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
王东临有些慌乱，不过他又急忙解释道，“但我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上仙您现在是丰州牧，应该知晓百年之期仙缘降临的流程。
“其实，不止下界要准备举行仪式，上界仙佛在降临之前也要做好准备，并且必须持有仙门赐予的一件仙兵。
“只要下界的仪式没有出问题，上界仙佛在降临过来之后，就会有无形之气在仙兵之上汇聚，凝成露珠，七日之后便会结成晶石。
“等到返回上界的时候，还会汇聚一批露珠，回到上界之后，就会自行凝成晶石，这些都是天露晶石。
“每回能收集到的天露晶石多少不一，最多的时候可以收集到七八十颗，少的时候则只有三四十颗。”
“九姓二十四家想要换取仙丹，就需要想仙门贡献天露晶石，人仙需要九颗，地仙需要三十六颗。
“不过，这只是原有的仙班定额所需要的数量。六十年前新加的仙班名额则需要双倍的天露晶石。
“即人仙需要十八颗，地仙需要七十二颗才行，也就是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次百年之期，都未必能抵得上两个人仙的消耗……”
“原来所谓的百年之期是为了这个。”崔恒闻言微微颌首。
他早就觉得这个百年仙缘不对劲。
在之前了解到的信息里，上界仙佛简直就像是专门来这边做散财童子似的，无私奉献，赐予宝物仙缘。
明显不合常理。
如果主要是为了收集天露晶石，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每次收集道的天露晶石多寡，真的只和运气有关？”
“这，我，我还不是人仙不太清楚，只是听过一些传闻，自己做过一点猜测……”王东临似乎十分恐惧，低着头颤声道，“上界主宗十分在意下界分支的名望，三百年前琅琊王氏几乎被灭族，名望大损，颜面尽失，两百年前和百年前，我们就没有降下仙人来收集天露晶石。”
“三百年前？”崔恒的眼睛微微眯起，知道王东临为什么会恐惧了，冷笑道，“原来如此，当时洪武杀尽天下神境，还要扫平那些骑在百姓头顶上作威作福的世家大族，这是动了你们上界的天露晶石来源啊！”
王东临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瑟瑟发抖。
在说到这个时候，他就明白肯定会牵扯到洪武天王的话题上。
可他又不敢不说。
先前那极度黑暗、深沉、寒冷所带来的恐惧，简直比当场死了还要难受。
“三百年前，洪武就是因为这个被上界的人暗算的？”崔恒沉声问道，“他最后结果如何？”
“我，我不知道，三百年前的事情太过久远了。”王东临绞尽脑汁地搜索自己关于洪武天王的认知，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对了，我，我听家里长辈讲过，要小心洪武在下界卷土重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洪武天王其实没有死，只是失踪了？”
“……或许吧。”崔恒也看出来了，在王东临这么个神境的身上，想问出几百年前的事情来并不现实，转而问道，“那仙霞派的恒霞，你可知道最终结果？”
“仙霞派的恒霞真人在击杀了宝林禅院的那个大菩萨之后，据说就失踪了。”王东临对这个还了解一些，但以他的境界和地位，了解的情况并不详细。
“没去天墟界？”崔恒皱眉问道。
王东临说的这个结果与他先前了解的大同小异，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
“没听说过。”王东临摇头道。
“……”崔恒略微沉默。
随即恍然，就算姜七七真的去了天墟界，也未必会用恒霞的身份。
王东临只是一个神境，几乎不可能知晓这个层次的事情。
随后崔恒又问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信息。
不过，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王东临连大周朝廷和临江裴氏的真实情况都不清楚。
只了解一些表面上的信息，更不用说是向来神秘的道一宫了。
关于天墟界的历史，他也只知道表面上的信息。
例如五千年前九大仙门于蛮荒中教化众生，三千年前接触道一宫飞升而来，两千年前三大禅院忽然出现，以及数千年来的王朝更迭，国运兴衰等等。
其内在的信息以及核心的隐秘，他几乎没有什么了解。
他甚至连怎么从下界返回上界都不知道。
只能等百年之期结束之后，跟随着家中人仙一起返回。
没过多久，王东临所知道的那些东西，就差不多被榨干了。
这其实也正常，崔恒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对这样一个神境报太大期望。
真想要问到更多的信息。
还是等上界仙佛降临之后，抓几个过来问问。
“上，上仙……”王东临见崔恒长时间没有说话，心里变得慌乱无比，他匍匐在地上，颤声道，“上仙，您，您可以直接杀了我吗？”
