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云面带忧愁地说:“我明白了,你之所以会变成今日这付模样,都是那对母女给你下蛊的缘故。只是,这么些年来,你就没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什么不对着的地方吗?也从未想过办法来消除蛊毒?”
林生唉了一声:“当时我实在是被那老娘吓得够呛,逃回药店之后,不但干活毫无心思,甚至夜里连觉也睡不着。我以为我一定要大病一场,就是不死,起码要丢掉半条命才对然而过了些时日,身体却并无任何异样,连个感冒发烧也没有。因此我以为,那个老娘一定是危言恐吓,以报我拒亲之仇。这么些年过去,我差点要把这件事忘记了,没想到,唉”
“我猜,你当日起码会查找医书,寻一寻有没有可以对付蛊毒的方子或者药物,以防万一吧?”李美云不想看到林生这般沮丧的模样,故意找些话来对他说。
林生点点头:“我甚至让药店的坐堂郎中帮我把脉切诊,想凭借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帮我查出是否得了什么病可是,郎中说我一切正常,毫无病痛。”
李美云握紧了林生的手,安慰他道:“也许以后我们可以找到治疗这蛊毒的法子。”
她想了想又说:“这母女俩当真歹毒得紧,就因为人家不肯娶她的闺女,便施展这样的诡计。我估计她们肯定以为你有了相好的女子,如果在一起的话,立马就能发现身染隐疾,然后肯定会回去找她们。哪里想得到,你还是个童子之身;更没料到,你有一天会离开那家药店。以至于直拖到现在才发作。”
林生嗯了一声:“连我自个儿也没料到,有朝一日会在杨柳洲落户,并与你结为夫妻。”
李美云水汪汪的黑瞳仁转了两转,忽然道:“如果现在要你回头去找那两母女,你愿意不愿意?”
林生愣了一愣,然后坚决地摇头:“不不不,我不会去找她们的。如果去找了她们,我还不是要一辈子受制于她们?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他搂紧李美云,拿下巴在她的脖颈处轻轻蹭着:“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要活那样长久,又有什么意思呢?”又叹一口气:“如今我只怕你离开我”
林生的话令李美云心里暖融融的,可是她也晓得,如果林生这个隐疾不治好的话,他这一辈子也是不会快乐的所以她象哄孩子似的道:“你不要操心这个好不好?我总是陪着你就是啦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让你好起来哩”
林生沉重地点头:“其实呢,我当初有问过坐堂郎中,如果遇到有人放蛊,该怎样应对?‘李美云急切地问道:“他可有好的法子?行医多年的郎中,也许见多识广,晓得其中的奥妙吧?”
林生接道:“那老郎中讶异地望了我一眼道,‘为何有此一问?我不敢告诉他实情,便推说有一个熟人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又把其中的详细告诉了老郎中。老郎中捻着花白的胡须,面有得色地道,‘这事幸亏问着了我,不然就是行医多年的老郎中怕也是一问三不知呢’”
李美云听得林生说这老郎中似乎有法子,不觉兴奋地摇撼着林生的胳膊催促道:“你快说答案呀,可是这个坐堂郎中告诉了你去蛊的秘方?”
林生见她焦急的样子,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这才开口说:“老郎中说他年轻时云游四方,甚至去过苗疆等地,因此对去蛊亦略知一二。虽说是解蛊还须放蛊人,其实有些简单的施蛊,也是有破解之法的。”
李美云等得不耐烦,捏着粉拳轻轻在林生的胸膛上擂了一下:“急死个人,你直接说你中的这个蛊,能解不能解不就成了?”
林生抓住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道:“老郎中说能解,秘方则是要用牛蚊子,在火上焙干辗成粉末,再和上几味中药。而且,要吃两年,才能见效。当时我因为身上未见任何不适,便拖了下来。到后来,几乎肯定那老娘的话,不过是在危言耸听,于是便抛在了脑后”
李美云生在农家,自然知道,所谓的牛蚊子是一种手指肚大小的、专吃牛血的蚊子。其脏臭那是可想而知了。而且,牛蚊子是否真有那么神奇的药效呢?
