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情义“啊”的一声,问:“什么太晚了,发生了什么事?”
妩媚夫人目中空茫道:“他留了一纸书信给我,没想到那却是他的绝笔。待我向他疯狂地追赶出去,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到处寻找他不见时,我方明白了我的心中原来竟是那么的爱他,那么的后悔不应该打他,不应该骂他。
“等我见到他时,他竟然站在火山悬崖的边缘,我惊呼着,叫他回来,我告诉他说我也好爱他,只是我没法子对他说出来而已,我没法子说出来,并不代表我不爱他,可是他只是看着我摇了摇头,便往火山悬崖上跳落下去,他一落在那汹涌的地热火浆上,顿时便化作青烟,烟消云散了。”
她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当时傻了眼,好想立时也从悬崖上跳进岩浆里去,随着他一同死掉,以免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伤心痛苦------”
武情义听到此处,心头无比的震动,这个“阿南”,却不是和他的所为所行,真的很像吗?那日他被天姑打了一个耳光,便心如死灰,觉得一切仿佛已经没有了意义,咬破指头在被子上留下一些胡言乱语,疯狂地跑了出去,从悬崖上翻滚下去,被汹涌急流冲入了水中。他听到了天姑在夜空之中对他的急声呼唤,而且她的声音,在日夜里呼喊,一连两三日,他都没有现身,没有轻答她一声。
武情义想到天姑,想到那白日和黑夜里,天姑对他的声声呼唤,鼻子一酸,泪水禁不住狂涌而出,一头埋进妩媚夫人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妩媚夫人“啊”的一声,任由着他在自己怀抱中哭。许久后,武情义抹着眼泪仰起头来,妩媚夫人见他双目泪湿湿的,不觉奇道:“好弟弟,你怎么也哭了?是不是姐姐讲的太感动了?你没经历过这些生死的爱,你怎么会懂,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呢?好像比姐姐还伤心啊。姐姐虽然每次回忆起阿南来,都会落泪,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姐姐再伤心也伤心不过来了。姐姐在心里只是满满地对自己的恨,要是有来世,姐姐再也不会那样对待阿南了。”
武情义伤怀道:“其实姐姐不知,我也跟你的阿南一模一样啊。”
妩媚夫人“啊”的一声问:“好弟弟,你跟姐姐说,你爱上了谁?怎么会跟阿南一样呢?”武情义摇头道:“感情的事,又怎么能随便往外说呢?”
妩媚夫人抓起他的手道:“你叫我好姐姐,我叫你好弟弟,咱们姐弟俩都有伤心往事,姐姐都跟你说了姐姐的伤心事,弟弟你还闷在心里做什么?莫非------莫非,你不会是爱上姐姐我了吧?”
武情义一抹眼泪道:“才怪呢!实话跟你说罢,但你可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爱的,便是------便是红姑了。”
“红姑?”妩媚夫人不觉眉头一皱道,“好弟弟,你怎么能爱上她呢?看你这伤心得这么不成的样子,果真是爱错了人,你要爱红姑,还不如来爱姐姐呢。”
武情义动容道:“你晓得什么?我从十二岁第一眼见到她,我便爱上她了。”
妩媚夫人唏嘘一声道:“你从十二岁时就爱上她了?这怎么可能,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懂得爱?”武情义“哼”的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不这样觉得,那你的阿南又怎么会死呢?”
妩媚夫人怅然一叹道:“好弟弟,你说的确实如此。”她接着问,“你确定你爱的是红姑,没有别人了?”武情义道:“那当然了,我对红姑的爱,是你无法想象的。”
妩媚夫人问:“那你能有多爱?”武情义喃喃地道:“虽然我是十二岁时第一眼见到了她,可她在我心中却已经整整十一年了,十一年的日思夜想,你觉得会有多爱?即便是我要死,我也只想和她一起死,死在一起,化作飞灰永不分离,直到天荒地老,亘古之中。”
妩媚夫人叹气道:“这真是难以想象了。”
武情义道:“我长大后,去仙音山找红姑,我见到了她,即便她已经变了容貌,可我却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你知道我那一刻的心里有多么的震动和惊喜吗?我想要与她说话,可她却将我认作了仇人,重重打了我一掌,差点将我打死。
“其实这倒也不打紧,能被红姑打死,我也不会怪她,我当时心里好痛,真想自己一死了之。可转念一想,红姑又不认识我,她怎么知道她打的是我呢?要是红姑认出了我,她也不会打我了。于是我回去又找红姑,终于见到了她,往后,她对我倒很是关怀,几次救了我的命,可她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却不敢对她说出我心中的情。我其实比你的阿南还要窝囊,至少,阿南能够有勇气对你说出他爱你,可我却一直不敢说出来。”
妩媚夫人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你既然那么爱你的红姑,为什么不跟她说呢?要是你说出来,她知道了,哪还会有这么多的伤心和误会?就如姐姐当年一样,要是姐姐也对阿南说了出来,好好的阿南又怎么会死?你不说出来,你这不是要受尽单单的相思之苦了吗?再说了,依我看,红姑准是也一样的深深爱你。”
“我不知道。”武情义摇头道,“可我觉得,她不可能爱我。”
“胡说,”妩媚夫人声音突然有些严厉了起来,“当年阿南就是这样认为我的。”
武情义懊恼地道:“那日我也是同阿南一样,在她打了我一个耳光后,我心里很是难过,于是写了一些胡言乱语后,便冲了出去,当时我受了很重的伤,伤痛欲死,我在树林里死命狂奔,在悬崖上死命翻滚,浑身是伤,冲入了急流中,昏死在了水里,全身的血都要流干了。我听到了她呼喊我的声音,可我就是不理,就是不理她------”
武情义说着不觉又落泪,“可我现在知道,我真的好傻,我不应该这样,可我当时就是想要这样------”
却听妩媚夫人一声哭了出来,说道:“你还是不要讲了,你怎么跟我的阿南一样,被我打了过后就要去寻死呢?阿南当时跳落在火山岩浆中,立时就灰飞烟灭了,再也不可能回来。好在你活了过来,你知不知道万一你死了,红姑她会有多么伤心?她会有多么难过?她肯定是想,倒不如与你一同死了,也免留在世上一直伤心难过,正如我现在一样,你知不知道?”
