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毕竟年轻,需要的舞台不是鸡头,而是凤尾。咱们毕竟是个混黑社会的,根本就不可能以此为家业。再说我们俩确实是凭借实力渡劫两次,但是人人都能以此渡劫么,我们也不可能次次幸运吧。侄儿三百多岁了,虽说离渡劫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能考虑得如此深远,已是常人难及。而且大哥既然已经使他镇守了号山,赐予了圣婴的名号,就应该让他自己做主。侄儿如此有主见,不正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期望的么。”从牛魔王苦心那么多年的势力来看,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贤弟说得在理,我这做父亲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更好的生活,能更轻松的应付天劫,能在蓝天下自由地呼吸空气。”牛魔王毕竟做了那么多年高位,这样一想,马上猜到了蛟魔王不到翠云山停留的原因:“贤弟倒是好算计,这事儿我那山妻那里实在是不好交代啊。”
所谓一代更比一代强,偏偏每一个做父母的人都希望自己的下一代生活在更好的环境里面,有更好的生存条件。那么问题出来了,在更好的环境里面,有更好的生存条件的下一代,只能在这个环境和条件里面里面比上一代更强,但是一旦他生活的环境或者生存条件有所改变,下一代还能比上一代更强么。
蛟魔王实在不好意思面对他那铁扇妹子,只能是尽量远离:“大哥,嫂嫂那里,我实在是没办法再去,只能让大哥担着。这个,那个,实在是要让大哥费心费心。”毕竟那是牛魔王的妻子,旁人难道还有自己更好劝么。牛魔王也不再言语,细细思考着这件事该怎么结尾,自古慈母多败儿,幸好那罗刹女还没有那么溺爱孩子。
这次的饮宴在一种很尴尬的氛围中结束,蛟魔王实在是受不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酒上心头瞌睡多。那蛟魔王在空中游荡数日,左右摇摆不定,本是想去看看他那侄儿的地盘,念想念想,怎奈忧思伤神,一头栽进了衡阳峪,沉到了那水底。
不想那水底正有人等吃食呢,左右齐上,就要抓那蛟魔王捆上。不想那蛟魔王也是个水里营生的,兴许是许久没睡,正在那里乱扯着鼾。一堆虾蟹鲫鲤,就扯着绳子要来绑,不想那蛟魔王连睡觉也开着那隐雾盾。这盾不向左转,也不向右转,反而由下往上直冲,从那蛟魔王的脚底下升起强烈的暗涌,直到脑顶消失。正巧这蛟魔王掉下来的时候头向着下游,一帮子虾蟹鲫鲤但凡上去,全往那下游冲刷而去,一个也不得近身,摔得他们鼻青脸肿。正此时,只见一人到来:方面圜睛霞彩亮,卷唇巨口血盆红。几根铁线稀髯摆,两鬓朱砂乱发蓬。形似显灵真太岁,貌如发怒狠雷公。此人的见识确实要比其他小兵强,只安排一堆小兵照拂,待那蛟魔王醒觉后通知他。
次日,那蛟魔王醒觉,早有小兵送上面巾洗脸,清水漱口。那蛟魔王一点也不客气,拿起就用,用了还要说:“带路。”一众小兵仔又送了那蛟魔王去了衡阳峪黑水河神府,那蛟魔王睁眼看了这台门外的横封,低声笑了起来:不想这地方居然还是黑的,我那兄长好大的神通,洗了个澡而已,还把那整条河染污了不说,三百多年了,还一点儿也不褪色。进到那河神府,所谓化悲愤为食欲,那蛟魔王一通胡吃海喝,那主家也不管那许多,既不言语,吃多少食,就再拿上多少来奉请。直至蛟魔王吃得个差不离儿了,那府主问道:“先生可吃得满意了。”蛟魔王胡吹大气:“还不错,既然你差人看着我,可是有事要说啊。”那府主也不矫情,稽首回答:“先生不知,眼看年关已经到来,明年就是我那二舅爷的圣诞,这河里实在没有事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为此很是可恼。”蛟魔王心想:我还可恼呢,虽然是我那侄儿自己找了家大企业,那铁扇妹子怕是就爱那红孩儿在自己的家族黑企业里待着,眼看年关将近,我那大哥也是个实诚人,到时候我那侄儿不去拜节,不就全部露馅儿了么。即便我不出现,让我那大哥和嫂嫂自己吵将起来,怕也是个多事之秋。罢罢罢,老子就给你这取经团队添添堵。蛟魔王就此狡黠道:“这个容易,近来有那唐朝取经的和尚,乃是十世修行的好人,但得吃他一块肉的,便有做长生不老人的资格。”“哦,这么容易,怎么就能到我这儿。”