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你师兄。论辈分,你不知是我多少世的徒孙辈,排起来太麻烦,就叫我‘渊’如何?”那人笑着,神情姿态有种说不出的轻狂与潇洒。
……我家的师兄绝不可能这么浪!
夏元熙默默吐槽。
薛景纯端方稳重,隐隐有种饱经世事的沧桑感,哪像这人未语先笑,一言一行都十分耀眼,就算用平易近人的态度跟人说话,大家只会觉得受宠若惊,就像被人“礼贤下士”一样。如果世界上存在一种名为天生领袖的生物,大概就是如此吧?长辈总会信任有加,同辈唯他马首是瞻,也是后辈敬仰憧憬的偶像人物。
等等!
渊?司空渊?!
难道是传说中的哪位?
天哪噜,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夏元熙盯着他脸死命瞧,像是要在上面盯两个洞下来。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明明你一开始是喜欢我的,现在反而对‘他’更有好感了?”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一幅抓包情人花心的大度男友气场,明明子虚乌有的事,夏元熙总觉得他说得似乎有道理一样。
啊,不对!为什么我会有种出轨的罪恶感?这波节奏带的我给满分!
“前辈你在说什么……”
“摩云崖上的字,当时刚勘破胎中之谜,所以是以‘我’在的状态刻下来的。你对它有兴趣,也是我们的缘分。”
原来当日看的竟然是他的手迹?!难怪薛景纯不赞同她学习上面的剑意,他自己都认为前世是黑历史,当然不愿意她走了自己老路。
以前看惯了薛景纯稳如静墨,渊渟岳峙的仪态,后来知道他是刻意压抑本身,不禁有时也猜测:他遭劫之前,原本是种什么面貌?
现在看到以司空渊的作风出现的他,她恍然大悟。
也只有这样霸气洒脱、惊才绝艳如出鞘利刃般的气质,才符合传说中那位天才静虚仙君的绝世风采。
“当着我的面聊天叙旧,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狙击夏元熙的男人冷冷道。
现在,虽然三位天女已经死去,但就算她们还健在,只要他一出关,在镜城的权限上也稳稳压过她们一截。他知道,眼前这个插手的道人硬是破开了空间,从南门那边直接降临到这里,有这等来去自如的手段,恐怕他一心想逃的话,镜城的防御还拦不住他……
不,这种事不能发生!
他与天人合作,为的是能够唤回他的爱人,只要把这个世界转化为镜梦世界的一部分,就能抽取一部分世界本源的力量,将时间倒回她还存在的时间。
为了这个目的,他敢于付出一切代价!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杀了眼前这群人,否则被他们逃回去,引起这个世界其他大能的注意,无疑将给他的计划带来变数……
不过好在,对方也不是全无弱点。
这时,薛景纯手中扭动不已的影子突然形态为之一变,化为千丝万缕的柔线,顺着他的手腕手臂钻了进去,然后带出一点红色的淡光,又游离了出来。
“嗯?”薛景纯眼睛一眯。
那得到他体内红光的影线丝丝缕缕互相交织,变成一位绝色女子的形象,只是她双目怨毒之色太重,倒让她的面容显得格外瘆人。
这名女子薛景纯并不陌生,是他刚刚杀掉的铃铎天女。
“诸界趣生,随业缘生。附骨之疽,如影随形。”那人轻吟道。
只要身处万丈红尘,必定有业缘和业报,他刚刚从薛景纯体内夺走就是一丝“业”,它因为杀掉铃铎天女而犯下,而他的术法的能力就是赋予这丝“业”灵性,让它能够向杀害自己本尊的人复仇!
