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蜀山青螺峰,两人便回道观,稍作歇息。
这次白玉京之行,虽然看起来毫发无伤归来,实际在里面死了不知多少次。
饶是割草剑仙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习性,都被数以万计的败北和战死搞得差点崩溃,全靠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执念才支撑出来。
刚回到道观里,立刻去灌了一壶猴儿酒来犒劳自己。
凌云破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平时和师姐在一起闲聊,要调情是随时随地都行,还能欣赏师姐略带娇羞地瞪眼。
这真要谈情说爱……却又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归根结底,是凌云破还没做好对师姐负责的准备。
自己毕竟是一个间谍,总有一天会暴露自己,不可能陪师姐携手走到终点的。
然而安师姐又温柔、又护短、又体贴入微,愿意为自己无限付出,甚至是舍命相护……欺骗辜负这样的师姐,就算凌云破能欺瞒自己的良心,也怕度天劫时被一道天雷劈死。
昆仑镜听着他的内心独白,并不言语,只是悠然旁观。
没事的,观水,遵从自己的本心吧。不用担心辜负师姐,因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唉。”凌云破烦躁说道,“阿镜,我记得最开始拜入青螺峰的时候,你好像说过让我不要祸害安师姐来着?”
“哪有?”昆仑镜吃惊问道。
“和徐师妹订下婚约的是秋长天,和我凌云破有什么关系。”凌云破提醒说道。
青萍剑哇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惊叹什么,凌云破懒得理它。
昆仑镜却是沉默下来。
事到如今,它总不能说“当初我还是纯洁的单女主党”,“现在你强行侮辱单女主,实则却是负情薄幸寡恩忘义,我更希望你被她们抓住爆杀”。
艰难地思索片刻,它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安师姐毕竟也喜欢你嘛……”
“你也发现了?”凌云破诧异问道。
“这很难发现吗?”青萍剑失笑说道,“我看她也就是骗自己,用‘师姐对师弟的关爱’来粉饰。你稍微加把劲,戳破那一层窗户纸,她肯定没法否认。”
“我觉得你俩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凌云破狐疑说道。
“哪有?没有没有。”一镜一剑连忙分辩。
不去理它们,凌云破绕到后院,就看见安知素在亭子里喝得酩酊大醉,曼妙的身段斜倚在亭柱上,气质风流。
说到师姐的身材,就不得不提当初她浑身浴血归来,凌云破曾经帮她治过一次伤——那凹凸有致,简直令他叹为观止。
可惜从那以后,安师姐便再也没有负伤归来过,凌云破怀疑她不是停止和人比剑,而是比剑完找个地方猫着,偷偷恢复了伤势后再回来。
步入亭子里,凌云破摸了一下师姐的额头。
有些发烫,脸红也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是真的醉了。
酒精本身并不美味,许多人独好杯中之物,也不是喜欢那股呛辣,而是喜欢酒劲上头后晕晕乎乎,忘却一切烦恼的感觉,想来安师姐也是如此。
根据凌云破了解的部分信息,苏渐当年据说也是个老酒鬼,所以安师姐大概是被父亲带坏的。
“唔?”感受到额头上的重量,安知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师弟?”
“师姐怎么在此自斟自饮?”凌云破哭笑不得,“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一提起这个,安知素忽然便掉下眼泪来,将猝不及防的凌云破抱住,呜咽说道:
“师弟,师姐对不起你……师姐不应该有坏心思的……”
凌云破:???????
此时不知道要用多少个问号,才能充分表达他脸上的懵逼之情。
坏心思?什么坏心思?难道师姐要杀我……唔!唔唔唔!
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被安师姐搂住脖子,埋进胸口,顿时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师姐真的不想你走……”在酒劲的作用下,她语气哀婉,断断续续、哭哭啼啼、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青螺份的处境确实很差,但是……但是师姐真的不想你走嘛……”
说到后面,与其说是借着喝醉来发泄苦闷,倒不如说听上去更像撒娇耍无赖。
凌云破费了一番功夫,才从赘肉中挣脱出来,便反手将师姐抱住,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眼里却闪过一丝狐疑之色:
ωωω ¤тTk дn ¤¢ O 有没有一种可能,师姐现在其实是在装醉,趁机向我表白……
“没可能。”昆仑镜出声说道,“我扫描过,她是真的醉了。”
“哦。”凌云破叹了口气,就看见安知素颜色酡红,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转身要抱住柱子,哭着说道:
“师父……徒儿对不住师父,对师弟起了坏心思……”
她说着说着,渐渐就开始哽咽抽泣,不说话了。
既然师姐已经醉了,也就是说……她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
凌云破绕到她身后,压低声音问道:
“你且交代,是什么坏心思?”
“徒儿原本只想当他的师姐……”安知素醉眼朦胧,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不想永远是……仅仅是他的师姐……”
“那你想当他的什么?”凌云破耐心问道。
回应他的,却是均匀的呼吸声,师姐已经抱着柱子睡过去了。
“唉,真是的。”凌云破盯着安师姐毫无防备的睡脸,心里有些百感杂陈,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愧疚。
“先把师姐送回房里去吧。”
次日清晨。
安知素从床上悠悠醒转过来,只感觉脑仁儿疼得厉害,似是宿醉未醒。
暗自运转真元,从头上诸多大穴流过一遍,神智立刻清晰起来。
捂着脑袋,她略微回忆起昨日之事,忍不住抱头呻吟起来。
只记得白玉京里积攒了太多压力,归来后便在溪边亭子里喝了很多酒,到后面连用真元化解酒力都忘了,醉得一塌糊涂。
至于是谁送自己回来的,不言而喻。
唔,师弟找到我的时候,我该不会说了什么胡话吧?
想到这里,安知素便有种想要拿脑袋撞墙的冲动。
喝醉露出丑态是小,在师弟面前说了什么胡言乱语,失了师姐的威仪才是大!
对于自己酒醉后的“酒品”,安知素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她将身上衣物略微整理,然后便走出道观。
看见凌云破在道观前的空地上练剑,安知素下意识便摆正脸色,打算补救一下昨天的失仪,威严说道:
“师弟你这剑法不错,不过还有一些可改进的地方,比如……”
她七七八八地点评了些,就看见凌云破神情怪异地盯着她看。
“师弟!你,你干嘛啊……”安知素想摆出师姐架子,严肃训斥他几句,说到后面声音却又情不自禁地软了下去。
“师姐,你真好看。”凌云破微笑说道。
“啊,是吗?”安知素慌张说道,才发现自己下床太过匆忙,却忘了梳发别簪。乌黑长发顺滑地垂落肩头,宛如大片瀑布。
她连忙捂脸掉头,匆匆回道观里去,害臊般丢下一句话来:
“我去梳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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