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然横空一道赤色光芒自他脖颈处浮现,那缕赤广由暗变亮,最初只是一条细长的光线,后来变成光环、光圈、再后来就充斥了整个屋子,原本灰暗的屋子突然明亮起来,发出奇异的光芒。

刘安元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愣在原地。许久,他反应过来,对巨灵兽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巨灵兽两只幽绿色的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赤色光芒刺的睁不开,听到刘安元的吩咐,它猛地睁开眼睛来,瞪向朱乞尘,狠狠的撕扯着他的身体。

朱乞尘此刻的意识慢慢减弱,额头冷汗直冒,他脸色惨白,心中似有一团火,又有一团水,两种并不相容的东西不停的碰撞,碰撞!

每碰撞一下,他的心就剧烈疼痛,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了,这两种东西虽不相容,却拼命的往一块凑,火中有水,水中有火,迸发出一种气体,游走在他的身体里...

“啊!”

“啊!”

“啊!”

朱乞尘伸手使劲儿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这种难受得感觉完全代替了巨灵兽带给他的伤痛,他狠狠咆哮了三声,发出一阵痛彻心扉的吼声,猛的睁开眼睛,发出一缕暗金色的光芒,但那光也足够强大,他恶恨恨的盯上巨灵兽的眼睛,脸上一条条青筋十分明显,那畜生突然呜咽两声,随即松开了朱乞尘,身体前倾,轰然倒地!

刘安元被下了一跳,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竟然发现自己的巨灵兽后脑额骨下方生出两个黑色的窟窿来,接着由那地方流出一股墨绿色的液体,发出腐臭的腥味。刘安元反应过来 ,那是眼睛的位置,被方才那道暗金色的光芒刺穿了...

片刻的功夫,那巨灵兽便化作一团乌黑气体连带着地上的墨色液体一同消散,不见踪迹!

“我的巨灵兽死了...”刘安元流出两行泪来,愤愤的看向朱乞尘。

此时的朱乞尘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他的身体变得十分健硕,好像有一道赤色的光围绕着他的身体,又有一道金色光线在他的身体中上下游离,那道金色光线刘安元看的清清楚楚,自上而下,紊乱而又有规律的游走着,其中名堂,他不知道,只知道朱乞尘金色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让他感到浑身发毛。

刘安元突然想起自己的金环,赶紧从袖口掏出来,还未来得及施展便被朱乞尘一把打落,飞了出去。

刘安元惊恐万分,拔腿就想跑,却被朱乞尘一只手拦腰举起,同那圆环一般狠狠丢了出去,飞出几十丈远。

朱乞尘两眼突然黯淡,那缕金色的光线也随之消失,脖颈的玉坠子也没了光彩,他身体下垂,耷拉着身子走了两步,似乎十分费劲儿,随后便沉沉的倒了下去。屋里奇异的光芒也随之消失,一切好像又恢复如常。

...

“哎呦,哎呦!疼!”

再次醒来,是被李老头扯着耳朵从他的床上揪起来的,李老头满脸皱纹的一张老脸变得异常恐怖,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手上的力道跟壮小伙的气力差不多,不等朱乞尘开口,生生拧着他的耳朵拽进了店里。

李老头指着满地的狼藉发怒的冲朱乞尘快被揪下来的耳朵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你兔崽子的耳朵揪下来喂驴!”

朱乞尘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发麻的胳膊,又撇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小声嘟囔道:“这些家具本来就年久失修,正好能换一批,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你...你懂个屁!”李老头扶着胸口调整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散了架的门框,桌椅,心里就像刀绞一般。

“掌柜的,前门那家的工匠铺子,就那个孙师傅,他手艺还不错,改日我叫他给你重新做一批家具,你先放开我吧...再揪,耳朵真就掉了!”

里老头才不理会他的话,揪着他的耳朵看看门,又跑到东边摸摸那些散落的桌子腿,还要一边忍着肚子里的火气一笔一笔算着账:“这个,那个,再算上那些,一共扣你十两银子,没钱,就卖身!”

“十两?就这堆破木头?你倒不如去抢!”朱乞尘登时瞪大了眼睛,他在李家铺子当伙计,累死累活的李老头一个月才给他十几个铜板,就这堆木头就要敲诈他十两银子,还卖身?想骗他当免费长工啊?真把自己当傻子了吧?

李老头想细致的和他讲讲为什么要他十两银子,但视线一扫落在铜铃台上,原本已经快恢复如常的面色此刻黑成一片:“你动我铜铃了?”

“我...”