“倒是新奇的手段,阁下是从别的大千世界过来的吧?在下司空渊,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薛景纯随手一道剑气,将刚刚化形的铃铎天女再度斩杀。
本方世界没有轮回,所以生灵欠下的因果业缘并不深重。这道术最适合发挥的还是那种轮回完善的世界,每一个人往前推之都有十世百世,也能轻易调用诸多前世中犯下的杀孽、情债。
虽然他前世司空渊杀人也不少,也是这门道术的适用人群,但那是特例。就普遍情况来看,本世界缺乏诞生这种道术的土壤。毕竟绝大多数人无缘轮回,研究这种屠龙之术毫无意义。
这种情况下,他能将此术练得如此纯熟,想必出自一个完整的体系,极有可能是无数辈人代代完善而来。至少薛景纯从未听说本世界有这样的家族或者门派,那眼前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真名无足挂齿,一些道友看在某薄面上,称呼一声‘无寂元尊’。”他以目视夏元熙,看得出这位女修身上的血气一点都不比司空渊少,也是暗暗称奇。这种规模的因果业缘在他出生的因果轮回、业报代代继承世界都很少见,更别说在一个人死如灯灭,魂魄归于天地的世界一连撞到2个了。
这两人是怎样才能在有限的几世里杀得比旁人几百世都多?
感应到无寂元尊探究的目光,夏元熙迎着他目光,毫无畏惧地看过去。
啊啊啊啊……圣光在上,眼前的敌人值得一战!而且他还用那种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我,想必已经把我当成绳命中的对手了!
夏元熙难得遇到这么高段位的敌人,只觉得眼前若干修真界的史诗故事次第铺开,一眼望不到头。
这不是传说开始的节奏吗?!接下来就是互报名字,然后双方一礼“请赐教!”再开展一场旷绝古今震惊寰宇传奇之战。
当然,故事的最后是她一举力挫强敌,成为修真界脍炙人口流芳百代的宗师人物!
“敢问姑娘芳名?”无寂元尊问道。
啊啊啊啊!果然来了!
究竟是“在下夏元熙,乃昆仑现三代弟子,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何不一战解忧?”还是“众灵皆梦寐,而吾独醒,是故无名。阁下只需记得,吾手中剑名曰太华雷音,遍寻天下,但求一败!”更好?
前者能够点出师承和姓名,比较直观,但是似乎和自己一贯低调内敛的作风不符合;第二种可以巧妙地透露自己随身兵器,有心人想要打听,也不难办到……只是怕太过隐晦,流传不广,真是伤脑筋。
夏元熙正纠结着要用怎样装逼的姿势回答,才可以在后世的文献中显得更加深不可测,然而有人抢先回答了……
“内子姓夏。”却是薛景纯代她回答,而且一幅其他事情无可奉告的模样。
姓名门派外号一概不提,连米分丝想要人肉她的线索都没留下!
你这个抢答我给零分啊!
夏元熙怒了,自己狡猾的留全名,却不让我出风头?你这是抢镜!抢戏份!
在这样“至关重要”的事面前,她反而把“内子”两个字忽略了。
可是事已至此,她要自报家门提供详细信息又会显得太过急功近利,不似高人风范,不由的心中懊恼,也不管他是司空渊还是薛景纯,暗劲运肘就想戳他肋下一记。
但薛景纯早有准备,在她出肘前就揽着她腰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大大缩短了肘击的加速距离。
打人这种东西,普通情况再怎么也要两三尺的发力距离,在几寸外就出手基本不痛不痒,除非用短时间爆发的“寸劲”,但夏元熙没打算把他打重伤吐血,所以也不会用上这种技巧。
所以,在无寂元尊看来,对面的女修“娇羞无限”地靠过去,给那个叫司空渊的家伙轻飘飘一击,结果自己被抱住挣脱不得。
这丧心病狂地秀恩爱,让道侣还没起抢救回来的他心中不爽。
“本座的无间影尘可不是能让你如此轻易破去的!”无寂元尊冷冷一哼,刚刚被薛景纯斩杀的铃铎天女又从死去的地方凝成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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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杀我两次!我要你死!”她目眦尽裂,眼珠中血丝暴起,如身染重怨的厉鬼,掀起漫天妖风黑气,威势竟比之前还强了一分!
淬不及防之下,薛景纯带着夏元熙堪堪避过,只是那汹涌的黑气如罡风残暴酷烈,竟擦到夏元熙飞扬的发丝,并带下了数根断发。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天魔镇狱随火焰化形,又是一击将她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