“我暂时不打算杀你。”崔恒却忽然摇了摇头，微笑道，“若是我直接把你杀了，把琅琊王氏给灭掉，吓到了上界的江东王氏，他们不下来了怎么办？”
“上，上仙，您的意思是，让我当诱饵？”王东临顿时冷汗直冒，这同样也是个必死无疑的道路啊。
“算是吧。”崔恒轻轻颌首，随即抬手向后一指。
法力运转之间，立刻就把先前被他那一弹指毁灭的土地、建筑碎片等摄了回来，转眼间就令其恢复了原状。
地上长达三百多丈的鸿沟消失不见，毁掉的议事堂、房屋、墙壁等也都完好如初，就好像是根本就没有被毁坏过一样。
当然，那些死了的人，是活不过来的了。
可即便是这样，这一幕场景还是给王东临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众所周知，恢复要比毁灭困难太多了，刚才崔恒把这座王家大宅恢复原状，明显是不费吹灰之力。
“对了，还有这个。”崔恒看向地上的弯刀碎片，同样抬手一指，只见碎片光芒一闪，竟也恢复了原状，依旧是一件人仙级仙兵！
“这，这……”王东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弯刀，心里震撼到了极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天仙？天君？！”
居然连人仙级的仙兵都能瞬间修复！
太不可思议了！
崔恒十分满意地收集王东临身上浮现出来的七情之光。
刚才他做的这几件事，一方面确实是为了收集七情光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震慑王东临。
不过，他总感觉只是这样震慑，还是不太够。
“现在已经来到三万丈以上的高空，接下来还能怎么添料？”崔恒心中思忖，“是直接把他们从这里扔下去，等快落地的时候再接住，还是……”
念及此处，他忽然抬头向上看去。
三万丈的高度，已经到了大气层的边缘，如果继续向上飞的话，就会到达宇宙虚空之中。
——大晋并非天圆地方的世界，而是一颗星球，站在几万丈的高空之上，可以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以我现在的状态和修为，只要我继续向上飞，很快就可以穿过大气层，达到宇宙虚空。”崔恒望着上方陷入了沉思，“如果带着琅琊王氏在外边飞一圈，震慑效果应该是极好的，可我的肉身是否能够在宇宙中飞行？”
这一点他无法确定。
毕竟，他并没有真正去过宇宙虚空，也没有听说过任何肉身行走在宇宙星空的案例。
宇宙中的真空状态，各种辐射，以及许多未知的事物，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这些崔恒都无法确认，也无从求证。
不过，以自身之力脱离星球，以肉身之力行走星空，只是想想都很让人兴奋。
崔恒对这个也很期待，想去试上一试。
金丹大成之后，他已是金刚不坏之体，圆满无漏之神。
到了这个层次，自然界中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无法伤害到他。
哪怕是几千上万度的高温，也不会对他造成损伤。
理论上来说，现在的崔恒哪怕是在太阳表面洗个澡，都是毫发无伤。
如果他真的肉身前往宇宙虚空中，大概率是不会受到什么损伤的。
甚至还能试试能不能飞到这颗星球的“月亮”上去。
可理论推测只理论推测，终究不是实际情况。
崔恒在经过一番思忖之后，还是摇了摇头，暗道：“宇宙的奥秘，自由行走星空的感觉固然诱人，却也蕴含着未知的危险，我现在还太弱了，不宜轻易涉险。”
还是等孕育出元婴再……
不，如果没有确切了解宇宙星空的环境，感觉还是到化神再试试才比较安全……他的心里如是想道。
“可来都来了。”崔恒心中微动，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王东临。
此时还在感慨自己居然能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的王东临，忽然感觉心头一紧，莫名的恐惧感再次涌了上来。
怎么回事？！
上仙不是说不杀我了吗？
“上仙？”王东临有些惶恐的看向崔恒，却正见到崔恒也在看他。
“这是一个幸运的实验。”崔恒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释放出了大量法力，将王东临包裹了起来，“替我去试试外面的环境。”
这层法力不仅可以帮王东临隔绝外部环境，保护他的生机，还能记录信息，以供崔恒研究参考。
“什么外面？！”王东临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感觉自己以快到不可思议速度冲天而起，瞬间就在一层金光的包裹之下跨越了茫茫虚空。
紧接着——
无尽的幽暗深邃映入了他的眼中，前所未有的恐惧顿时充斥在了他的脑海。
这里是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