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致宁双眸缩了缩,手指轻轻叩击茶碗边缘,声音压的很低“大哥是想问我禁地囚了什么人对吗?若是这个问题,那你不必问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薛致远眉峰动了动,稍一琢磨,继续问道,“那机关可是在大佛身上?”
这一次薛致宁没有回答薛致远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大哥派了人盯着我?”
薛致远表情微微一滞,并未否认,“是,你身边的四喜是我的人。”
薛致宁笑了笑,“既然大哥这么坦荡,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你猜测的没错,机关就是在大佛身上,但昨晚我已经说过了,大哥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去一探究竟,否则会惹祸上身……”
“为何?”
薛致远喝一口热茶,声音平稳道,“昨晚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别问了,若是我想说,一定会找机会告诉你的。”
“现在就是机会。”
薛致远双眸定定看向薛致宁,一字一句道,“你母亲并没有死,我知道她被藏在什么地方。”
薛致宁一阵惊讶,他没想到这事情薛致远会知道……
“想见你母亲吗?若是想见,就把密室的事情一五一十和我说了。”薛致远表情淡淡的,垂眸喝一口热茶道,“昨晚我能看得出来,你应该有苦衷,既然我来找你摊牌,就做好了帮你的打算,当然,我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薛致远的话很坦诚。
薛致宁抿了抿嘴唇,大拇指指腹捻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沉默许久才低低说道,“好,既然你坦诚,我也不隐瞒,十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了密室,并且发现密室中囚禁着一个男人,这男人是被父亲囚禁起来的。”
薛致远没说话,等着薛致宁继续往下说。
薛致宁深深吸一口气道,“我发现密室的时候,父亲就在密室里,他为了不让我把密室的事情说出去,给我服了一种长久潜伏在我身体里的毒药,我每个月必须得服下解药,只有服下解药才能平安无事,否则就会……毒发生亡。”
薛致宁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昨晚我是去密室里拿解药的,不想竟然碰到了你……”
“什么?你是说……你被父亲逼的服了毒药?”薛致远表情一下子凝重了。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薛宇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薛致远心中波涛汹涌。
“大哥是觉得此事难以置信吗?”薛致宁怨恨地笑了一声,道,“我当时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是我身体里的毒药不会说谎,每个月毒发作的时候,都会撕心裂肺的疼,十年了,我已经整整捱了十年了。”
薛致远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骨节清晰的手指重重按在书案上,脸色很难看。
“我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看着薛致宁道,“你还不知道吧,他想把华裳嫁给言候。”
这事情薛致宁确实不知道,闻言十分震惊,“什么?要把华裳嫁给言候?”
府里头只有薛华裳一个女孩子,因此薛致宁打心眼里疼爱他这个妹子。
薛致宁拍案道,“言候为人龌龊,他怎么能这么做?”
薛致远道,“言候手握军权,正好,咱们姑母需要手握军权的人去扶持四皇子。”
薛致宁眼神中透出怨恨,冷冷道,“看样子,在他心里,我们这些孩子压根就没有一丝丝的地位,只要对他有益处,对薛家有益,他便会把我们推出去。”
薛致远补充了一句,“不管咱们愿意或者不愿意,他都会这么做,他要的只是将四皇子推上皇位……”
“那他还是我们的父亲吗?既然不顾念父子父女情分,当初又何必生下我们?”
薛致宁终是无法淡定了,他原本以为他们兄妹中就只有他受到了戕害,谁知道薛华裳也卷入其中了。
“咱们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薛致远靠着椅背,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题实在太沉重,薛致远眉头自始至终都紧紧缩在一起,他道,“华裳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至于你身上的毒,我也会想办法的。”他郑重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手足,况且你熬了十年也不容易……还有,你娘亲那边我也会时常派人去打探的,若是有机会,我会把她救出来。”
“好。”薛致宁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眶竟然有些发红,他喊了一声,“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的十分悲怆。
十年间他不敢和任何一个人倾诉,埋在心里的苦和仇恨,也只能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他才能对着空气发泄。
现在一下子说出来了,心里骤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薛致远伸手轻轻拍了拍薛致宁的肩膀,两人虽然都未说话,但是那种兄弟情分却在二人之间萦绕。
沉默了片刻后,薛致宁小声道,“对了,被囚起来的那个男人说他在你满月的时候曾从过你满月礼,还说他曾是父亲的挚友,还说他有话对你说,想让我帮你们安排一次见面的机会……”
“你说他是父亲的挚友?送过我满月礼?”
薛致远眼眸动了动,脑海中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符合这两条的人,他摇头道,“我对此并没有印象,而且父亲有挚友吗?”
在他看来,他父亲并没有挚友,有的不过是一群政见相同,目的相同的利益伙伴而已。
“是啊,我也没有见过那个人……”薛致宁揉了揉眉心,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见还是不见?”
“见。”薛致远很肯定地给了答复,“必须见,而且要尽快见一面。”
他得去弄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来安排吧……”薛致远用力揉了揉太阳穴,面上露出一丝丝疲惫道,“想要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办成此事有些难,你要格外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贸然行事的。”薛致宁点点头,忽然扬眉一笑道,“那我算是大哥的人了吗?以后还要派四喜盯着我吗?”
薛致远干咳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薛致宁的肩膀道,“好了,先去校场练兵吧,莫让父亲的人起疑心。”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目光交汇皆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