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采买的东西太多,肩上背着手里提着,苏夏至像驴一样的闷头把这些都弄回了家,如今坐在椅子上已经累脱了劲。
等闵岚笙再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的时候,苏姑娘手臂抬了几次愣是哆嗦着没抬起来。
闵岚笙皱了眉,一把推开她挣扎着抬起的手,弯腰把手里的杯子送到她的唇边……
“嘿嘿……”苏夏至没被人伺候过,眼底看着他一双如玉的素手脸红心跳不好意思起来:“我自己来吧……”说着就想把茶杯接过。
拍开她的小手,闵岚笙贴近她,固执地用手托着杯子送到她的唇边,也不说话,呼吸粗重,似乎还气哼哼的。
没办法,苏姑娘只好低了头就着秀才的手饮了那杯水。
“伺候的不错,爷有赏!”生平第一次被人伺候了一遭,苏夏至心里美美地得瑟起来,伸手想去拉秀才,手却抓了个空!
‘啪’茶杯被重重地放在桌上。惊得苏姑娘心肝一颤:美人又来脾气了……
“哼!”轻哼一声,闵岚笙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紧挨着娘子坐了,然后拧了身子,给她留了个背影儿。
“哎呀,真不理我了啊……”苏夏至侧头瞅着他,声音里都带着笑:“那这好吃的我也不给他吃了,我给高婶子家的孙子送去。”说着站了起来先把手里的油纸包往他眼前晃了晃,然后作势朝外走去。
腰上一紧,苏夏至半步都未迈出身子已经离了地,不等她惊呼出声,闵岚笙已经伸臂把她抱起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于是两个人就面对面眼对眼地直视着……
“我的!”手里的油纸包换了主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抢了东西,闵岚笙气势汹汹的发着狠!
“扑哧!”愣了片刻,苏姑娘还是忍不住破功笑场。她又把那个纸包拿了回来,放到膝上小心的打开,然后捻起一块松仁糖送进秀才口中:“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哼!”闵岚笙扭头得意地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疼我。”苏姑娘低头在纸包里扒拉着,挑了一块最小的拿了起来想自己吃:“可你是秀才,又想入仕,我总不能让你混到小商小贩的人堆里去。所以,以后这些事还是我出去做的好。等将来你发达了,我哪儿也不去,等着你养活,怎么样?”
苏夏至手里捻着小小的一块糖,仰着头笑盈盈地望着还在闹别扭的秀才:“所以啊,别气了哈,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别不知好歹。”
闵岚笙低了头,一侧的脸颊鼓鼓的,他想说话,可才一张嘴,赶紧吸溜一下,他把口中的糖从一侧倒腾到了另一侧,不敢说话,一说话就会流口水。
“哈哈!”拍拍他的脸,苏姑娘仰头笑的没心没肺,觉得平日人前清冷的秀才幼稚地像个孩子,很可爱。
闵岚笙俏脸一红,被她看得扭了过去,但马上又扭了回来,他一俯首便吻住了哈哈傻笑的女子,将口里的糖用舌尖推到她的口中,然后咬住一半,‘嘎嘣’一声把糖咬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苏夏至的口中……
一颗糖,两个人分了,都是从嘴里甜到了心尖儿……
苏夏至仰头望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缓缓地靠在了秀才单薄的胸口上,只觉得今天所受的一切累吃的一切苦都值了。
闵岚笙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纤细的肩膀:“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我是你的相公,不是摆设……”
“嗯。”苏夏至吸溜吸溜地倒腾着口中的糖块,眼睛笑的弯弯地点头应了。
“啊,对了,来看看我的战利品!”苏夏至包好松仁糖塞进秀才的衣襟,随即又嘱咐道:“晚上吃了糖一定要漱口,否则牙齿会坏掉的。”
从闵岚笙的怀抱里起身,苏夏至先把那个包袱拿了过来递给闵岚笙:“你的。”
闵岚笙一挑眉,起身放到桌上打开:“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包袱里包着的是一刀生宣纸一刀熟宣纸,还有两块带着印记的墨条。
闵岚笙先把墨拿起放到鼻下闻了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这是明志斋的墨,好东西啊!”
“父亲在的时候我曾经用过,后来……”眸色黯了黯,想起姐姐,闵岚笙没往下接着说。
“早就知道你没有纸墨了,因此这次出去就多买了些,你只管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咱们不省着。”苏姑娘一边说,一边把她的大背篓也拖了过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闵岚笙负着手微闭着双目琢磨着这句话,越嚼越有味道,他转头望向苏夏至,看见她的大背篓就变了脸,忘了才想到的话题,沉着脸问道:“买木盆干嘛?我们不是有一个了吗?为什么不能一起洗!”
“嗯?”苏夏至把扣在背篓最上面的木盆拿出来对着灯光仔细看着有没有透亮的地方,想不明白他见了这个为什么反应如此剧烈:“当然要两个啊,一个洗脸,一个洗脚啊……”
“喔。”沉着的小脸儿马上就变得喜笑颜开:“买吧,买吧,为夫不在乎那几个钱!”
苏夏至把盆子放下,用白眼珠瞪了他一眼。继续弯腰从背篓里掏东西。
她没说实话,这个盆子买了确实是想和闵岚笙分开用的。她是女子,以他们目前的条件天天洗澡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买个盆子洗屁屁还是必须的。
可秀才的反应有点过火,她也只好给盆子改了用途。
东西一样一样的掏了出来,摆的桌上地上都是,看得闵岚笙心疼:“你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
“知道,知道,你就不理我了!”苏姑娘头都没抬,接了话茬。
“知道就好!”闵岚笙也是抿嘴一笑,蹲在她身边小声问道:“遇到姐姐了吧?她,有没有为难你?”
“遇到了。”苏姑娘点头,撇着嘴表情痛苦地说道:“你姐姐真是太客气了!啧啧……太客气了!”
“……”闵岚笙心里忽悠一下,怀疑姐姐是否还活着。
“先是非要我牵走她家的骡子,可我能要么?你连驴都怕,我若是牵头骡子回来,这家门你还敢进啊……”
“于是?”闵岚笙感觉越来越不好。
“于是,你姐姐又从荷包里掏出二两多银子跪着求我拿走啊,我不拿她就要把骡子劈开,一人一半……你说,我要是再不要,岂不是白搭上了那牲口的性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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