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大劫,天地巨变,对各方各面都造成了影响。
如这山洞,天然生成,内中异常广阔,这才能容纳许阳齐炼七十二具地煞铁甲尸。
不过这依旧不能作为据点,许阳现在也不能建立据点。
所以,袖袍一挥,再施乾坤,将刚刚练成的地煞铁甲尸收回,随即起身向外而去:“走吧。”
“走?”
苏少卿一怔,不知要去哪里,但也不敢多问,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来到洞外,仍是月隐星没,幽暗一片。
这漫长的一夜还未过去。
败退陈破军,毙杀石巍张忍等人之后,他便带着重伤昏迷的苏少卿远遁千里,寻到了这处山洞休养。
虽已远遁千里,但对武者而言,这点距离并不算什么,所以他们很有可能还在包围圈内,江湖中人与各方势力的包围圈内。
此次,不知谁人散布了消息,将苏少卿三人携玄冰棺与圣舍利逃亡的事情四处传扬,以至于江湖中人与各大势力闻风而动,此前的丐帮,魔门,铁心堡,只是先头的一批,后续不知还会有多少人赶来。
毕竟,凑热闹,追热点,乃是江湖儿女,武林中人的天性,也是功成名就的主要途径,有机会自然谁都想来插上一脚。
但许阳如今没有跟这些人搭台唱戏的想法。
所以……
只见许阳手诀一掐,法力一催,眼中灵光闪动,尽是玄机妙理。
正是崇目天眼的前身——灵眼玄光术!
虽然此身刚刚复苏,没有深入修行道法,开不出崇目天眼,但灵眼玄光观照问路还是做得到的。
不止灵眼玄光,其他法术同样适用,毕竟法术法术,法到了,术也就到了。
只要有足够的法力支撑,那不管有没有修炼,四阶之下的法术许阳都能施展出来。
至于四阶之上?
法术达到四阶,已入神通之列,如崇目天眼这般,需要极漫长的修炼,永固于肉身魂魄与元灵金丹之中,才能够发挥真正威力。
许阳现在刚刚复生,没有这样的积蓄,所以目前只能使用四阶之下的法术,四阶与之上的神通,还得修炼一段时间,生成之后才能使用。
但也堪堪够用了。
灵眼一观,玄光一问,很快便有方向。
“这边!”
许阳也不多言,领着苏少卿向外而去,准备脱离那些人的搜捕与追踪。
以他现在的手段,除非有精通天机之术者搅乱天机,再让元婴化神级别的修者以神念穷搜天地,大海捞针一般翻遍千山万水,否则就算知晓他的大致方位,也很难抓得到他。
如今对方显然没有这样的准备,灵眼玄光问道天机,鬼神精灵与天地万物都是他的耳目,等于有一个全方位的卫星雷达,那些人又没有形成实质的全面包围,要走那是再简单不过。
这是其中关窍,但苏少卿并不知晓。
她只见到这位祖皇掐指一算,选定方向,随后便毫不担忧的向外走去。
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虽然对于祖皇的手段能为她并不怀疑,但从小到大,人生塑造的观念与认知,还是让她对这些虚张的鬼神之法不太信任,本能的有些忧虑。
许阳知她心思,但并不在意,反而有些欣慰。
信仰崇敬虽好,但不能盲目,他需要的是忠诚的干将,而不是狂热的信徒,若是盲目到连自我都失去了,那她的潜能与未来必定有限。
……
如此这般,三日之后。
“怎么还没找到?”
“他躲去了哪里?”
“莫非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可能,他能悍败陈破军,纵是天榜宗师,也难轻易拿下,谁人能够不声不响,捷足先登?”
四大法王聚首,听闻手下汇报,都是躁怒不已。
三日之前,他们四大法王亲自带队搜寻,将八方使者,十二坛众全数散布了出去,穷搜周边数万里,甚至不惜与后续赶来的各方人马发生冲突,但还是找不到那人踪迹。
周边分坛的耳目暗间也没消息,仿佛那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听闻此人精通易容之法,敛息之术,可能已经潜逃而出了。”
“哼,万年前的易容敛息之术,怎可能逃得过我魔门大法搜查?”
“万年前又如何,此人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当年便有神鬼莫测之能,如今更是做到了死而复生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再有其他手段也不稀奇。”
“天机阁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想要找到此人,怕是得神武尊者时刻感知天地,才能发现其踪迹。”
“该死!”