武情义重重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一定不会再这样傻了。”
妩媚夫人抬起泪眼,深深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只听一个声音道:“你们小两口这是怎么了?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爱得死去活来了?这么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要是耐不住寂寞了,尽管脱光了衣服欢快欢快,有什么打紧的?”
武情义和妩媚夫人一同仰头去看,只见那独眼人魏听风站在半空中盯着他们看,眼中满是奚落之意。
妩媚夫人脸上立时寒如冰霜一般,玉手一动,一股无比迅猛和汹涌的清波碧浪翻滚了过去,魏听风闪也没来得及闪动一下,便被那大力清波重重击在胸上,一边猛喷着鲜血,一边大叫着声翻翻滚滚地坠下地去。
那魏鼎中和善心芳两个急速御空而来,将魏听风于空接住。铁石豹子卫斯礼和牛头大王驾着飞豹和飞牛奔来,忙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妩媚夫人道:“我自与我这个弟弟在聊心,这魏听风却来打搅。”
魏鼎中将受伤的父亲搬到双翼飞机去,善心芳踩剑飞跃而来。妩媚夫人看着铁石豹子道:“卫领主,若她是过来找茬的,你替我打发了她。”卫斯礼立即道:“夫人吩咐,一定照办。”便即飞向那善心芳,喝问道:“怎么,善姑娘,你还想来报仇吗?”
善心芳抬手施礼道:“卫叔叔,我是来向钟夫人道歉的。”
卫斯礼“哦”的一声,善心芳飞近妩媚夫人面前,语气含着歉意道:“钟夫人,魏伯伯他一向口没遮拦,还请钟夫人海涵。”
妩媚夫人点头道:“想不到五行教中,还有你这般懂礼数的孩子。我狐狸洞和你五行教一向并无仇怨,只是那魏听风说话太过难听,这才忍不住出手。你且回去吧,不碍事的。”
善心芳点头道:“只要钟夫人不再介意就好了。”说着旋身回去了。
妩媚夫人向卫斯礼和牛头大王摆手道:“没事了,大家只管前行吧。”
一路旖旎风光,武情义和妩媚夫人坐在九尾狐上,聊着闲话,早过了赏金殿的地盘,临近久乐山了。
武情义问道:“只不知这参天菩提鄂才神是个什么人物,好像这远近地方诸门诸派都很听他的话?”妩媚夫人道:“此人原是大无国的右将军,前些年看破红尘了,来这久乐山剃度为僧,因而名声很大,功法又强,这远近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愿听他号令。”
武情义道:“他不是看破红尘了吗?怎么还喜欢号令天下?”妩媚夫人道:“你有所不知,这鄂才神并不是真的看破红尘剃度出家,只是为了躲避数年前那场神宫大案,避难而已。”
武情义不解地道:“神宫大案?”妩媚夫人道:“这件神宫大案牵涉的人太多了,连帝国第八代天女都受了牵连,死的人太多了,总有五六万吧。至今,依然没有人敢提起这件神宫大案来,以免人头落地。”
武情义听她说帝国第八代天女也受到了牵连,手心里默默出汗,暗暗担心着天女她不知道究竟受到了多么大的苦楚和伤害。
妩媚夫人静静地看着他。
久乐山已经近在眼前。只见四周诸山环绕,久乐山偌大的一处仙山境地,隔老远便能听闻那晨钟暮鼓之音。在那云遮雾绕的山顶上,积雪沉积,古院座座。
在最前方的一座高山顶上,只见飞车旋动,旗帜飘扬。山顶斜坡上白雪未融,树木青葱。一条盘旋山道从主干道上直接分叉到了山峰上。好一片白石铺就的玉台和广场,几座古楼建造在广场四围。武情义听妩媚夫人说,那便是凌波台了,这凌波台一般是兽地这一带或是附近一带地方各门各派召开大会或是举行大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