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朵将葡萄酒皮渣分离分成两步。
第一步是自流,所谓“自流”,顾名思义就是让酒通过酒漏子和纱布做成的滤袋自动地流入接收的容器内。
这样分离出来的酒,品质相对较高。
没有任何外力的自流,自然会在皮渣中留下较多的残酒。
为了不浪费这部分残酒,待自流得差不多后,就要进入第二步,那就是压榨。
使用外力进行必要的挤压,“榨”出滞留在皮渣中的那些残酒,当然这样压榨出来的酒在品质上肯定远远不及自流出来的酒。
为了区分这两种不同品质的酒,苏云朵特地用橡木桶接住自流的方式分离出的好酒。
压榨所得的酒则用清洗干净并经过充分晾晒的陶罐进行贮存。
分离出来的酒,在别人眼里已经相当不错了,特别是经过自流出来的酒,酒色清澈红润,在阳光下如红宝石般鲜艳夺目。
苏云朵却很不满意,到底发酵的时日浅了些,酒显得有些淡了。
再等个十日八日,酒得品质应能提高好几个档次。
“比起我曾经喝过的葡萄酒,口味略甜了些,不过这样的酒应该更得女人喜爱。”宁忠平接过苏云朵递给他的半杯酒,细细品尝之后道。
“发酵不够完善,若能再等几日就好了。”苏云朵略带遗憾。
“这已经不错了,后面的那些有我和平安,你尽可放心。”宁忠平知道苏云朵遗憾的是什么,可是她的确不应该再继续留在庄子里。
若没有今日苏云朵的言传身教,仅凭苏云朵几句话,要他与张平安带人完成这个过程,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苏云朵将她所能想到的注意事项以及贮藏葡萄酒的方法方式全都写了下来,装订成一本册子交给宁忠平:“酒坊的事,暂时只能委托给小舅了,这里写的只是我能想到的,可能出现的问题只怕远不止这些,到时还得小舅多费心。”
宁忠平被陆瑾康彻底留在了京城,前些日子已经往秀水县送了消息,让沈氏带着他们的儿子往京城来相聚。
自然希望宁家合家来京城发展,只是依宁忠平的话来说,两位老人家只怕故土难离不愿来京城,那样的话宁大舅一家只怕也只能留在秀水县了。
不过这种事不能强求,看老人家的决定吧。
事实是苏云朵觉得宁家两位老人,也不过年过半百而已,离老还远得很呢,若在前世正是年富力强时,偏偏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成了老人家了。
“这酒坊也有我的股份,别的我不敢说,跑跑腿总还是成的。”宁忠平伸手想揉苏云朵的头发,伸到半途想想不太好,想收回来,却又不知怎么地还是将手放在了苏云朵的头顶。
比起宁忠平的纠结,苏云朵反倒很享受宁忠平这种带着宠溺的轻揉,左右轻轻摆动脑袋在宁忠平的掌心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宁忠平嫣然一笑。
“舅,我想让大家都尝尝这个酒的味道,你看可否?”苏云朵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坛子,征求宁忠平的意见。
那坛子里装的是最后被压榨出来的残酒,品质自然是所有酒里最差的。
对上苏云朵的眼睛,宁忠平考虑了片刻却摇了头:“还是免了,要记住人心都是慢慢养大的。”
苏云朵垂眸静思,才抬起头来:“我听小舅的。”
到底还是观念有异,多听本土人士的劝总归不会出大错。
酒坊和作坊两边的人员有些小范围的调整,林二福自觉自己在酒坊的作用不大,向苏云朵请求却了更加忙碌的松花蛋作坊帮忙。
正好当时松花蛋作坊那边出了点小差错,而苏云朵和宁忠平都无法分/身,苏云朵考虑再三将林二福调去了作坊,当然这事苏云朵及时向镇国公府和陆瑾康做了报备。
宁忠平暂时留在酒坊,协助张平安监控葡萄酒的发酵情况,并督促仆人们进行葡萄园的改造和田间管理工作。
离开庄子前,苏云朵与宁忠平商量是不是该在葡萄园里套种些什么。
宁忠平听了直摇头:“你舅我没种过地,哪里懂这个!”
苏云朵放眼望向葡萄地,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酸甜可口的草莓,她似乎记得见过有人在葡萄园里套种草莓的。
可是一想到种植草莓需要扣棚覆膜,而在这里除了用价格昂贵的琉璃或者用同样价格不菲的油布可以勉强用来建暖棚,并没有价格低廉的塑料薄膜,于是只能望着葡萄萄园空叹息。
没法套种草莓,并不预示着什么都不能种。
从现在到冬季还有好几个月呢,总可以种些蔬菜吧,菜跟烂叶都是葡萄园来年的绿肥。
只不过苏云朵并知道往年葡萄采摘之后都是怎么处理的,这事自然就直接交待给了张平安,让他多与彭庄头交流请教,无论是给葡萄地进行施肥还是套种其他作物自然以保证葡萄来年的产量为第一要素,要确保葡萄平安过冬。
“姑娘要不要在葡萄地里种些蔬菜?”没想到苏云朵这边刚交待完张平安,彭庄头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正要去请教彭大爷呢。”张平安看了苏云朵一眼,苏云朵微微颔首,于是他很自然地接过了彭庄头的话:“不知往年葡萄采摘以后都是如何处理的?”
彭庄头既然主动找来,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往年葡萄采摘以后,还会在葡萄园里种些蔬菜和豆子,比如青菜、豌豆、青豆这些。这样做自是为了更合理地利用葡萄休眠期间的地,这样做府里能吃上庄子里种出来的新鲜蔬菜,庄子里也能多一个进项,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给葡萄地积肥。”
张平安在葛山村种了几年地,虽然没种侍候过葡萄,虽然不懂以绿养地的原理,其中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发愁该种些什么呢,彭大爷这一指点,我可就讨得大便宜了!”张平安感激地看着彭大爷,后来索性给彭大爷行了个晚辈礼,然后转向苏云朵道:“姑娘,你看,是不是就按彭大爷说的,在葡萄地里种些蔬菜、豌豆这些?”
一提到豌豆,苏云朵就想起了嫩绿的的豌豆苗,于是一语定下了葡萄地套种计划:“原来的葡萄地,一半种用来蔬菜,蔬菜的品种你们两个人商定,另一半就种豌豆吧。”
彭庄头听了苏云朵的话,不由睁大了眼睛。
十亩葡萄地的一半就是五亩地,种五亩地的豌豆太多了吧!
张平安听了苏云朵的话,则是会心一笑。
苏云朵种豌豆哪里是为了收豆子,却吃嫩豆子,她是要吃豌豆嫩梢。
根据在葛山村的种植经验,这个天气豌豆种下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开始采摘嫩梢,这个嫩梢只摘取上部嫩梢连带一、二片尚未展开的幼叶,每隔半月左右可采收一次,一季豌豆种下去可以采收七、八次。
现在种下去过了中秋差不多才能采摘,京城在燕山府的南方,冬季应该来得迟些,虽说采不到七次八次,怎么也能采个三次五次。
如今苏家已经不是在葛山村时的苏家了,并不靠卖蔬菜才能过日子,采摘的豌豆嫩梢多半用于亲朋好友之间的迎来送往,或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彭庄头惊讶归惊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作为奴才按照主子的要求把差事做好才是本份。
就这样苏云朵在离开庄子之前,三言两语间定下了葡萄地的套种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