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人
楚瑜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所以手上的力气极大,那仿佛拼尽了全身力气的巨大的力道,若是对方不被推下去,她自己就会被惯性带下悬崖。
而那道清冷的身影,没有移开,仿佛毫无所觉,又仿佛他早已明白这个‘果然如此’的结果,就这么一晃直接,直接轻飘飘地向悬崖下坠了下去。
坠力和呼啸的海风吹起他宽大的白色衣袍,像坠落的白鹤苍白的羽翼,却托不起那一抹清影,直向最深的海渊坠去。
楚瑜站在悬崖边上,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些撞碎在海崖壁上的波浪,如珠玉撞裂其中上,泛出点点冰冷的光泽,又仿佛与那白影融在一起,月光下飞起片片白浪,碎成片片光点。
她轻叹了一声,想也没想,足尖蓦然发力,似一尾鱼儿梭然弹向水浪深渊。
巨大的海风吹得脸颊生疼,她太轻,被风半托晃动着,只见那白影慢慢地远离视线,她眯起了眸子,半空里翻个身,内力翻转下一个千斤坠,如同离膛的火弹一般直撞向海崖深处。
狂风掠过处,海水清咸味道渐浓那一瞬,她的指尖梭然摸到一抹柔软的白色衣角。
她狠狠一拉,整个人一翻身就直接攀附了上那修白的人影。
呼啸而过的风掠过他的发鬓,掠上她的眉梢,细碎的水珠染上谁的唇瓣。
她低头看着他苍白而毫无表情的面容,还有那一双泛着淡金色,却仿佛凝聚了无数的黑暗雾气,诡谲森然如深渊的眸子。
“绝望,这种情绪一点都不适合你,琴笙……。”楚瑜笑了笑,也不管巨大的呼啸风声之下,那人能否听到她的声音,只忽然俯下脸,在坠入海浪前的一刻,将柔软的嘴唇印在他柔软冰冷又黑暗的淡金色眼眸上。
“我——爱——你。”
……
无关怜悯,只关——心。
无关你血管里流淌着什么样的血。
无关你的过往遇见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
无关你是神,或者是魔。
越过遥远的空间与时间,在我下定决心,用我凉薄却已是毕生最大的勇气拥抱你的那一刻起。
我曾对你承诺过关于‘永远’的誓言,在我余生的岁月里都不会改变。
……
飞溅的冰冷巨浪吞噬他们的那一刻,楚瑜紧紧地闭上眼,紧紧抱住怀中修凉身躯的腰肢,准备承受坠落冲力带来的巨大冲击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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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十米的水面上方落在水中与落入平地,区别并不大,何况这悬崖足足有数十丈。
然而震动冲击的痛楚传来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觉怀里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冰凉身躯忽然微微一动。
巨大的气流不知何处而来,似海风有了生命一般,梭然将他们托了一下。
随后,一双修长的手臂一抬,穿过她的腋下,从背后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脊背,力道之大,几乎像是要将她嵌入他的怀里一般。
潮湿的水露,染了谁的眉,谁的眼,像剔透的泪。
“砰——!”
巨大的落水声梭然响起,楚瑜模糊地似看见那飞溅的水花在月光下泛出美丽的光,照见谁精致唇角的沧然笑容,倾国倾城。
海水很凉,很凉。
浸润透了她每一寸衣衫下的肌肤。
海底仿佛另外一个广袤无边,幽远寂静的神秘世界。
深渊里,黑暗仿佛如影随行。
沉沉浮浮的水波浪潮中,白衣神祇乌黑如缎的长发散开如水中绽放的花,细细长长花瓣一缕缕地将她包裹其中,他冰冷而温柔的吻也如影随行。
她没有拒绝那过分大力勒疼她的拥抱和那冰冷的嘴唇。
那么小心翼翼落在她唇上的吻,轻轻地触碰着,舔舐着,他的舌尖一点点地轻轻抚过她口腔里每一寸软嫩的黏膜。
那个柔软的吻,像稚儿软嫩的撒娇,像少年骄傲的试探,像青年深沉得似能烧灼一片深渊海域的欲望和痛苦。
楚瑜被吻得有点恍惚,胸腔里都是炽热的空气,而水波又冰凉柔软地晃动着,与那悬崖下惊涛怒浪不同,水底那般平静,她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一尾鱼,被海水拥抱着,纠缠着,起起伏伏间。
她看见水面上透下的月光,清冷幽蓝,让海域像一片巨大的琥珀,有无数的游动的,泛着荧光的细碎鱼群掠过上方,还有许多巨大而凶猛的鱼影游动而过。
然而,它们却仿佛没有看见水中不属于水族的异类,只悠然自得晃动着长尾而过。
渐渐地光越来越亮,水面上银光一片。
……
“哗啦!”