“交出来!”李老头铁青着脸,两道厉色的目光自那双平日里昏花的眼睛里射出,像是看着千万年的仇人一般盯上朱乞尘弱弱的眸子,显得十分吓人。

“交什么...”朱乞尘有些不太明白。

李老头径自伸手往他怀中摸去,摸出来一个古铜色的小铜铃铛,在他眼前晃晃,冷冷的问道:“这是什么?”

朱乞尘有些诧异,这东西什么时候跑到他的怀中去了,突然想起巨灵兽将自己逼近铜台,他好像随手扯了一个什么东西,大抵就是这个了...

哑口无言!

李老头不由分说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后院走去,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劈头就朝他砸去,朱乞尘趁他松开手连忙拔腿就跑,本以为李老头年纪大了,三两下就能甩开他,却没想到这小老头精力比他还要充沛许多,拖着一根棍子穷追不舍,二人就绕着后院的一盘石磨跑了大半天,累得朱乞尘已经精疲力竭了,可他一抬头,发现李老头一点细汗都没有,也不带喘的,还来不及诧异他锻炼身体的诀窍呢,一棍子劈头又朝他砸来...

“哈哈哈...好一出猫捉老鼠...”

一阵透着嘲笑意味的磁性音色自朱乞尘和李老头二人身后毫不避讳的响起,二人双双回头望去,就见一袭白袍赫然闪现。

陈禅?

朱乞尘有些诧异。

李老头扔下手中的木棍,双眼深邃的望着来人,嘴角微微抽动两下。

“怎么是你?”朱乞尘上前两步,问道。

陈禅冷哼一声:“我怕你被打死了,我这结拜之人还得赔上一条性命,愚兄可不想遭受天谴呀!”

朱乞尘撇撇嘴,心中想:要是真怕我死了,刚才刘安元那个丑陋的怪物差点把自己打死的时候就该来了。

不过想起之前那两道奇怪的光芒和他突然而来的神秘力量,朱乞尘却怎么也想不出原由来,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个破旧的玉坠子,那坠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却两次现出奇光,还救了他一命,想来是个宝物,可他醒过来之后,那股莫名的力量和通天的光芒就消失不见了,他怎么也参不透这其中的奥妙。

“跟我走!”陈禅看他一眼道。

刘老头当即开口:“不能走,他碰了我的铜铃,再难复位,卖不出去了!”

陈禅朗声一笑:“这有何难,我买下来!”说罢散出十颗金珠递到刘老头的手中,又补了一句:“可够?”

刘老头将手里的铜铃递到朱乞尘的手中,抖了抖手中的十颗金珠,脸上放出两道雨过天晴的灿烂光芒回答:“绰绰有余!”

陈禅摆动衣袖携着朱乞尘而去,片刻便消失不见。

陈禅将朱乞尘带至西郊一片山川之地,缓缓下落,像丢蚂蚁一般将他随手一丢,朱乞尘就那样被扔在地上,好在那块土地十分松软,十几丈高摔下去竟毫发无损,一点疼痛都没有。

陈禅自己落在一棵高大的老槐树之间,寻了一个厚实的树杈斜身而靠,他的白色锦袍随风而动,悠悠扬扬,无形中竟和天地连接一片,恣意风发,朱乞尘默默看他两眼,总觉得这人像是不染尘世之埃的闲云野鹤,他的举态总是让人觉得清澈透明,十分干净!

陈禅低头,对上朱乞尘的目光,朱乞尘下意识立刻抽回目光,原因是因为陈禅的目光让他看不透,可陈禅总能猜透他的想法,所以完全不敢和他对视。

陈禅笑笑,仍旧以俯视的姿态看他一眼,伸出葱白食指点了点左面林子里的几个木桩子,语气淡淡然,显得有些慵懒:“看见了吗?那曾是时安仙童打坐修炼的地方。”

“时安仙童?”朱乞尘茫然、诧异。

陈禅继续说:“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时安仙童时秉怀,当时还只是这北安川的一个小小的陪读书童,后来听说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连着做了五日同一个梦,都和这林子有关,便每天都来这林子转上一转,有一日,忽然遇上一个白衣仙人,有幸被指点一番之后,时秉怀便开了天窍,再此竖了桩子,按照仙人的指点每日来此修炼。”

“后来呢?”朱乞尘问道。

“后来,大约修炼数年光景,他就被时安仙人看中选了仙童,未参加修仙习试,直接入了仙门,算是得道!之后他就取自己名字中的“怀”字来命名这片林子为“怀林。”陈禅说完嘴角斜斜上扬,露出两分骄傲的神色,好像在讲自己的故事一般。

朱乞尘若有所思!

陈禅干笑两声,似是自言自语:“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不好论断,成一件事,气运和耐力都是不可缺的,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

朱乞尘想,既然时安仙童能在这里遇上仙人,那么就证明这个地方不凡,起码,风水不错。

当时,他也只是这么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