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停到了铺子的门口,苏夏至没有下车,先四下望了几眼,冷笑道:“老子以为那个白眼狼会在这附近等着呢……”
“周公子?”小厮欠了身已经准备下车,听了东家的话又坐了回去。
“这铺子一天不开张,他就会一天不死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权宜之计便是咱先把铺子开起来,绝了他的念想!”
苏夏至挑了帘子非常利索地跳了下去,待到双脚一落地,她心里马上就忽悠一下:儿子,对不起啊!娘又把你忘了……
随即她便站在骡车前盯着骡子做了深刻的检讨:你这娘当得太自在,儿子这么听话,不让你吐,不折腾你,你还能不能动作小点了?
检讨完毕,摸着肚子屁事没有,她放了心,随即对着骡子一笑,转身进了铺子。
东家进了铺子,车把式赶紧走到骡子的身后将它好一番打量,也没看出自家这牲口与往日有何不同,于是车把式又走到前面去看了看,他总觉得东家忽然对着骡子那一笑很有深意,使人发毛!
“这铺子格局挺好,咱要是开面馆连这隔扇都不要打,倒是还要再打几处隔扇,以后没张桌子之间都用隔扇分开。”苏夏至从屋子的这头走到那头,随口说着自己的想法。
“要是没张桌子之间都用隔扇隔开,不是要少放几张桌子吗?”小厮想着他去过的酒楼食肆的摆设,觉着东家这样的想法有些糟践地方。
“夫子街不比其他地方。”苏夏至扶起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立在墙边不碍事的地方,她自己则随手推开了一扇窗户往外望去,见车把式正围着那匹骡子转悠。
“面馆一开,就是要争取书院的那些学子。而这些人与寻常的食客很不相同,他们是读书人。”
读书人除了特有那种文酸之外,大多还都是有着小小地自傲。
这样的性格便让他们这样的人多少都有些不合群,能引为知己说的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如闵岚笙,他自己便是在这样的心态下,过了好几年离群索居的日子。
倒不是这一类人的性格有多么的孤僻,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会认为和大家没什么可说的,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嗯,读书人是有些怪癖。”小厮对东家的话是无条件的认同。
而起他也认为人读了书就和平时不一样了。
不一样到哪种程度呢?小厮在心里又思索了这个问题,认为读了书可以把人变得更好或者变得更坏。
人家闵秀才就因为读了书而好的几乎成了仙人,而他家公子就是读了书不学好的,专拣些淫词烂曲偷偷摸摸地看,还动不动就想扒他的衬裤!
这么一想小厮就觉得这铺子里不但要加上隔断,最好在隔断上再加上帘子才更好……
铺子里后院都走了几趟之后,苏夏至让小厮把屋里摆着的两张书案搬上了车,学堂里买的桌椅已经要坐满,再来新的娃娃就没地方坐了,而这样的书案留在这里也是用处不大,正好弄回去给孩子们预备着。
苏夏至候在车下,等着小厮搬完了东西好锁铺子。
与铺子斜对面紧挨着书院而建的一桩小楼的二层,周恕正躲在半开的窗户后面不错眼珠地监视着苏夏至的一举一动。
总有一种被窥视了感觉的苏夏至此时正抬了头,目光清明的朝这个方向望来,吓得明知道对方肯定看不见自己的周恕还是赶紧又往边上躲了躲。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极轻极轻地飘了过来,让心跳如鼓的周恕马上转过头去朝着那丝声音的出处望了过去,并尴尬的笑道:“静……我……我不是怕她……”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面摆了几样菜色尚可的菜肴,安静坐在角落里,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这里。
因此即使现在坐在雅间当中,她仍然让在桌子的外面加了一道屏风。
冬日才去,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安静已经早早地换了杏色的春装,单薄的衣裙裁剪的过于合身,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分外的妖娆,如今她只是坐在那里,一片饱满的胸脯已经让周恕的眼神舍不得移开。
而安静在没外人在场的情形下也似乎并不在意周恕在自己身上吃几眼豆腐。
她半垂着头,身子微微地侧坐着。
在府里的时候,她伴着椅子坐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的观察过,自己唯有这么坐着的时候才会显得下巴尖尖纤腰一握,正是最美最媚的姿态。
眼中的美人如画,周恕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发出难听的‘咕咚’一声,屋里十分安静,又只有他们二人,因此这声音就显得分外刺耳!
