉哥和另一名高手真心没用。
我点了点头:“你的神秘,都是为了观察我?除了回来照顾香姐和我。你还有别的想法?”
他说:“林雷说过你是虚弱的孩子,我最初也是那么想的。但看到你的时候,包括你的训练方法,我改变了想法。你的努力,身体素质,头脑。机变,让我看到了希望。”
岳云龙说:“拉哥,你看什么希望啊?你就铁石心肠,看着我们和雨哥受尽折磨,依旧忍得住不出手?这不够义气了吧?”
他看了看岳云龙,道:“我一直很平静。你们的折磨和苦难,算不了什么。我也不能出手。因为我一旦真正意义上的出手,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便是真正的杀戮,对手只有死亡,没有伤残的可能。像你,傻大个儿,我现在1秒之内就可以要你的命,哪怕你离我还有三米远。”
此话平静,却惊全场,因为他流泄出一种强大的狂傲。
陈松、岳云龙、赵峰、吕晓薇和董凯旋果断是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有后怕的心理了。岳云龙更是打了个寒颤。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而拉哥继续对我说:“林雨,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第二个林雷,甚至超越他的成就。你也必须努力下去,林雷的仇,留给我和你,我在复仇的路上等着你前来会合。林雷回不来了,他的女人就托付给你。那次任务之时,他就讲过,如果回不来,让我告诉孟云香,可以找个可靠的人嫁了,不必再等他了。我回来后,看到了你的少年心,我懂。我想,我支持你。林雷在九泉之下,他也会同意的。”
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对于雷哥。我真的误会了。雷哥对香姐,依旧思念,可香姐……她已经放弃了,她的心甚至倾向了我这一边。
而我,已身负兄仇,肩头的担子突然沉重了很多。拉哥神秘。身份一定惊人,而我现在,只是一少年学生。未来,还有多少路要走啊?
拉哥说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在你的身边,你好好保重吧!你更有一个神一样的师傅,哪怕我没有真正见过他,你更要加倍努力。而我……”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我应该要走了,也许会很久不见,也许我也会死。当然,我想等你成长,等着和你一起复仇。如果没有我,你一个人也要走下去。这卡里有200万,是林雷的死亡抚恤,交给你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回来。请替我照顾妹妹和母亲。她们现在很好,你不用多问。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的。就这样,再见了。”
说完,他把银行卡塞到我手里,然后转身。我却急道:“拉哥。你说雷哥生还的机会无限渺茫,但……他是不是依旧还有活着的可能?”
他凝视了我片刻,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顿了,却等来他一句英语:“may-be,may-not!”(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然后,他大步如飞,踏上山坡,冲进林子。
不多时,他已登上了一座山顶,速度太快,身手极为矫健。他站在山顶,对我大吼道:“林雷是我们的骄傲,你是希望的所在,让骄傲的旗帜永远飘扬吧林雨,我在路上等你!”
我声嘶力竭地吼道:“拉哥,你是雷哥的朋友吗?”
“知己,对手!相爱,相杀!”
他如此回应,然后转身消失在林子里。
我拿着银行卡,想起雷哥,他的音容笑貌再次熟悉起来,高大的身形,宽厚的肩膀,暖暖的笑容,让我不禁泪水潸然……
所有人围在我的身边,陪着我,看着我,默然无声。我可以和香姐在一起,但却失去了雷哥,我还深深地误会了他。香姐若听说这样的事,她会怎样的悲伤、悔恨?
解开了多年的心结,我却开心不起来。两百万算什么?能让雷哥活生生地回到我们身边吗?
结局来得这样悲伤,冰释来得如此痛苦。
而我,肩负了复仇的重任,必须努力下去!雷哥,你还会幸运地活着吗?会吗?求苍天,让我雷哥还活着吧!
不多时,阴沉的天空传来马达的轰鸣。我们抬头望去,一架银白色的直升机从头顶掠过,掠向了深山里。
看着直升机消失,汪风若有所悟,道:“拉的身上有定位仪,飞机接走了他。他是战神一样的存在,听力超出常人很多。刚才他说要走了,一定是提前听到了飞机的声音,而我们真的没听见。”
赵峰说:“也许拉哥是个超级杀手,雷哥更超级。”
董凯旋说:“不一定,万一他们是什么军方组织呢?”
毛彪说:“也有可能是黑道枭雄呢?”
岳云龙瞪了毛彪一眼,说:“黑道黑道,黑个屁的道,你还以为是跟着申海洋混呢?”
毛彪讪讪地笑了笑,不再争论什么。
我则说:“不管雷哥和拉哥是什么身份,雷哥是我的骄傲,拉哥救过我的命,这就足以让我沿着他们的脚步去前进。走吧,我去祭拜我爹,然后回城了。”
……
当天晚上回到中心医院住下,岳云秀临时有事请了假,便有新的护士先顶岗。
当我睡到半夜的时候,被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和女人的叫声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