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的黑色咒纹,彰显着巨大身影的身份,一个魔族。
蛾眉,点金红唇,丹蔻指,一个雌性魔族!
在魔族女子的背后,天空中的团块变换成了黑红色,滚滚涌涌,似有万声嘶呜。
“魔……魔王!”
对弄不清等级的高阶魔族,都被灵族称为魔王,如妖族的大妖称呼。
低阶的魔族是红色眼眸,高阶魔族的眸色各不相同,这位女魔的眼眸为乌金色,至少是位魔君。
女魔金目一凝,摄魂夺魄,战栗从人灵魂深处漾起,反抗之念被压到最底层。
一切似都在女魔金目凝起的一刹那被禁锢住,再无一点人的声息,唯剩下的,只有不甚明晰的嘶呜声。
“嘻!”无端地,不知从哪里再冒出了一个能发出声音的,是个真正的影子,乍看上去眉目清晰,若不是脸上的数道黑纹,会让人以为是位相貌堂堂的人族男子。
这也是位魔族。
可再看,他的身形边缘泛虚,更类于人修的神魂状态,不是实体。
没有实体的魔族男子嘻笑着,飞落到了女魔身边。
这位魔族男子有常人的三倍大,但在女魔的巨大身躯前,被衬成了一个小飞蛾。
女魔动了,涂着丹蔻的手往斗一峰方向一抓,一个人落到了她的手掌内,这个人双手双腿,却是从那个八条腿的怪物身体里抓出来的。
这人竟然没有被完全禁锢住,惊怒地望着女魔,想说些什么,可女魔显然没有听他说话的兴趣,手一握,再松开,她掌心的人族分化成了片片灰雾,随风吹散,原来这人是神魂状态的修士。
众人被禁锢,但耳能听,眼能看,怪物体内的神魂是个人,说明怪物的原身是个人修。
“嘻!原来是该死没死的见素上君。”魔族男子嘻笑里带着鄙夷,“想化魔还贪生怕死!”
见素上君!
在场的几乎没有不知道见素上君的。见素上君是浑一宗最后一位上君,见素上君殒落后,浑一宗再也没能出一个上君来。
这人竟是见素上君!
既然没有死,那为什么传出见素上君殒落的消息?众所周知的事,浑一宗急需一个上君撑场子来恢复浑一上宗名号,却隐瞒下见素上君没死的事实,不能不让人往深处、远处想。
本宗的修士想的多,外宗的,想的更多,为杀而杀大肆屠戮的怪物,是见素上君,这帐,是不是该算在浑一宗的头上!
察觉到金色眼眸扫了自己一眼,魔族男子立马噤声,垂手而立,恭敬道,“我主。”
女魔没有理会他,再伸出手去,一人倒飞过来,白须白眉,是洪镇仙君,看到他,女魔一直漠然的面容终于有了微微变化,起了一丝厌恶。
洪镇仙君的惊怒不比见素上君少。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女魔底细的,他只是没想到浸泡在血池多天,神智已失的凡人女子,还能觉醒天魔之体。
他收到了有人进入斗一峰的消息,知道有个厉害的大妖守在血池外。他自认不是银狼大妖的对手,也是因为他在这些天里,已先行取到了一份炼制绝厄元丹的精血,没取到精血的,是成家的逊华仙君,他便没有过去。
但他知会了梼杌,才有了梼杌踏平斗一峰的行为。他以为梼杌杀了银狼,也能跟银狼打个平手,没想到银狼如此厉害,杀了梼杌。
他不久前还庆幸自己没有去斗一峰,可如今,他后悔没去,若是毁了血池,便不会有女魔的存在了!
若是——
没有若是了,女魔指尖丹蔻轻弹,洪镇仙君化成了血雾,洒落下去,染红了下方百米的土石。
魔族男子也没闲着,幻化成一把血红的长刀来,在众修士间穿梭,刀起刀落,杀起人来。
有看出其中关窍的,魔族男子杀的,都是洪家以及成家的人,一个外人都没波及。
应是故意的,魔族男子杀的人俱都血花四溅,断肢横飞,因是被禁锢着,被杀的人没人能惨号出声,只有魔族男子不时发出的带着残忍的肆笑。
这近乎嘻笑的肆意笑声,却让人心头发麻,不断地在众人脑中回旋。
魔族男子杀人,女魔毁宗。
女魔的金目转向北方,同样染着丹蔻的赤足轻迈了一步,踏在了安平山上方,安平山轰然崩塌,露出埋在下方的洞府。
再迈一步,踏平了斗一峰。
每迈一步,山崩地裂。
最后一步,毁了荟一峰。
女魔素手往空中一拨,一声乍响,天空被撕裂开来。
嘶!女魔竟能徒手破开虚空!她决不是普通的魔王!
只见被女魔撕裂开的空间裂缝越来越大,最后显出一道黑色的大门来。
“丹朱,为什么要毁了界池?”是林千蓝传音问丹朱。
明面上,不受禁锢的,只有两个魔族,暗地里,不受禁锢的,有好几位,林千蓝、涂白月,以及从寻宝三人组变成的寻宝四人组。
没有了怪物的制约,寻宝四人组正在暗中大肆搜刮各处的财物。
荟一峰是界池所在地,丹朱一举毁了界池,界池是天然生成的,是通往浑一境的唯一能道,毁了界池,以浑一境内修士的实力,想打破界面阻隔上到主界面来,与下界修士飞升到上界的难度有得一比。
魔族男子自是太岁,只不过,成功进阶成为影魔,有了本尊模样的太岁,不是宋善明的样子,而是与崔汜极为相似。
而女魔,是觉醒后的丹朱也不是。
丹朱觉醒后,得到的不仅是魔主传承以及各种魔族法门,也多了诸多的记忆,丹朱是天魔没觉醒前的凡人形态,不是完整的她。
林千蓝在血池上方防备着怪物,没能看到丹朱是如何离开血池的,她是与众人一起看到的丹朱,一面之下,她能察觉到,丹朱给她的陌生感大于熟悉感。
这还是丹朱觉醒后,她与丹朱交流的第一句话。
丹朱的传音没带多少感情,“他人无权决定浑一境众人的生死。”言外之意,并不信任化清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