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袍男人愣了一下,许是没料到靳宛还有跟他谈判的底气,须臾他又好笑地摇头。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语气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
他冲了过去,刹那间靳宛像猫一样炸了毛,如此短的距离自己根本不可能再躲开,只能咬紧牙关运气抵挡。
华袍男人如同幽影闪到靳宛身前,手掌轻轻推出,骤然与靳宛身上的绿光相撞——
“嘭!”
帝罗诀再不俗,靳宛也只是个刚踏上修习之路的新手,刚才勉强和两个人抗衡就有些力不从心,眼下此人的功力似乎比那二人又更上一层楼,正面对抗之下靳宛自然就吃了个大亏,简直不能更惨。
远处的左笙看到靳宛再次受伤,两只眼睛都红了。殿下临走时的叮嘱言犹在耳,这才多久他就辜负了殿下的信任?瞬间左笙用上了以命搏命的打法,一点儿都不在乎身上被敌人抓了好几个血窟窿,凶狠地在对方腹部留下一个狰狞的伤口。
随即左笙发了狠般不管不顾地跃了下去,目标正是刚让靳宛吃了大亏的某人,从背后偷袭什么的他没半点心理负担。
后方危机乍现,华袍男人想也不想地避开,恰好错过了抓捕靳宛的最佳时机。左笙自是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急匆匆来到靳宛身边将人带起。
“主子,属下罪该万死,又让主子受罪了。”左笙垂下头忏悔似的说。
靳宛按着胸口疼得龇牙咧嘴,也不跟他客气,惨烈地笑:“跟了我算你倒八辈子血霉,千爷在的时候什么都好好的,可前脚一走后脚就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找上门,这回到了帝都你八成又得受罚了。”
左笙瞳孔一缩,死死盯着靳宛的眼睛,“只要主子无事,便是要了属下这条命又如何……”主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虽然他是奴靳宛是主,但和这位未来太子妃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左笙对她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所以此时靳宛会说出这种话,大概……她是真的对逃走不抱希望了。
在左笙深邃的目光下,靳宛幽不可闻地叹息了声。
确实,敌人已经因为帝罗诀而盯上了自己,再经过刚刚和华袍男人的短暂交手,让靳宛清楚地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因此靳宛不认为今天自己能逃过一劫。
可就算如此,靳宛也不会完全束手待毙,总要为爷爷和乌国的使者团做些什么……
“主子,属下会拼尽全力带你离开。”左笙声音低沉地发誓,“只有保住你的命,其他人才有活的可能。”
否则即使靳宛救了这些人,但若靳宛不在了,太子爷也会让他们陪葬,尽管他们同样是受害者。
说完这句话左笙立刻抱住靳宛原地一闪,葛老和华袍男人同时出现在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见左笙带着靳宛避开了他们的抓捕,二者眼里皆闪过一抹恼怒之色。
“你找死!”
就连方才被左笙抓破了腹部,葛老也没这么愤怒,天生净体他是势在必得!
左笙却没有再和他们缠斗的打算,正如殿下临行时分对他的交代,他的主子是靳宛,此刻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将靳宛带离这个危险之地。
因而一闪得逞之后,左笙头也不回地就带着靳宛往战场外冲。察觉到左笙的意图,葛老只是冷冷一笑,并不急着追上去。
“唰唰!”
两道黑影拦在左笙前方,那些人居然一早就做好了拦击的准备,难怪葛老敢这么气定神闲!
“垂死挣扎,你还是乖乖把人留下吧。”
说话间两人便动了手,两道攻击分别袭向左笙和靳宛,为了护住后者左笙自然而然地一个转身,让两道攻击都落在了他的后背。
“唔!”左笙闷哼,腥甜的血泉涌般喷出。
靳宛吓了一跳,左笙的举动连她也感到意外,“快将我放下!跟他们硬拼是没用的,我有办法解决此事!”
孰料左笙却摇头,“若要以主子的安危去换,属下宁愿战死。”
先是殿下出了事,后来是太子妃被掳走,他这个暗卫早就不合格了,如今再失职一次,不用殿下开口他自己都想杀了自己。
“胡闹!”靳宛气急,左笙不在乎自己的命,她却不能不管爷爷等人的死活,“落到他们手中也未必是死,何况你就不能留着命去找千爷求救吗!都死在这里往后谁给我们报仇!”
只能怪靳宛太倒霉,恐怕连敖千都不会猜到本来已经被他排除了危险的路线,居然还会有这一群行踪诡异的高手出现。可敖千当初为了尽早回到帝都布局,路赶得比他们还急,此外靳宛还在邬京逗留了几天,也不知被敖千甩了几千几百里的路程。
这时想等太子爷回援?没门的。等他到了黄花菜都不知凉了多少回。
靳宛在这边恨铁不成钢地劝左笙别做无谓的牺牲,那边的葛老等人却没那么好说话,直接一道又一道的攻击打向左笙,不多时左笙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好地儿了,整个一血人儿。
他护着靳宛无力地落到地上,咬紧牙不肯松手,靳宛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提着一口气怒吼一声:“住手!要是不想把我的尸体带走,就放了他们!”
怒极的靳宛没控制住音量,顿时乌国使者团的大多数人都听见了,这里面就有被蒙在鼓里的靳海,以及努力代替靳宛安抚靳海的沈玉溪。
两人同时变了脸,这下沈玉溪再也说服不了自己坐在马车里面等消息了,跟靳海一样着急地下车找靳宛。
结果周围到处都在混战,两人乍然看到地面上全是残肢碎肉,好似连黄土都被染红了,面上登时血色全无。
下一刻,靳海好像回了神,强忍着心头的惊恐和恶心,一边往人群冲一边叫喊:“小宛!小宛!”
沈玉溪赶忙后怕地拉住他,若真被靳海冲进去了,恐怕染红这片大地的血里就要添上他的一份了。
“老爷别过去!危险!”沈玉溪口中说着话,视线则顺着刚才靳宛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试图找到自家掌柜的影子。
靳海大恸,眨眼间落了满面的泪:“我的孙女!我的小宛!她哪儿去了!”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可是人群外的靳宛,却能从中听出撕心裂肺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