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德妃娘娘,奴才已经把话传开了。"

小温子虽说是彩云的表弟,却是极疏亲的。德妃就是瞧中了他的身份,才用上他。

"很好,这些银子,你拿去吧,不要让人知道你来过。本宫也从来不认识你,没有见过你。"

"喳!奴才明白。"小温子收起一堆堆白花花的银两,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宫殿。

蕊儿不明德妃為何选上此人,恐有后顾之忧:"娘娘,你用他来製造传闻,不怕他日后反口覆舌不认帐吗?"

"当日他进宫,本想当个门卫什麼的小兵,谁知道他的好表妹却给他塞了个太监的差使。他们家从此无后,这般仇恨,他心里一直搁着不放。何况进了宫,虽说御膳房当差不用经常对着主子,可这也让他少了很多见识达官贵人的机会,手头上可是少了很多油水。这一切,都是拜他的好表妹所赐。本宫这次给他的赏银,足够他以后享用一辈子,明天他就会从这个紫禁城里消失,御膳房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小温子的人物。"

"娘娘故意等了这几天才给他银两,就是想让良妃彻底上勾,不惹起她的疑心,对吧?"

"当然,如果今天说了,明天就不见,良妃肯定知道这里面有诈。她可不是普通人,要让她相信,总得费一番工夫。最近这事已经渐渐传开了来,良妃也开始频频查探啟祥宫的动静,我看她很快就要坐不住。"

德妃猜得没错,良妃已经秘密与胤祀商量此事。

"额娘,这件事情实乃无中生有,你不用在意,只是有人恶意中伤罢了。"他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太子当初开妓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因為胤禟派何柱儿為胤礽索罗美妓招客,这中间胤禟捞了不少油水。不过奇就奇在為什麼此时牵涉予他,却未提胤禟一字?

"我当然知道她们是无中生有,可现在越传越烈,皇上又对那个狐狸精言听计从的。万一皇上回宫,任她摆弄事非,待会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个女人出来指证你,那可就麻烦了。"

"额娘别急。"胤礼努力按下心中的不安:"那个小温子到底是如何打听到的?"

"他传膳到啟祥宫,落下一牌子,寻回去取的时候。听到那齐贵人和一女子对话,她问那女子'果真是八阿哥胤祀?',那女子回答'不瞒齐贵人,果真是他,是他当日汚了妾身,妾身擅自闯进宫来,就是為了向万岁爷讨一公道!'。"

"她真这麼说的?"

"真这麼说,小温子在我面前都一字不易地重复了一次。"

"齐贵人!"胤祀咬着细牙逐字吐出:"我看她是想要动手了,趁皇阿玛不在宫里,把曾经和她作对的人都一一铲除掉。额娘,我看她这件事情,是冲着你来的,你在宫里千万要小心。"

"不会吧?我和她没什麼正面冲突,她要算帐,也得先找宜妃她们。"良妃眯着眼睛想想:"不过说得也是,你和她根本连交集都谈不上,她又怎麼会扯上你呢?"

"额娘,那女子藏在宫中,也得有人带进来。你在宫里先按兵不动,我回头查查,看看她是怎麼进宫的,只要查清楚了,就能反咬她一口,不怕被她愚弄。"

胤祀在官场行走多年,一向善于圆滑处事,周旋在不同个性的人群中,他学会了另一种生存之道。这些后宫娘娘的小把戏,吓唬不到他。

"齐贵人,奴婢打听到了!"

雪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在齐宣身旁耳语:"消息是从小温子那里传出去了,可传了不久,小温子就失踪了。宫里再也没有人看见他,御膳房没了个小太监,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张扬开去,大家伙都得连带受罚,所以没人声张。奴婢还听说,良妃也打着灯笼找他呢。"

"惠妃呢?"

"惠妃娘娘终于躲在自己宫里,哪儿也不去,好像什麼事都不想沾上。"

"其她人呢?"

"宜妃终日见着人就拿这事说笑,生怕别人不知道。良妃就到处澄清说有人故意中伤八阿哥。德妃反倒......"

"德妃怎麼了?"

"德妃和宜妃说得起劲,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也不知道為什麼,这次德妃特别地积极。"

"啊!"听得雪竹这样说来,齐宣竟手中的釵子刺穿了手指......

"主子!"

