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的归宗堂和世俗大家族的祠堂差不多,供奉的香案上成梯形一排排摆满了灵牌,主持归宗堂仪式的,就是阮家现今的阮冠飞。
归宗堂两侧各摆了一排座椅,此时已是坐了不少老者,应该是阮家辈分较高的前辈,阮冠飞又等了一炷香的时辰,见不再有家族长辈前来观礼,便开始了认祖归宗的仪式。
孟秋本以为此时应该可以看到娘了,没想到满目尽是长须的老者,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兄妹前来认祖归宗,缘何不见娘亲?”
阮冠飞一怔道:“作为阮家的一份子,我们每个族人都要为阮家的未来和强大拼搏,勤奋克己,求证天道。沉迷世间的感情只会磨灭我们坚定的向道之心,你们归宗阮家,当引以为戒。”
什么狗屁道理,孟秋差点当场骂出声,咬咬牙忍了下去,说道:“可我兄妹与娘亲已经十余年未见一面,心中着实想念,再说,若是不能确定娘亲尚在阮家,我兄妹怎么能轻率认了祖宗。”
“你娘阮素娥,现在正处于闭关之中,不能打扰,若是强行唤出,轻则伤筋动骨,功力受损,重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此话当真?那我娘何时才能出关?”孟秋心中有点儿怀疑。
“出关时间可不好说,短则三五月,长则三五年。”
孟秋愣在原地,左右为难。
阮冠飞暮然眼中精光一闪,冷冷道:“你若不愿认祖归宗,我现在就让人送你离开阮家,从此你兄妹与阮家再无瓜葛,你自己决定吧,阮家绝不会强人所难。”
孟秋心中一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沉吟片刻之后,孟秋拉着孟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孟秋、孟雪前来认祖归宗!”
这时,阮冠飞阴沉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进行一系列繁琐的仪式,整整一个时辰才算完成了认祖。
阮冠飞取出两枚腰牌,一黄一青,把黄的腰牌递给孟秋,把青色的递给孟雪。
“这时你们的铭牌,是阮家长老们炼制的灵物,不但是你们身份的证明,同时也用来记录你们对家族的贡献,切不可遗失。从今天起,孟秋归入静心峰外门,孟雪归入凌云峰内门,你们要潜心修行,不可弱了阮家的威名。
孟秋剑眉紧蹙,沉声问道:“你要把我和妹妹分开?”
“你二人资质不同,根据家规分往适合的地点修炼,有何不妥吗?”
“不行,雪儿自幼与我相依为命,分开断断不行。”
“家规如此,无人可违。”
“我不管什么家规,没人可以分开我们兄妹。”
“孟秋,你一再出言不逊,挑战祖宗规矩,你刚刚才认祖归宗,就想让我执行家法不成?”
阮冠飞勃然大怒,面色铁青,孟秋同样心中升腾起怒火重重,归宗堂内充满了火药气味,那些个坐着的老者却是个个面色如常,似乎真的是断了七情六欲。
“孟秋只是不想和妹妹分开,你就要执行家法,你的心中,还懂不懂什么叫亲情?”
“好,好,好。”阮冠飞怒极反笑,连声说了三个好,“若是在别处倒也罢了,在这归宗堂上,面对列祖列宗,要是不给你吃些教训,我还有何脸面当这个家主。”
阮冠飞全身爆射出耀目灵光,孟秋的顶撞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跪下!”阮冠飞怒喝一声。
并未见阮冠飞有何动作,孟秋已经感到空气中压力陡然增加,如万斤重量施压了过来,孟秋面色抽搐一下,双腿被空气中的灵力压得剧烈抖动起来,坚持了片刻,心中虽然愤懑,却又不便运转阴灵力反抗的孟秋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孟秋惊诧不已,阮冠飞仅凭灵压就可以让自己无力相抗,这是何等的实力,如果施展**,抗住灵压应该没问题,但是能抵挡住阮冠飞一击吗?孟秋不知道阮冠飞修炼到了什么境界,但绝不是青阳,司徒杰之流可以比拟的。
“冠飞师侄的境界又有所突破了啊,看来我阮家极有可能会出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了。”一个瘦得像猴子的老者突然开口说道。
“亮山师叔谬赞了,师侄也是前几日刚刚突破瓶颈,现在只是筑基期六层,今生不敢奢望金丹期。”
阮冠飞的语气听着谦虚,内中隐隐倨傲,显然对自己的成就颇为满意。
阮亮山自是听出阮冠飞语气中的骄傲,轻哼了一声道:“师叔我在你这个年纪,才刚刚从炼气期突破到筑基期,师侄你又何必过谦,我只是想提醒师侄,切不可杀心太重,莫要忘了你阮冠成的教训。”
阮冠飞心中一凛,看着跪在地上的孟秋,沉吟片刻后,全身灵光一隐,解除了对孟秋的束缚,开口道:“孟秋你听着,我所做之事都是遵循祖宗规矩,不要说是你,就是我也不能任意妄为。你要真有骨气,就凭自己的本事进入内门。若是你再藐视家规,我也不怕落个杀心重的骂名。今日念你初犯,暂不做惩戒,你要好自为之。话尽于此,你下山去吧。”
孟秋兄妹离开后,归宗堂的长辈也陆陆续续的离开,阮冠飞心中却是很不平静。
阮冠成,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及,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张桀骜不驯,嫉恶如仇,总是杀气腾腾的脸。
“哎——”
阮冠飞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师兄天纵之才,若不是杀心太重,恐怕现在就可以结成金丹了吧?!也许,有时间该去看看他……”
……
“哥哥,我们真的要分开吗?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去啊。”
“雪儿大了,哥哥不可能一直保护雪儿,哥哥总是要离开的。”
“离开?哥哥你要上哪?”