她迷迷糊糊地似被拥抱着破水而出,浮在海面上。
“呼吸。”依然有人细细密密地轻轻啃噬着她的唇瓣,他抵在她唇间喑哑幽柔地轻道。
楚瑜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梭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低低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有冰冷细腻的手指轻轻扣在她背后穴道和喉间微微一用力,她立刻就感觉整个胸肺都舒服了,所有呛在鼻间的水都瞬间地流了出去,清新而潮湿的空气顺利地涌入。
“呼——。”她忍不住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但是下一刻,那搁在她咽喉上的细腻冰凉的指尖上移,挑起下她的下颌,她柔软的唇再次被他俯首封住。
这一次无声的吻,汹涌而热烈,一点都不掩饰他胸中心潮的激越,甚至狂烈,几乎想要吞噬了她一般的吻,让她几乎再次窒息。
她迷迷糊糊地应承着,本能地环住他的颈项,免得自己又瘫软进水里。
“鱼,我的,是我的,所有的都是我的……么?”
她几乎能听见他胸腔里发出的声音,似叹息呢喃,一分悲凉寂寥、三分茫然、三分炽烈、三分满足,纠缠成十分汹涌的情绪,比海潮更激越。
她却忽然心疼。
她何时见过这目下无尘,九天之上的神祇这般小心和脆弱的时候,仿佛只要她愿意,便可以恣意屠戮践踏他的灵魂。
楚瑜梭然收紧自己的手臂,不必多言,拥抱便是最好的答案和承诺。
她手掌习惯性地轻轻拍着脊背,一如安抚曾经伏在她怀里哭泣的稚子和少年。
……
细腻安慰的吻,渐渐地变得灼烈过火,恣意到似能让冰冷的海水都闻起来有温柔的味道。
“唔……琴……。”楚瑜挣了一下,忽然睁开原本迷离的大眼,抬手梭然扯住琴笙的长发向后一扯,逼着他松开她。
她水洗过一般的大眼仍有情动,明丽得能倒映漫天的清凌月光,翘起唇角有些喑哑地道:“琴笙,你清醒了没有。”
狠狠地掉一回水里,冒着摔成肉饼的危险,就是为了洗一洗他的脑子和心。
琴笙被她扯着后脑的长发,不得不轻叹了一声,有些不甘心地抬起头来。
他用玉扣一丝不苟束在头顶的长发早在他落水的刹那被水波打散,他索性抬手将自己垂落的乌发全部都拨到脑后去,露出整张面容来。
银色的月光下,那如玉眉宇间和嫣丽薄唇染了水泽的面容,少了云端之上的三分清冷禁欲,却多了七分勾魂摄魄的艳丽。
他静静地凝视着怀里的少女,仿佛能看到她心底去一般,温柔地开口:“清醒了。”
随后,他忽然抬手再次托起她的腰肢,将自己的耳侧靠在她的胸房心口,听着她的心跳,悠悠地开口:“我想要你,鱼。”
她一愣,随后红了娇软的脸颊,她当然知道他想要她,他紧紧地贴着她,他身上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的动作,都透露着同样的念头。
楚瑜想想,抿了抿唇,眯起大眼盯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回应我?”
抱着她的人却沉默着,只是越发收紧了手臂。
楚瑜却能感觉到他心跳失速,甚至微微凉的潮湿皮肤都有些发热。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今儿算是大开眼界,大神……似乎,在害羞?!
“求我,不求不给。”她轻哼一声,虽然不想逼他,但还是决定换个方式刺他一下,以为报复。
如果是仙仙或者小白,哪怕是笙儿都早扑上来,想听说什么,说什么。
琴笙沉默了一会,随后微微仰起脸看向她,温淡地道:“求你。”
楚瑜一愣:“你……。”
“求你,抱我。”他再次慢慢地开口,清冷的金色眸子里,所有的黑暗雾气早已散去,只剩下一片幽深却明丽柔软的海,只倒映着她的容颜,温柔到——虔诚,让人想落泪。
楚瑜轻叹了一声,闭了眼无奈一笑,一滴剔透的泪珠落在他眼里:“痴子。”
她低头主动,吻住他的眼,细细碎碎的吻一点点落满他脸,最后停在他的唇上:“从今往后,由我抱你,琴笙。”
回应她的是,他梭然炽烈而温柔的吻,还有他幽柔微微凉的轻唤:“鱼……鱼……。”
“我,在。”
“鱼……。”
“我,在。”
“鱼……。”
“嗯。”
“我……爱……。”
一轮硕大的圆月下,海面波光粼粼,海风似都变得轻柔,有交缠的人影如化在银色的水波中,细微的呢喃化在亘古不变的海潮声中。
……
------题外话------
关于近亲结婚这事儿呢,生物遗传学上讲,优点和缺点都是叠加的,有一种比较偏颇却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吧——要么是白痴,要么是天才,天才的几率很小。具体的大家可以自己百度,琴笙算是小几率的那种幸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