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戒指......"他的应对有点战战兢兢,齐宣不难看出当中含有隐情:"我以前曾看苏麻姑姑戴过,她说见你喜欢就送了给你,是这个戒指吧?"
"是,正是这个。"从齐宣手中接过戒指,并没有立即套在指上:"有劳齐贵人替胤祹拾回送来,胤祹这边谢过了。"
"十二阿哥客气了,我倒是有一事相求。听说十二阿哥的福晋酷爱福晋,这次前来十二阿哥也带了不少,可否给我一些,让我也尝尝味儿?"
"当然可以。"胤祹着下人去拿,齐宣同时也吩咐身边的婢女:"你们也跟着去帮忙,别尽劳烦人家。"
遣走屋内奴才丫环,齐宣才直入正题:"十二阿哥,你实话告诉我,这戒指你是否曾转赠他人?而且,还是一名风尘女子?"
"齐贵人,这是哪儿的话,我怎麼会......"
"我没有时间和你打迷糊,这枚戒指是我在一名晕迷的女子身上所得,皇上现在还不知道,但他很快就会知道。"
"齐贵人,这戒指......"
见他依旧吞吞吐吐,齐宣可捺不住气:"十二阿哥,我明摆着和你说吧,如果不是你和苏麻姑姑的关系,我断不会冒这个险来把戒指送还予你。昨天夜里皇上和我出外游玩,我们无意中救下一名遭虐打的女子,当时她已经晕厥,我為她把脉的时候发现这枚戒指,偷偷藏了起来。但是她今日醒来,皇上可是要向她问话的,万一在她口中听得和你有关之事,那你该怎麼办?"
她话已至此,意思再明白不过,胤祹那额头渗出的冷汗再也遮掩不住,一颗颗地往下坠......
"我这次来只是给你知会一声,至于要怎麼办,还是得看你自己。"
"齐贵人!"胤祹再也不顾那许多,跪在齐宣的面前,一脸地悔悟惭愧:"齐贵人,胤祹做错了一件事,胤祹做错了。"看他一个高大男儿,此时却如此无助,实乃于心不忍:"十二阿哥,起来吧,有什麼事,你坦白和皇上说,你们始终是父子一场,他平日又对你多加疼爱,一时的糊涂犯错,不足為罪。"她此时心中所想的极為简单,大不了就是皇子一时兴起,把持不住便去了嫖妓。
"我是一时糊涂犯错,但......却是有罪。"他泣了声,抬头端倪着齐宣的脸--她到底是否可信之人?苏麻喇曾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夸奖齐宣如何聪慧,如何与眾不同。而皇阿玛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后宫里那麼多年青美丽的女子,有谁可以像她那样屡屡犯错却也能全身而退?
审时度势,眼下她既能把戒指送还自己,证明乃是用心留己一条后路......终于,胤祹把整件事情娓娓道出。
"不瞒齐贵人,去年胤祹丧子,这切肤之痛至今仍存在心。昨日夜里,喝多了酒,闷得慌,便外出镇上走走。偶遇一算命的,胡乱批了几句,说胤祹这一生命中无子,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觉走到一酒家里喝了个烂醉如泥......在我醒来的时候,便躺在一青楼女子的胸怀里,我赶紧离开,未曾发觉戒指已被人偷去。"
齐宣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没说话,让胤祹心里更没底:"齐贵人,皇阿玛......皇阿玛若是知道了......"
"他知道的绝对不会是你这个版本。"一言道出他所隐藏的事情:"十二阿哥,你不信我,我明白,我并不怪你。不过这是你自个儿的事,你刚才那番说法并无不可,只看皇上相信与否。"
"齐贵人,胤祹说的是实话,胤祹不敢欺瞒齐贵人。"
她感无奈,又為他忧心:"你说你喝得烂醉如泥,若真的是这样,那你就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人抬进了妓院。那群人既是看你穿着不凡想要求财,又岂是一只玛瑙戒指便可打发?而且既然你都醉晕了过去,又何必让一妓女相陪,不如直接偷你全部财物,再将你丢至郊外荒野,岂不更省事?"
一连串的反问,逼得胤祹无言以对!
"我并不是质问你,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其实如今我可以想到的,皇上也可以想得到。皇上的脾气你应该很清楚,他尤其不喜欢官员皇子牵涉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而如今,你还要说谎欺骗,你觉得皇上会怎麼样呢?"
齐宣觉得自己今天的话已经说得太多,起身便欲离去,但此时胤祹却慌乱忘形地捉住她的袖角:"齐贵人,胤祹不是為了自己,胤祹正正是因為维护皇上的顏面,才不能说真话。"
"你的意思......"
"齐贵人说得对,我并不是迷迷糊糊被人抬入妓院,而是自己心甘情原走进去的。而那带我进去之人,胤祹万万不能说出名字。胤祹宁原皇阿玛怪罪我一人,也不原他......也不原他老人家知道真相之后难过难堪。"
胤祹字字句句皆表示出无可奈何之意,又鏘鏘有声地说要维护康煕的面子,皇子去青楼招妓败露已经是有损皇上圣威的事情,比这个更要......
"十二阿哥,你的意思,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这件事情与太子有关吧?"
胤祹闻言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看着齐宣--她确是聪明,几句说话便已猜出内情。
"真的是这样?"
胤祹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但齐宣未得到他亲口回复,仍然希望是自己猜错。
胤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头......
齐宣带着惊人的真相返回寝宫,一步一脚印,脚上仿佛被铅块绊住,每走一步都觉甚艰难。她原想着卖个人情,胤祹若是单单地召妓解闷,事情好办得多。但是现在竟与太子有关,康煕对太子胤礽一向爱护有加,她知道康煕抄了索额图的家,将他圈禁,也是為了维护太子。这个他一心一意培养的储君,却屡屡让他失望乃至痛心疾首。
若胤祹所言非虚,那这件事情可真是大清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