“哥哥不去哪……我是说我们暂时要分开了,不过雪儿放心,哥哥会去凌云峰看你的。”
“可是,我还是不想分开,我不喜欢这里的人,他们都欺负哥哥。”
“没人可以欺负哥哥,哥哥是看他们年纪大了,让着他们的。”
“真的吗?”
“真的,哪天哥哥要是生气了,把他们全都打趴下。”
“嗯,哥哥是最厉害的,雪儿相信哥哥。”
“哥哥不会让雪儿失望的,哥哥要做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嗯,雪儿的哥哥是天地下最厉害的人。”
孟秋兄妹拒绝乘坐阮进坚的飞舟,携着手一路走下阮家的主峰——通天峰。
没有不散的宴席,既然决定把孟雪留在阮家,孟秋只能忍着内心的不舍,看着阮进坚带着孟雪前往凌云峰。
回到石屋,孟秋心情有点失落,看到苗语蓉时,孟秋才想起,这里还有个麻烦的存在。
“咦?雪儿没跟你回来吗?”苗语蓉好奇的问。
孟秋长叹口气,实在没心情搭理苗语蓉。
“哎,你怎么啦,怎么又不理人家了?”
“你不会又想找借口甩了人家吧?”
孟秋不说话,苗语蓉就一个劲儿的说个不停,孟秋突然说:“苗姑娘,你已经得到了修仙的功法,继续呆在这里,也不会有更好的机缘,我觉得你还是离开比较合适。”
“我就知道,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占了便宜就想跑。”
“苗姑娘,事实上你我都清楚,孟秋没有占过你便宜,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你跟着我,可能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灾难。”
“我不管,你欠我的,没还清不许逃跑。”
孟秋面色一沉,冷冷问道:“那请苗姑娘想清楚再回答,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看到孟秋好像真的有点怒了,苗语蓉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惜孟秋的脸色越来越阴冷。
苗语蓉几乎从那双眼眸中看到了杀气,不会吧,他要杀了我吗?苗语蓉吓了一跳,身不由己的向后退着。
孟秋看到苗语蓉后退,逼上来几步,声音依然冰冷,“说,欠你什么?”孟秋心情不好,无处发泄,说起来苗语蓉倒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说——”
孟秋几乎低吼着喝道,苗语蓉娇躯一颤,勉强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两下,轻声说道:“你,看过我……”
孟秋呼吸粗重了起来,怒火不受控制的升腾,心中最疼爱的妹妹被人强行拆散,自己却无能为力,别人修仙就可以高高在上受人尊崇,自己的努力修行,却总是躲在暗处不敢示人。
欺辱、追杀、不屑,说什么斩妖除魔,凭什么你们是正,我就该是魔?
不过是世俗的女子,也想要挟于我?
负面的情绪充斥,内心的魔性渐渐苏醒,俊秀的面容惨白一片,恐怖的黑纹如缩小的毒蛇爬上颈部,渐渐延伸到脸颊,眼眸笼上了一层血污,一头长发无风飞扬,乌黑中隐现暗红。
苗语蓉吓得花容失色,娇躯颤抖起来,惊恐的心中却为何会有一丝怜悯?
孟秋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步步逼向苗语蓉。
石屋不大,没几步苗语蓉已是无路可退,孟秋贴近了苗语蓉,沉声说道:“你说我看过你的身子?那我就好好看看。”声音阴冷得宛如九幽地狱。
孟秋的手缓慢的伸到了苗语蓉的玉颈,苗语蓉没有逃跑的勇气,那双修长的手落在了苗语蓉的衣襟上。
呲的一声,火红的衣衫被撕下了一片,露出里面同样火红的内衣,隐隐可以看见那骄傲的雪白。
血红的眼眸似乎波动了一下,孟秋的手忍不住贴上了娇嫩的玉容,低吼着逼近了红艳性感的唇。
暮然,在孟秋血红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滴泪,晶莹、清亮、委屈、痛苦,还有那震撼了孟秋心中魔性的——宽容!
眼眸中的血红迅速消退,恐怖的蛇纹隐入体内,孟秋看着苗语蓉,愣了一会儿,转身默默走出了石屋。
“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苗语蓉泪水哗哗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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