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杀了他吗？”
两条胳膊都被折断的尤里，被亨利克用膝盖压着脖子按在地上，老猎人抬头询问蓝恩。
他身上的施法道具——两条蛞蝓似的软体生物，被老猎人搜出来，顺带装进包里的还有他身上的水银子弹和采血瓶。
猎魔人见状也半蹲在地上，伸手把仍旧徒劳挣扎的圣歌团成员的脸给掰过来。
仔细的查看着他到底有没有兽化症状。
但结果还是一样：这个人从外表上看完全正常。
“你能跟我交流吗，尤里？”
蓝恩轻声询问。但是对方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思，并且挣扎的幅度更大，甚至手腕里面断裂的骨茬已经因为错位而穿刺皮肤、露出体外，他也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蓝恩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叹了口气。
“咔嚓”一声，蓝恩把他的脸扭到了正背后的位置。
亨利克见怪不怪的撑着尸体站起来。
“他刚才嘴里一直说什么‘宇宙的光辉’，这东西你听过吗？”
蓝恩也跟着站起来，向亨利克问了一嘴。
他本来没指望老猎人能回答他，毕竟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才十八、十九世纪左右，‘宇宙’这个词还没有具体的合理解释，更多的是宗教、传说解释。
但是在亚楠生活了一辈子的老猎人给了蓝恩惊喜。
“宇宙嘛，圣歌团嘴里经常念叨的东西。他们相信，在我们生活的天空之外，还有被称为‘宇宙’的东西。刚才那个双手上抬的动作，就是【遥远的呼唤】的施法准备动作。”
“那是圣歌团与遥远彼方的星界通讯的尝试，可惜他们功亏一篑。但是在失败的通讯过程中，出现了星星的爆炸，于是他们就把一个通讯法术变成了攻击法术，也说得上是‘失败是成功之母’吧。”
蓝恩听着听着，就有点嘴角抽搐。
十九世纪的星界通讯是吧？！
听这意思.合着古神不仅出现在地牢迷宫，还出现在宇宙里？！
蓝恩当然知道什么是‘宇宙’，但是他现在在了解到本世界的情况之后，一点都不想把自己学到的‘宇宙观’跟这个世界对接上。
指不定这个世界的宇宙是一片生活着各种各样古神的无边黑暗大海呢？
应该说.多亏圣歌团所开发的【遥远的呼唤】失败了吗？
“亚楠还真是多灾多难哪。”
蓝恩面无表情的吐槽一句。
亨利克虽然不清楚年轻人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深有同感的应和着：“谁说不是呢。”
整个建筑并不大，两人上下跑了一遍也就用时五分钟。
最后他们在一个铺满了书本和仪器的桌子上得到了一把钥匙，然后一起走到了最后一扇还没被打开的门前。
“打开吧，如果威廉大师还活着，那就只有这里了。”
老猎人此时有点失望的说着，他已经不太相信威廉大师还能幸存了。
蓝恩打开了大门。
然后本来已经认为死去的威廉大师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门后是一个向前延伸到湖面上去的露台，没有护栏。
而在露台的边上，正有一个穿着繁复华丽的老人躺在摇椅上，手上握着一根权杖。
他看起来虚弱又僵硬，苍白老朽的脖子皮肤上甚至长出了异样的真菌。
亨利克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才试探着走到摇椅前面，躬身行礼。
“威、威廉大师？！您还活着？！” 亨利克的惊讶溢于言表。
毕竟今夜的情况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一个连椅子都起不来的老人还能活着，这委实太惊人。
而亨里克能自如的走过去打招呼，蓝恩却不太行。
当他走近老人的时候，他脑子里的奇异感官仿佛受到了诞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刺激！
那刺激甚至让他的视野发生了剧烈的扭曲。
猎魔人不自觉的狠狠揉了揉眼睛，幻象似的情景与眼前的现实交叠。
在他眼里，威廉大师不仅仅是脖子上长出了真菌，甚至连他的摇椅下面，都有了扩散出来的一大滩菌毯！
而在那片菌毯上，一些如同幽魂似的畸形小人正在摇曳着。有几个胆子大的还跟他发生了对视。
直到亨利克拉了拉他的胳膊，他才猛地摇了摇头，回过神来。
瞪大了眼睛看着似乎一直在摇椅上晃晃悠悠一言不发的老人。
“哦，你的【灵视】成长的很快，外乡人。”
突然，一直没有出声的老人突然开口。
那声音跟曾经从劳伦斯头骨幻象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的脸上带着一对金属的眼罩，根本密不透光，但是蓝恩还是感觉他正在看着自己。并且看的很深入。
“为什么？”蓝恩把摁着额头的手放开，顺便把胳膊从亨利克手里抽出来。仅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流汗了！
老猎人似乎根本听不见威廉大师的话，也看不见他的嘴唇在动。于是只能奇怪的看着年轻人对着老人自言自语。
“为什么我光是看见伱的仆人，还有你，就会.”
“这就是【灵视】理论成功的证据，外乡人。”
似乎根本不用蓝恩把话说完，威廉大师就自顾自的开始解释。
“当人类的【视野】得到提升，那么自然而然地就朝着神明的领域迈进了。你的【灵视】在看到我的时候，已经受到了激励。没错，只用看到就可以。”
老人的声音轻柔而温和，就如同一个正在哄孩子入睡的老爷爷。
“劳伦斯认为，如果连血液的进化都没有开启，就埋头追寻视野的提升，这就像是‘建筑中不要第一层，只要第二层’一样不切实际。但是啊，年轻人，古神就是反直觉的生物。想要成为古神似的生命，就也要用反直觉的办法。没错.”
“我们必须直接得到‘第二层’，也就是视野的提升。不然无情的进化自身血液，只会是人类的堕落。”
威廉大师的语气即使是在被劳伦斯背叛的那一天，也从没变过。
这种毫无波澜的情绪甚至让蓝恩不禁感到怀疑——
他是否该被称为.祂？
“我是来听说拜伦维斯是最先开启古神研究的机构，我希望能从这里解除疑惑。”
蓝恩没忘记自己的目标。
“啊，是啊是啊.古神祇的知识”
摇椅在轻轻摆动，威廉大师的话语犹如轻盈的梦呓。
“如果想解除时间的循环，那你只需要从那里进入湖水，然后杀掉里面的神祇就好了哦，外乡人。”
猎魔人的猫眼陡然间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