四人躁怒,却又无可奈何。
神武尊者,乃是顶尖战力,各自都肩负重任,不是参悟战神图录,就是镇守某处要地,根本不能轻易调动。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天魔神君冷傲天失踪之前,黑道白道虽有争端乃至生死大仇,但还可以通过“甲子风云战”排解,胜者食利,败者割肉,也算乱中有序。
但冷傲天失踪之后,黑道魔门陷入前所未有的颓势,被白道圣地打得节节败退,已经不是放血割肉,让出部分利益那么简单了,而是生死存亡之局。
如此,还讲什么道义,只能无所不用其极,以各种手段遏制白道的侵攻。
战争是相互的,一方拉低下限,另一方也会随之应变,最终令局面迅速恶化。
发展到如今,甲子风云战虽未取消,但已经不能作为黑白两道分割利益,平衡局势的的手段了。
再加上战神殿开启的日子日益逼近,生死存亡的威胁之下,黑道白道的神武尊者都视对方如生死大敌,皆欲除之而后快……
这等局势下,白道圣地的神武尊者尚不敢轻动,他们黑道魔门又怎敢擅离职守?
可是神武尊者不出,谁能拿下那人,解决此事?
四人眉头紧皱,久久不见舒展。
另一边……
道隐峰,天机阁!
如今天下,虽成黑白对立,圣魔争锋之局,但也有不少能人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天机阁,便是其中之一,还是代表性的存在。
毕竟,乾坤八卦,问道天机,完全不惧黑道白道阴谋算计,并且投向任何一方,都会被敞开怀抱接受,如此自然有自主中立的资格。
虽然中立,但也并非全然不问天下之事。
毕竟,武者修行需要资粮,上供宗祖,下养子孙,倘若置身事外,全靠图录之力,虽能自给自足,但难免落后于人。
大争之世,大世之争,不争便死!
如此世道,怎能落于人后,怎敢落于人后?
所以,即便是天机阁,也要做些营生,以满足自身修行所需。
天机天机,作何营生,不用多说。
纵是神武尊者,上一次天机阁,也要肉痛不已。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比如当下……
道隐峰上,天机阁中。
一人独立其间,道袍如墨,又见幽蓝,虽是少年模样,但却一派沧桑,冷眼藏玄机,睥睨现真理。
正是神武尊者,天机阁主——道无涯! “天道无常,地理无处!”
“天地运化,八卦乾坤!”
真元运起,神武催发,顶上立见光耀,现出图录石碑,录上符篆游动,渐显八卦之像。
正是战神图录二十七碑——乾坤八卦!
乾坤起,八卦现,道者冷眼一瞥,顿入天地玄机。
冥冥之中,杳杳之间,渐有景象呈现,隐为一人身影。
一人身影,隐隐约约,朦朦胧胧,虚实全无定向。
“嗯!?”
道者眼神一凝,元功加催,深入望去。
朦胧渐消,虚幻渐散,就要透彻那人根底。
结果却见……
天地玄机,虚空生变。
十二道虚影生出,护住那人周身。
十二虚影,阴阳两分,一众如神将威武于前,乃是子戌申午辰寅六甲阳神,一众如天女飘摇于后,乃是卯巳未酉亥丑六丁阴神。
六丁六甲,六甲六丁,阴阳之神合天地之道,成一方护持之功加于人身。
天地玄机,鬼神莫测。
“……!”
道无涯双眉紧皱,惊疑不定,但终究是化神尊者,又有战神重宝在手,乾坤八卦一催,照出一道神光,就要透彻六丁六甲,阴阳加护。
却不想……
“昂!”
冥冥之中,又闻声啸。
六丁六甲,神将天女之间,又见一道虚影隐约而成。
虽只是虚影,但也见威严,犹若一尊尊神,身惧龟蛇之势。
正是荡魔天尊,北方真武大帝!
六丁六甲,乃是真武部将,虽非御用专属,但也承其神威。
所以,六丁六甲护身神咒之中,隐含一道真武镇魔守正之功。
见此一幕,纵是道无涯,也不得不惊疑止步。
虽不通道法咒术,但同在天机之中,他能感此法非凡。
天机之术,不同寻常,修为高深虽占优势,但并非绝对,对方身合天地阴阳,六丁六甲真武加持,他若强行为之,那不止是与此人相拼,更是与天地对冲,纵然能胜,也是惨胜,得不偿失。
“……”
道无涯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强行施为,破此护持,只将八卦一照,推演乾坤方位。
片刻之后,结果得出。
道无涯大袖一拂,顶上光华骤成虚幻,图录石碑隐没,一切皆尽成空。
“进来吧。”
一声轻语,房门推开,一男一女步入厅中,躬身礼拜说道:“师尊!”
