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在柳如眉请神成功的同时,一道清脆的琵琶声响起,随之一根琴弦虚影从院外呼啸而至,目标直指柳如眉。
“嗡!”
封锁院门的八卦红绳阵亮了起来,周围十米范围,顿时空间仿佛凝滞了一般。来势汹汹的琴弦虚影仿佛陷入泥潭,前进速度不但锐减,反而有倒退回去的趋势。
八卦红绳阵果然有用!
傅十一眼睛一亮。
“哼,雕虫小技。”
突然虚空之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随之琵琶声如雨打芭蕉变得急促起来,紧接着两根,三根,数之不尽的琴弦虚影像海浪般袭来。
八卦红绳阵的‘齑’字只坚持了一个呼吸,便溃散开来。
琴弦余势不减,直接向柳如眉心脏飞射而去!
“糟糕!”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
等傅十一反应过来,那琴弦已经到达了柳如眉跟前。
而此时柳如眉眼睛豁然睁了开来。
只见她剑指虚抬,其跟前的琴弦虚影便如雪花般融化消失。
院门外飘荡在半空的蓝灯笼旁边,一把四弦十二柱的古朴琵琶显现出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从琵琶中传出:
“我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呢,不想却是一尊连祭祀供奉都没有的泥雕,自身都难保,还敢多管闲事,简直是找死!”
话音未落,一根实弦便从那琵琶上飞射而来。
傅十一正担心柳如眉请来的神灵是否能够扛得住这波攻击呢,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错愕不已。
只见柳如眉身后圆形光晕中的神像竟然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这是打不过就跑的节奏吗?
这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止傅十一惊讶,就连那来势汹汹的实弦也为之一顿,随之一道鄙夷声从琵琶中传出:“哼,伪装成神灵跑出来骗吃骗喝,也不怕因果报应!”
那飞射而来的实弦倒射了回去。
而坐在法台上的柳如眉痛苦的闷哼一声,显然刚才的开坛作法对她损耗极大。
傅十一和十六哥对视一眼,上前把柳如眉挡在了身后。
十六哥瞧了眼外面那飘荡空中的琵琶,打她们是打不过的,看来只能另辟蹊径了,十六哥壮了壮胆,轻咳一声,上前半步道:
“这位姑奶奶,您看,我们之间无怨又无仇,何必打打杀杀的伤了和气呢,您若是缺了冥币,亦或者少了使唤的丫鬟,说一声便是,我们现在就烧给您!”
十六哥说着,示意傅十一去拿纸人纸钱。
“你这小哥倒是有趣,奴家是缺丫鬟不假,不过那些纸糊的就算了。”
那琵琶隐隐的像是对着傅十一所说,十六哥一激灵,赶紧开口道:“哎呦,那些个丫鬟能顶啥用,若若您真缺人跑腿,我我可以顶上,我那妹妹自小身娇体弱的,只能帮倒忙,你要带人走,就带我吧,我吃得少干得多好养活!”
傅十一顿时觉得好笑又暖心。
对方看来是冲着她识海空间的某物所来。事已至此,傅十一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跟你走就是。”
“倒是个明白人。”
琵琶传出一道声响后便隐而不见,只有那只飘荡在空中的蓝灯笼慢慢的往斜坡飘起,显然对方笃定傅十一一定会跟上来。
“十一,我我跟你一起去。”
十六哥知道事不可违,便亦步亦趋跟在傅十一身后,却被傅十一留了下来,此去不知道凶险如何,傅十一又怎会再拉一人下水。
“傅姑娘,等一等。”
傅十一刚跨出门外,柳如眉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了两根燃着的香柱,其站在门内,让十六哥把其中一根递给傅十一:
“傅姑娘,在香烧完之前,你一定要返回到这个院子,到时候我会提醒你,你记得留意。”
香柱烧出来的白烟凝而不散,香味异常。傅十一仔细一闻,才知其中参杂了生犀。古人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傅十一心中凛然。
对于柳如眉更加看不透了,不过现下她也没时间琢磨这些,傅十一持香加快脚步跟上那盏蓝灯笼。
傅十一走了不到半刻钟,却发现萦绕村子的白雾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就连风声、脚步声也消失了,像是陷入了另外一个由黑暗组成的世界当中。
眼前就剩下一盏灯火。
傅十一开始有点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往前走了多远,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膜壁,一道道涟漪闪过后,眼前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在她前方出现了一个码头。
码头两岸孤零零的挂着一盏蓝灯笼,一个老妪正在糊纸扎纸船,对方的面容模糊不清,似乎隔着一层纱,傅十一扫了眼,不知为何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魂魄摇曳,似要飞出体外。
“咚!”
关键时刻,一道红色身影从琵琶中显现出来,把那无声的攻击挡了下来。
扎纸船的老妪抬头看了眼红影,似乎有所忌惮,又扫了眼傅十一,便把头低了下去。红影提着蓝灯笼走到码头前,并从怀里里拿出了两枚金币类似的东西递给埋头糊纸的老妪,温声道:
“婆婆,我们要渡江。”
话音刚落,一叶扁舟便从远处的江边驶来,半盏茶不到便到了码头。扁舟没有帆,只有船头的桅杆上挂着一盏蓝灯笼,灯笼下站着一头戴斗笠的黑衣人。
傅十一以为他是船夫,却不见其手中有船桨,船刚到江边,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不见。原来也是个船客。
就不知是人还是鬼。
傅十一心中惴惴,跟着红影登上这艘扁舟。船头无人驱使,自动调转,小舟悠悠,很是平稳,向被迷雾弥漫的江心飘去
“十一,你醒醒,醒醒!”
傅十一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柳家小院。可渡江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十六哥听完傅十一的讲述后,神色也有点奇怪:“十一,柳姑娘把你召回来后,便进入了房中,我见你久未醒来,便去寻她,可敲了许久的门也没人应。进去一看,却见房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柳姑娘,床榻前倒是有一双小巧的绣花鞋。”
柳姑娘消失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傅十一往那敞开的大厅看了眼,心里有种冲动,想要把条案上遮盖灵牌的红布揭下,或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十一,我们元宵过后才从古崖居出发的,可柳姑娘却说今日是阴阳村的正月半,这也太奇怪了。”
看来这阴阳村真的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傅十一和十六哥收拾了包袱,留下一张纸条,便告辞离去,出了村头那棵大槐树,傅十一再往回看时,看到的竟然是一片荒芜的山头,一排排乌鸦正站在树枝上“嘎吱嘎吱”叫个不停。
等他们回到昨日的那处杉木林时,同样的时间点,柳老伯熟悉的痛呼声从前方山坡传来。纸人翻车,柳老伯被压倒路上,一模一样的情景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傅十一顿时遍体生寒。
他们究竟遇上了什么?!
“哎呦,多谢二位,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阴阳村,夜已深,两位若是不嫌弃我们那地方,倒是可以去落脚一晚。”
“柳老伯,您您不记得我了?”
“嗨,小哥,你说笑了,小老儿虽然眼瞎,可记性好得很,你这把声音我是平生第一次听,哪能认得啊。”
十六哥牙齿都差点打颤了,两人自然不敢再进阴阳村,告别了柳老伯,便连夜赶往北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