然而到了此时,不管有效无效,都要姑且试一试的李美云听了林生这话,还是心怀感激地双手合什道:“天可怜见的,总算这蛊毒,还有可以解除的法子。”
然后她又安慰林生说:“那几味中药的名称你可还记得?需要多少份量,怎样熬制,你没有忘记吧?”
林生仔细想了想:“应该能想起来的因为当日实在印象深刻,我又特意印在脑子里了,所以到这会子,还没有忘记。”
李美云疲累地道:“那咱们明儿个就去弄这牛蚊子。你再用心合成药,试试可有效力。无论如何,试总要试的。而且我想,那坐堂郎中想必不会无中生有,对吧?”
“这坐堂郎中人是极好的,待我也不错。我治病的本事,都是问他学来的哩因此我觉得信得过。”林生也点头说。
两人直到此时,心上压着磨盘大的石头,算是卸了下来。对明日,对将来都燃起了无尽的希望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秀萍对秀菱耳语道:“告诉你个事儿。是石满对我讲的。他说咱们林生叔近来有些古怪,他家关了牛,林生叔总要去牛圈里打个转,也不晓得做什么,反正有那么点子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模样。后来石满实在忍不住了,就向林生叔打听。林生叔这才含含糊糊地说是需要牛蚊子。哎,你说那脏不啦叽,臭哄哄的东西,他要来有啥用啊?”
秀菱扑闪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说:“有这个事儿?我也不晓得啊从来没听林生叔提起过。”
“而且啊,林生叔还让石满别给他说出去石满因为林生叔给他弟看过病,所以一口答应了。若不是他无意中漏出了一句,被我不停地追问,兴许连我也不能告诉的”
秀萍撅了一下红唇,接着道:“为啥林生叔要弄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呢?难道真是见不得人的事?”
秀菱连忙反驳道:“不会的,林生叔那么好的人,哪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知道石满家如今专业养牛,所以院子里建了好几个牛栏。而为了皂角洗发液的配制,吃过夜饭之后,秀菱和林生呆在一起的日子还是比较多的。
秀菱起了好奇心,便准备悄悄地跟踪林生一趟,看这个林生叔是不是真象石满说的那样。
挑了个日子,秀菱故意对林生说:“明日我就不过来了,我有些自个儿的事要做。”
林生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秀菱猜他肯定会去石满家牛栏转一圈的,于是提早候在石满家,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隐藏起来,净等着林生自投罗网。
当然,事先肯定要和石满打个招呼。秀菱便说自己想和林生开个玩笑,到时好吓他一跳。特意叮嘱石满不许泄漏自己的行踪。
石满对顾家人印象不错,何况她还是秀萍的妹妹,自然应允不迭。
林生果然在吃过夜饭不久,就来到石满家的牛圈边,到每个牛栏打个转,很快便离开了。
藏在暗中的秀菱发现,林生叔真象他自己所说的,是在捉牛蚊子。哎,这牛蚊子到底有啥用呢?
秀菱待林生走后,这才尾随着回到林生的新家。她趴在窗户边,用舌头舔破窗纸,偷偷朝里张望,看见李美云关切地问:“那东西弄到了?”
林生嗯了一声,拉过小凳子坐了下来;而李美云翻开面前的火盆,扒出一块通红的铁片,然后林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什么东西放在上面,接着听到劈哩啪啦的响声,同时一阵轻烟冒了出来,还散发着一阵腥臭的味道。
秀菱不由得想:真难闻啊难道林生叔是把在石满家牛栏里捉来的牛蚊子,放在烧红了的铁片上烤不成?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用呢?
接着又看见李美云皱了眉头说:“这东西好臭啊即使碾成了粉末,怕也是掩不了那股臭味。我一想到你居然要把这样的东西吃进肚内去,我心里就很不好受何况,何况不是吃一天两天,要吃两年哩”
秀菱不觉大吃一惊,这么腥臭的牛蚊子,林生叔居然要把它吃下去林生叔得了什么病呀?他在顾家好几年,从未听说过他身体有何不适而自己几乎每天与他接触,也没发现他有过什么发病的迹象嘛她竖起耳朵,就听得林生道:“没事,只要能去除蛊毒,比这再难吃十倍,再臭上十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吞下肚去”
秀菱分明能看见林生脸上有着无可奈何,也有着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