"没事,别管。"她自行用口啜取了血液,只是小事,不需要大费周章:"雪竹,你知道小温子是住在哪个宫房吗?"

雪竹点点头,齐宣说:"把那个宫房的太监都给我传来,一个一个地来,不要让别人知道。"

"主子,你怀疑这件事情和德妃有关?"红梅拿来纱布,却被齐宣推开,她的伤口有没有事,自己最清楚。

"我希望是自己多疑。"捂着额头,真觉头痛:"这宫里就不能安生着点吗?"

"八哥,那女人居然敢把这事往你头上扯?"胤禟听得胤祀要他去查那些失散的妓女下落,看有多少还滞留在京城生活。便知道了宫中发生的事情,一闻便拍案而起,好不怒气冲冲:"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反正趁皇阿玛在塞外巡视,咱们派人进宫去把她给做了!"

"九弟,你别那麼冲动!"胤祀才不会蠢到走这一步:"她现在不能出事,我们还得保着她好好的。只要她有个叁长两短,这笔帐一定会算在额娘头上,皇阿玛一回来,首先第一个就会拿我额娘问罪!"

"那又怎麼样?无凭无据的,再加上你这个八皇子,我这个九阿哥,还怕保不住良妃?"胤禟抬一抬袖,一副地痞耍赖的模样:"就為了一个贵人,皇阿玛能把我们怎麼着?他就不怕担千古骂名?!"

"没错,如果我们齐力相迫,皇阿玛确实不能把我们怎麼样。但我们筹谋已久的大计从此也就泡汤了,你觉得皇阿玛还会把我们当作心腹之人吗?"

胤祀一句反问让胤禟怔住了,摇着大脑肥耳想了想,坐了下来:"八哥你说的是,我们不能為一个女人坏了大事。眼看皇阿玛对太子已经越来越不信任,时机就快要来,不能因為此毁于一旦。"

"所以,你赶紧派人去给我查查看是哪个不经事的贱货伙同齐贵人干这件事情。越好越快,至于她是怎麼进宫的,我另外派人去查,咱们分头行事,得争取时间把它办了。"

胤祀把茶杯搁在桌子上,其用力之狠代表他心中之急。

然而,事情查出来,却是让眾人大吃一惊!

"什麼?竟然是惠妃叫人带进宫来的?"

如果这个消息不是胤祀亲口告知,良妃还以為是另外一个局,她抵头思考半天,说:"胤祀,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惠妃和那个小贱人联手整我们呢?"

"她们两个联手?不会吧?额娘,最近惠妃在宫里有什麼动静?"

"就是什麼动静也没有,终日就说身体不适在寝宫里躺着。"

"平日素来不就她最為嚣张吗?如今遇事却躲起来,不像她的作风。"

"所以我才觉得古怪。"良妃细细斟酌,从头想来,肯定惠妃和这件事情一定大有关系:"带她进来的那个人是惠妃的姨娘,她们可以说那女子是自己偷藏在车里,混进宫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然后在奉先殿,又在眾人面前上演了一幕捉拿宫女的好戏,随后发现这名女子有冤在身,齐贵人為她出头,求皇上圣裁一切。这真是天衣无缝的好计谋,好啊,好啊!"

"额娘,这里有一点不通。既然她们是想把事情闹到皇阿玛那儿去,為什麼现在又会走漏风声呢?我听说,那个小温子事发不久就不见了。"

"难保不是被她们灭口了,惠妃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以為靠的是慈善之心?只是手段够狠罢了。"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张扬了,她们却是安然于室,到底在等什麼?"

"等什麼?"良妃哼笑一声:"胤祀啊,她们在等我上门求救呢。"

等她上去声泪俱下地求她们放过自己的儿子,从此这个把柄便被牢牢地握在别人手中。良妃不至于干这种蠢事,与其被人要胁一世,倒不如及早处理得好。

"额娘,你似有想法?"胤祀见她默不作声,却泛上一丝阴森笑意,知她已有打算。

"胤祀,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你越少插手就越可保住平安。额娘自有办法应付,她们要製造乱子,我就给她们乱子。"

惠妃以為自己扮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马虎带过?没这麼好的事!良妃被她捻起了火头,自然不会甘心被烧,她们就像是曹操的连环船,一个烧着了,另外一个也要跟着遭殃,绝对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