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侧头,对敖千道:“大个子,你听见远爷爷的话了吧?还记得上次,你那手臂是咋断的不?”
敖千望着她挑挑眉,以眼神询问:“?”
“既然别人让你肉疼、我心疼,”靳宛扫了一圈表情凶神恶煞的四人,悠悠然地说,“那你若不把他们打得灵魂颤抖、痛出天际,可就有负远爷爷的这番心意了。”
她是真的被激怒了,这一刻,的确有下狠手的打算。
【叮叮叮……冲动是魔鬼,宿主难道忘了上回是怎么被坑的。】
但二货系统君及时提醒靳宛,令她意识到这并非是逞一时之气,所能够解决的问题。
联想到靳远的难缠和自己的赚钱大计,她不得不慎重考虑“以暴制暴”的可行性。
是故刚撂下狠话不久,靳宛又清了清嗓子,添了一句:“不过嘛……再怎么说几位叔叔都是长辈,咱们也不能不给你们面子。”
闻言,敖千抬脚的动作一顿,高高抬着眉毛对靳宛说:“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打什么打,咱们是讲理的人,你别被人家带坏了。”靳宛不假思索地道。
差点儿又上了靳远的当。
这个老头儿一肚子坏水儿,在村子里也有不少旁系亲戚。本来靳远一家老小设套陷害她,道理是站在她这边的。
但如果这一次,大个子将靳泰平几个打残了,靳远一家真成了受害者,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意?
原本靳远见靳宛露出凶狠的眼神,加之她的那番话很有气势,一时被她震住。
谁知还没等他犹豫,靳宛一下子又认了怂。顿时,靳远只觉得刚才靳宛是在装腔作势。
接着从她的下一句话中,他听出靳宛是在暗讽自己蛮不讲理,当即更坚定要教训少女的决心。
因此,靳远大吼一声:“疯丫头,你心虚了是吧?打不打不是你说了算!”
面对咄咄逼人的靳远,靳宛的耐心告罄。
她忍着动手的欲望,冷笑着说:“你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我敬你是个老人,本不想跟你计较太多,可你实在欺人太甚。”
“你不跟我计较?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没啥好跟我计较的!我靳远没做亏心事,不怕你小丫头的威胁。”
与上次不同,这回靳远似是底气十足,丝毫没有服软退让的迹象。
虽然不清楚靳远暗中做了什么,但是靳宛也不怕他再出阴招。
于是,她淡淡道:“既然远爷爷这么说了,那么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有种你们就跟我来。没种的话,远爷爷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离开。
“看在你年老糊涂的份儿上,我可以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爷爷,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的话,靳宛转头叫上敖千,率先出了篱笆院子。
后面的靳泰平和自家兄弟对视一眼,迟疑地看向靳远:“爹,那丫头不大对劲儿啊,她咋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咱们?”
“她不怕老子,难道老子还会怕她不成!一个臭丫头片子,那说话的口气真把老子气死了!”
靳远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怒冲冲地骂,然后转身对靳泰平等人说:“走,老子倒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儿。她要斗不过我,就别怪老子玩死她!”
作为靳家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村民面前,靳远始终注意保持形象。但是和靳宛的一再交锋,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无意间便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一刻钟后,磨场。
靳宏作为村长,很多时候是需要调解村民冲突的。而靳宛到村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村长,请他当着乡亲们的面给自己做个见证。
靳家村近段时间挺热闹的,而且几乎每一次的热闹都跟靳宛脱不开联系。
故,当村长领着靳宛等人来到磨场,周围很快便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村民。
靳宏走上高台,声明此次是替靳宛和靳远两家调解矛盾,并应了当事人的要求请全村人做见证。
靳宛也不磨蹭,村长说完她就走了上去,一脸的坦荡。
迎着众多村民的目光,她朗声道:“一个多月前在远爷爷家,出了什么事大伙儿都该听说了吧?”
靳泰然被捅刀子的事儿,算得上轰动全村的大消息了。况且当时靳宛拿出的赔偿是米粉方子,靳远家靠这个赚了不少钱,还引来大伙儿的羡慕。
所以靳宛一提,村民们都知道她是指什么,就点点头。
见状,靳宛深吸一口气,神情沉重地说:“时隔多日,再提起此事并非我的本意。若不是远爷爷得寸进尺,带着人上我家来扬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是不会来请乡亲们帮我主持公道的……”
“疯丫头,你把我当死人啊?什么叫主持公道?说得好像我老头子欺负你个小姑娘。”靳远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紧接着,他推开挡路的人,气哼哼地冲上高台。
——到了这种时刻,靳远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像在靳宛家一样随心所欲。
于是在众多村民的眼皮底下,他瞬间换上了伤心欲绝、沧桑可怜的表情,抹着泪说:“乡亲们,你们不要被疯丫头给骗了!
“之前她突然发狂捅了泰然一刀,光是看诊拿药,就花了一二两银子。靠着那米粉方子,我家好不容易挣了几个铜板,可也不够贴补泰然用去的钱。
“这也就算了,谁知靳宛见不得我老头子好,偷偷跑去找了钱掌柜卖方子,搞得我家的米粉都卖不出去了!
“我想着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丫头再怎么样也做不出断人后路的事,就去找她问清楚。结果我一到她家,还没咋问她爷孙俩就仗着人多,把我赶走。
“今天我叫上泰平几个帮我壮胆,那丫头一看吓不退我,就来找村长恶人先告状。我靳远好歹也是大伙儿选出来的村委员,却被一个小丫头如此对待,真让人寒心啊!”
靳远说得声泪俱下,跟他在靳宛家的表现完全相反。
靳宛冷眼看着他做作的样子,对这老头儿的不要脸程度,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磨场上的村民们,看到靳远落泪的模样,谁也没想过怀疑他。好在经过这一个月,大伙儿对靳宛的观感慢慢好转,倒也没有一窝蜂站到靳远这边。
尤其是那些去靳宛家吃过宴席的人。
近距离接触之后,他们发现少女的为人,其实不如想象中差劲。因此对两人的争执,大多数人不再盲从,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