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岁钱,一人一个。”说着,靳宏把红纸包塞到靳宛和敖千手里。
拿着靳宏给的“压岁钱”,敖千完全愣住。
虽说人心是善变的,可他想不到,靳宏的变化会如此快、如此大。
靳宛也有一瞬的怔然。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谢谢村长爷爷。”
钱多钱少不是关键,重要的是村长的态度。
靳海跟靳宏交谈之际,靳宛就陪靳永福玩耍,敖千则是帮助靳元文兄弟料理猪肉。
不知过了多久,靳海想起靳宛说有事跟村长商量,和靳宏提了几句后便将她唤来。
靳宛擦了擦汗,喝了两碗茶方才说起正事。
“我想在咱村建一个制皂坊,专门熬制香皂,给县城的脂粉商供货。”
这是靳宛早就计划好的事,之所以到现在才提出来,有天气的因素在里头,也有靳宛自认时机未成熟的原因。
而建造制皂坊,首先得征得村长同意购置土地。
“你想买地?”靳宏微微蹙眉。
靳宛点了点头。
看他皱眉,靳海担忧地问:“莫非有什么困难?”
靳宏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好说……之前因为祠堂的事,村会对你颇有意见……当然,如今我们都决定在原址修建祠堂,不会再要求你让出祖屋了。”
说到“祖屋”这个敏感的话题,靳宏也显得尤为小心,似乎生怕靳海和靳宛心里有疙瘩。
“我理解,你继续说吧。”靳宛满不在意地道。
“村子的土地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想买地,必须通过村会的一致同意,或者百分之八十的村民投票认可。”
靳宏细细解释,倒没有刻意刁难靳宛。
“然而,虽说靳远退出了村会,但他跟另外四个村委员的关系很不错。加之以前你们不肯让出祖屋,恐怕村会不可能同意卖地给你。”
这样一来,便只有村民投票这一途径了。
靳宛一番思索之后,决定先尝试看能否成功。若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多花几百两,费些周折到其它地方买地。
想罢,她沉声说:“那么村长爷爷,麻烦你找时间替我召集一下乡亲们,将此事告知他们……”
靳宏的行动力很强,在靳宛说起此事的第二天,他便发了通知,让靳家村的村民到磨场商量重大事宜。
靳宛一家也来了,敖千手里还捧着一个木匣子。
等人差不多到齐了,靳宏便登上高台,将靳宛买地的想法跟大家说了。
“选择权在大伙儿手里,但在你们做决定前,我先发表一下我的看法。”
村长环顾众人,朗声说道。
“制皂坊若是建成,村里的女人们都能去上工拿钱。翠花跟姚大妹子、大恒媳妇儿、大福媳妇儿,还有艾艾那姑娘,去年才干了不到二十天的活儿,就挣了几百个铜板。
“这要是能干上一个月,那挣的钱,还不得比镇上做小伙计、小学徒要多一倍?我话就到这里了,剩下的让宛丫头自己说。”
旋即,村长望向靳宛,示意她上台。
靳宛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道:“相信乡亲们都知道我在做香皂买卖,这秘方暂且只有咱们村的人知道,所以我希望能在这儿修建制皂坊。
“可要是乡亲们不肯把地卖给我,那我也只好便宜外村人了。实话告诉大家,如果我想去别的村买地,有钱掌柜的帮助,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外,若大伙儿同意将地卖给我,那么除了村长说的那些好处,修建祠堂的费用我也一力承当。”
修建祖祠从去年说到现在,都还没有落实,无非是村民们凑不出足够的钱。
而今靳宛下了重本投资,一是买个人心,二也是为自己省事儿。毕竟不是本村的土地,就算买下了,对方也会狮子大张口。
但在本村就不同了,她这举措若放在现代,那就等于做公益,靳家村的村民就不好要太高的价格。
果然,靳宛这话宛如投下一枚重磅炸弹,令得村民们炸开了锅。
修祠堂比修自家的房子贵,前前后后的费用加起来,起码要个四五十两银子。这一大笔钱,靳宛说给就给,那不是一般的阔气。
因此到最后,百分之八十五的村民,都同意把地卖给靳宛。剩下的那百分之十五,都是跟靳远、方敏、蔡氏有关的人等。
这个结果让靳宛很满意。
她招手让敖千把木匣子端上来,里面装着一份简陋的靳家村地图,还有两个银锭。
将自己相中的那片地指给村长看,待村长给村民通报后,他便代表村子和靳宛签字画押。
这块地没有岳阳城的酿醋坊面积大,价位也便宜很多,双方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将生效的契约收进木匣子里,靳宛把两个银锭放到村长手上,说:“剩余的五十两,是用来修建祠堂的。若是后期有缺,可以带着账本找我拿钱。”
高台下的村民见到这白花花的银锭,激动得两眼发光,像是饿了几十年的人猛然见到一桌美食。
“老天……靳宛那丫头到底是咋办到的,短短半年时间,居然挣了这么多雪花银!”
“海叔享福了啊……唉,早知今日,当初咱们就该跟那丫头打好关系。”
“幸好咱们没把她爷孙俩赶出村子,不然……”
底下的议论声,就如几个月前那般刺进靳宛耳中。可比起当初的失落和愤慨,她此刻的心情毫无波澜,并不会因村民的“夸赞”和懊恼而自得。
人生便是如此,起起落落,习惯就好。
靳宛却不知,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里面透着贪婪的光芒……
事情一结束,不少村民主动来找靳宛。
为首的是靳元文、靳元武,后者率先开口道:“你啥时候要动工建房子啊?”
靳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敖千高大的身子矗立在她身后,像一棵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
“我还没定,得找毛叔商量商量。不过祠堂怕是也要修了,我想制皂坊大概得延迟修建的日期。”
听完她的话,几个汉子面面相觑。
然后靳元文和善地说:“不用等毛叔了,让咱们帮你建吧。”
“哈?”靳宛吃惊地张大嘴巴,“文叔,你又不是工匠……”
话没说完,靳元武哈哈大笑:“谁说不是?我大哥可是毛叔最引以为傲的徒弟。要不是我爹不答应,他早就成了毛叔的接班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