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院里的花木凋零,更添了几分秋凉的萧瑟。鱼府内外张灯结彩倒是热闹非凡。
黎明时分,鱼幼薇才洗漱完毕,全福夫人就进来为她梳妆打扮,鱼大夫人带着婶婶们也进来了。身着暗红色繁花衣裙的鱼大夫人华贵却不失温婉,她朝全福夫人笑道:“今日劳烦您了,可一定要将我家幼薇打扮得漂漂亮亮。”
今日,那位嫡母都不出现么?鱼幼薇暗自揣测道。昨晚上大伯家的接风宴,除了不在东陵府的,和族谱被除名的二伯,各房的叔叔婶婶都带着孩子们到了,只有她那位据说不食人间烟火的嫡母跟嫡姐没到,估计自己的存在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吧。
不晓得鱼大夫人是不是看出什么,特意解释说:“你母亲长年卧病,这两天症候又重了些,你姐姐也跟着累病了,我就没让她们过来,总是一家人,以后你回娘家了也能见面。”
鱼幼薇笑笑没吭声,听着全福夫人边梳头边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地。”梳好之后又用线开脸,绞得她粉嫩白皙的脸更为滑腻。
梳妆之后,穿上繁琐的喜服,鱼幼薇被折腾得快晕过去了,门外终于响起了鞭炮声,全福夫人又塞了个大红苹果在她手里叮嘱:“切不可让苹果落地。”
鱼幼薇闻到苹果的甜香,倒想把这苹果啃了。四房没有儿子,长房的大哥鱼世祥进来把她背了出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她却没有丝毫的激动,心情出奇的平静。被塞进花轿后,还有闲心把轿帘掀开一条缝偷看外面的情形。
宁鱼两家都是大家族,两家结亲排场倒是大,花炮锣鼓开道,后面是长长的抬嫁妆的队伍,浩浩荡汇朝东陵码头走去。
宁家远在北方的江宁府,走水路相对便捷也舒服些。东陵码头的上泊着一艘精美的双层彩舟,船板上铺着簇新的红毯。
轿子到了码头,轿门被踢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鱼幼薇看到手上的铜铁青斑就知道那不是宁墨非的手,而是宁三宁白侠的手。估计怕宁四那个呆子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吧!她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怅然,却顺从的将手交给他。
上了彩舟之后,鱼幼薇进了舱房就把红盖头扯下来,毫无形象的倒在床上。有脚步声从床尾移到床侧,她以为是丫环也没在意,不料听到了男子声音:“红盖头应该是我揭的。”
猛的坐起来,鱼幼薇发现床前站着一个身穿大红袍服的男子,酷肖宁白侠,却没有他那种能刮下二两霜的冷意,像个嫡落凡尘的仙人飘逸脱尘,当然,是不看他满眼的委屈神情。
有种自己欺负小孩的感觉,鱼幼薇扯了扯嘴角,默然不语的打量着自家夫君,感觉情况可能比想象的要好。
“红盖头应该是我揭的,三哥说过。”以为鱼幼薇没有听懂,宁墨非再次强调。
这就是智力等同三岁的孩子嘛!无声的笑笑,鱼幼薇调皮的眨眨眼,嗲声嗲声的说:“那三哥有没说过红盖头到什么时候让你揭呢?”
咬着下唇,宁墨非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说:“洞房。”
“对啊,现在咱们不是还没洞房嘛,这是在船上,就应该是我揭,等下船的时候我再盖上,到了洞房再由你揭嘛,明白了吗?”鱼幼薇很自然的伸手捏了捏那张美得妖孽的脸,拍拍身边的床板说:“坐下吧,饿了没,要不让人拿点东西来吃?”
宁墨非依旧站着,撅着嘴不太高兴的说:“不饿。”
鱼幼薇所有的心防都放下来,摇着宁墨非的衣袖软语笑道:“可是我饿了耶,相公,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来,三哥那个冰块脸太吓人了,我不敢找他要吃的。”
还好宁墨非心地善良,虽然还对鱼幼薇自己揭盖头不满意,却说:“三哥给了我好多好吃的,我给你拿。”
虚掩的舱门外,宁白侠已经换上簇衣的宝蓝色锦袍,拿着一壶酒靠在船舷上,耳朵却捕捉着舱内的动静,表情没有之前鱼幼薇见到时的冰冷,而是透着淡淡的喜悦。
鱼幼薇哄小孩子很有一套,很快哄得宁墨非高兴起来,不时的发出欢快的笑声。让堂而皇之听壁角的宁白侠也无声的笑了:这个鱼幼薇虽然诡计多端,却是个聪明的,对四弟还挺耐心。
听了一会儿,宁白侠交待丫环们不要进去打扰,就回了自己舱房闭门修炼起来。差不多是他刚走开,鱼幼薇就打了个呵欠说:“我累了想睡会儿,三哥有没说你应该在哪里睡觉?”
宁墨非怪老实的说:“三哥说我也睡这里。”喜烛的映照下,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羽片般的暗影,总像是在撒娇而微微撅起的薄唇,流露出一种诱人的风流魅惑,哪怕是前世纵情极欲的她也不免心跳加速。
生怕自己一时把恃不住把变身饿狼,鱼幼薇垂下头说:“这不太好吧?我们还没拜堂。”
“三哥说可以。”宁墨非强调说。
忽然觉得“三哥说”这几个字听得刺耳,鱼幼薇忍不住拿手指戳了他的额头嗔道:“这是咱们房里的事情,以后不要总是三哥说了,得你说。”
“我说什么?”宁墨非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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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一声,鱼幼薇暗骂自己无事找事,和衣躺下了。风平浪静,船速快却平稳,怕水的她却有些晕船,躺了一会儿只觉得胃里翻涌想吐。探身起来干呕两声,发现宁墨非像木桩杵在床前生闷气,不由叹道:“想在这里睡就上来睡吧。”
宁墨非喜笑颜开的爬上床里侧,挨着鱼幼薇躺下后,自以为聪明的说:“我知道,你想吐是有喜了。”
被口水呛得一阵咳嗽,晕船的感觉也被消失了,鱼幼薇扯过香软的锦褥垫在背后,曲指弹了他一栗子说:“别乱讲,我们还没洞房,哪会有孩子,我这是晕船不是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