道无涯负手而立,神色漠然:“天魔门与铁心堡的人都来了?”
“是!”
男子点了点头:“他们未能寻到那人踪迹,如今正在偏殿吵闹。”
“哼!”
女子则冷哼一声,不忿说道:“明明是他们治下不言,走漏了消息,如今却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当真无理取闹。”
听此,道无涯也不多言,翻手取出两封信来,交给不忿抱怨的女子:“一方一封,交给他们,去吧。”
“这……是!”
女子听此,虽有迟疑,但也不敢多言,接过信奉躬身退去。
留下较为沉稳的那名男子,隐透好奇的望着道无涯:“师尊已算出那人根底所在了?”
话语之中,透着好奇。
此次铁心堡追杀天武遗脉,夺取圣王舍利,并非无端由来。
半月前,铁心堡之主,神武尊者陈天劫亲上天机阁,向他们的师尊道无涯问了一卦。
这位铁心堡主乃是老辈的神武尊者,年过两千,寿元无多,然而还未培养出第二位神武尊者,铁心堡将要面临后继无人之局面,在这黑白相争,圣魔对立的关头更是凶险。
因此陈天劫亲上天机阁问卦,以极大的代价换取到了天武遗脉与圣王舍利的所在。
但如今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这寿元无多的铁心堡主,所以铁心堡的行动根本隐秘不住,天武遗脉与圣王舍利现世的很快便在有心人的操控下泄露外传,人尽皆知。
显然,有人不希望铁心堡得到圣王舍利,培养出第二位神武尊者承接杀破狼天劫。
如今,那位天武帝死而复生,使得铁心堡竹篮打水一场空,别无他法的陈天劫,自然只能派人闹上天机阁,要求进行“售后服务!”
对此,天机阁也无法拒绝,毕竟一分钱一分货,天机阁的金字招牌不能被砸,不然以后谁人还来问卦?
所以,阁主道无涯亲自出手,以干天八卦再定方位,同时探究那“天武帝”的根底。
真是天武死而复生?
还是他人借尸还魂?
对此,男子也十分好奇。
面对自己的大弟子,道无涯也没有太多隐瞒,幽幽叹道:“那人通晓天机之术,造诣不在为师之下。”
“这……怎有可能?”
听此,纵然男子个性沉稳,也经不住大惊失色。
他这位师尊,乃是历代天机阁主之中最为出彩的存在,天机之术的造诣举世无双,震古铄今,不过五百岁,便入神武境,接掌天机阁传承重宝,战神二十七碑乾坤八卦。
如此,竟还有人能在天机之术上与他比肩?
男子心中大骇,难以置信,但看道无涯神情,又不似玩笑作假,只能强压心绪:“那武经之中虽有卜卦之法,但不过寻常易数,如何能及师尊的乾坤八卦?”
道无涯摇了摇头:“万年前的武经挂法,确实只是寻常易数,但万年后的这位天武帝……谁知他在战神殿中悟到了什么,甚至他是否真是当年的天武帝都还要两说。”
“这……”
男子迟疑说道:“难道是异魔借尸还魂?”
“难以定论。”
道无涯摇了摇头:“但此人身上定有大秘,此番死而复生,更是来者不善,以他当年作为,无论白道圣地,还是黑道魔门,恐都难以容下。”
“那我天机阁……?”
“自也容不得!”
道无涯眼神一冷:“此人乃是睚眦必报的性子,铁心堡屠戮天武遗脉的血仇,必有一笔算在我天机阁上,日后将来,定要清算。”
听此,男子面色又是一变,沉声说道:“此人当年便有诸多手段,匪夷所思,神异非常,如今更是死而复生,骇人听闻,若是让他积蓄发展,养成气候,只怕会成心腹大患。”
“不错!”
道无涯点了点头:“所以为师各自去信,给了铁心堡与天魔门,此人天机之术造诣非凡,趋吉避凶轻而易举,神武尊者不出,根本拿他不住,为师如今也只能算出他大致方位,难以锁定其踪,只望圣魔二门知晓利害轻重,暂且放下争端,除此大患,否则……天下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