放下手中早就冷了的茶盏,安静抽出丝帕掩口一笑,轻轻说道:“馋了?桌子上那么多菜,尽管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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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我真不怕她!”似乎是得到了鼓励的周恕几步走到桌子前,特意绕过去坐在安静的身边躬着身子说道:“可你看,早上我也去上下村找了她,连令兄都说在她面前说不上话呢,那铺子,咱们怕是买不回来了。”
“安逸?嗤……”安静轻启朱唇冷哼了一声:“他那样下作的人能与什么样的人为伍?苏夏至居然肯用他去做教书先生,可见他们是一类的货色!”
“这个……”周恕忽然又想起苏夏至望向自己的眼神,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拥有这样清澈眼神的人同‘下作’这个词语联系起来。
“怎么?”见一向为自己马首是瞻的他居然没有如往常一样附和着自己,安静压下心里那种强烈的不快,抬起眼眸杏眼含情的问道:“我难道说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多用些饭菜,这才几日,你便又清减了些。”周恕说着拿起筷子来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安静面前的布菜碟里。
布菜碟中的各式菜肴几乎是堆积如山,而安静连看一眼都懒得,显见她此行的目的并不在这一桌吃喝上。
“我也是觉得自己清减了……”她细声细气地说着话,还不忘挺胸掐着自己的纤腰给周恕看:“自从知道是那个女人盘了你家铺子,我这心里就堵得厉害。”
“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会猜忌我与闵岚笙有私情!”说到此处安静妆容精致的面容沉了下来:“即便是闵岚笙对我旧情未忘,我又何曾对他有过半点颜色?姓苏的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相公,到来怪我,你说我冤不冤呢?”
“更何况我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她这样对我真是太过分了!”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安静几乎自己都信了自己才说的话,居然就要落下泪来:“若是你不能把那间铺子盘回来,咱们这间酒楼也不要开了,免得我一上来就看见对面的贱人,那岂不是自己找气生么?”
这间酒楼正是安静与周恕联手做起来的,因为身份的关系,安静不好出面,便派了个心腹过来当掌柜,实则酒楼的收入她与周恕是四六分成的,尽管当初两个人盘这间店面的时候花的银子是一样多……
“哎呀,静,你是安府的大小姐,苏夏至那样的乡野村妇如何值得你去生气呢!”
佳人落了泪,周恕心里一阵难过,并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事情,才惹得安小姐不快了。
于是他决定将功补过,再想法子去会会那个妇人!
“来,好歹吃一口!”挑了一样清淡的菜肴夹起,周恕探身举着送到了安静的嘴边:“你吃了我就再去找她……”
安静抬眼,雾蒙蒙的眼眸在周恕脸上一扫,终是朱唇轻启张嘴委委屈屈地吞了那一筷子冷菜,边嚼边在心里骂道:没个眼力见的!挑的什么破菜!真难吃!
一口菜下肚,算是给足了周恕面子。
他放下筷子,将椅子拉近安静,闻着她身上带着浓郁的脂粉香气的体香低声说道:“静,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听我的?”两个人因为离得太近,安静连他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周恕总是收拾的干净利落,身上倒没有难闻的味道,她便没有刻意的躲开他。
“听,你说什么我都听……”美人在侧,周恕很想将安静抱进怀中,只是鉴于自己的身份,他还是不敢伸出自己的手去。
“那好。”安静莞尔一笑,姿容绝色!
周恕尽管常见她,此时见了这样的笑容依旧是屏住了呼吸,目光痴迷:“静……”
“嗳。”安静轻声应了,随即低声说道:“你听我说……”
……
苏夏至回到山下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又是先在自家的门口下了车,她嘱咐小厮让把式叔在学堂那边吃了晚饭再回去。
“对了,咱们铺子斜对面的那间酒楼开了多久了?我去了几次,见在那里用膳的也大多是书院的人。”
“那家酒楼开了只有二年的光景。因为小小姐很喜欢那里的口味,因此老爷来了学生或是故旧的时候也经常在那里设宴,我只跟着公子去过一次,没见过那里掌柜,倒是听我家公子说过那里的菜式比聚福楼强些。”
“嗯。”苏夏至听了小厮的话点点头:“明儿咱们还去,就去那家酒楼试试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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