蛟魔王笑问:“记得我上次东去,还未见得此处有人。”那水里的府主答道:“才来,才来而已。”“难怪,你是不知道,那唐朝和尚有三个徒弟做保,轻易吃他不得,拿住了就得急忙吃,久了就被救回去了。”那府主点头道:“那我这里怎么能得到这东土僧人,世间罕物呢。”蛟魔王哈哈大笑:“你这里才好拿呢,他那徒弟有一个难能下水,剩下的长嘴猪八戒,不到火烧眉毛不会使力的,只剩下晦气脸的沙和尚,搞一堆小兵齐上,他就对你无可奈何了。”那府主闻言哈哈大笑,笑完疑惑道:“先生为什么不就此把他捉食了呢。”蛟魔王也哈哈大笑道:“那唐朝和尚十世修行的元体,人吃了他,可以延寿;我已经得道千年,我吃了他,就是块肉而已。”“原来如此。”“得府主招待,不胜感激,天色已晚,我去也。”那府主闻言,只得稽首让路,蛟魔王越水而出,腾空而去。
但说那蛟魔王在空中往东而去,号山下也不再有那红孩儿在,只得打道回府,又不愿意去面对那该发猫的铁扇公主,世界如此大,却让那蛟魔王顿觉无处可去。兜兜转转多时,不觉又到了车迟国境内,皇帝敬道,蛟魔王就在那车迟国安住了起来。蛟魔王自然是个有道的,没多久就解释了那车迟国的三个妖怪。这三个妖怪在终南山修炼有成,五雷法运用得出神入化,就是道行还非常低。那羊力大仙是个羚羊,日夜打熬自己身边的冷龙,岂不知这类外物,终究是身外之物,哪怕是自茅山习来,真真不如他们自己得到五雷法。所谓学得多不如学得精,道行不够时间凑,这三个妖仙贪念尘世繁华,耽误自己的道行,终究要误了自己的性命。
车迟国内,才一个月而已,那虎力大仙和鹿力大仙时时来探蛟魔王,日日请教人间法。终于有一日,蛟魔王开金口教授了那虎力大仙一门砍头法,头断而不死;教授了那鹿力大仙一门剜心法,剔去內腹身子还活。
公元644年,这一年,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为了红孩儿的事情吵了起来,不可开交;这一年,九头虫偷取了祭赛国的佛宝舍利子;这一年,花果山上的兵解石终于吸收够了灵力,重生成为了个“灵明石猴”;这一年,那取经团队也终于走到了黑水河边。
黑水河边,那唐僧下马道:“徒弟,这水怎么如此浑黑?”八戒道:“是那家泼了靛缸了。”沙僧道:“不然,是谁家洗笔砚哩。”其实不就是那牛魔王洗了个千年澡。行者道:“你们且休胡猜乱道,且设法保师父过去。”八戒道:“这河若是老猪过去不难,或是驾了云头,或是下河负水,不消顿饭时,我就过去了。”沙僧道:“若教我老沙,也只消纵云翙水,顷刻而过。”行者道:“我等容易,只是师父难哩。”三藏道:“徒弟啊,这河有多么宽么?”八戒道:“约摸有十来里宽。”三藏道:“你三个计较,着那个驮我过去罢。”行者道:“八戒驮得。”八戒道:“不好驮。若是驮着腾云,三尺也不能离地。常言道,背凡人重若丘山。若是驮着负水,转连我坠下水去了。”这话说得对么?难道是说给唐僧听的?猪八戒和沙和尚绝对是偷懒的,但是正如本书所说,皇帝不差饿兵,谁饿我,谁去解决问题。结果那孙猴子在干什么呢,居然在怄气,沙和尚食量最大,也不爱说话,孙猴子也不必惹他。猪八戒呢,孙猴子说猪八戒驮得,是假话么,孙猴子时真认为猪八戒驮得的,但是猪八戒就是不驮。孙猴子从来不解决后勤问题,正如你老板从来不给你发工资,员工的反应是可想而知的,偏偏那孙猴子傲性,既求不得地位低的人,又不去驮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岂不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在做人的道路上,孙猴子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
这一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十几里的小河,偏偏孙猴子悖懒,唐朝和尚怎么办呢,还不是要想办法过河。于是船出现了,不多不少两个位置,八戒就使心术,要躲懒讨乖,道:“悟净,你与大哥在这边看着行李马匹,等我保师父先过去,却再来渡马。教大哥跳过去罢。”行者点头道:“你说的是。”怪么,很奇怪吧,猪八戒和沙和尚居然都不能驾云过去了么,那得饿成什么样子了,哪怕游过去也行啊,他俩连凫水都不行了么。白龙马呢,还记得在流沙河乘坐葫芦么,左有八戒扶持,右有悟净捧托;孙行者在后面牵了龙马,半云半雾相跟。这马居然还要用船么,根本就不需要啊,还分什么分啊,一船只坐唐三藏就过去了。
人从来就不分好人坏人,不过是做了好事或者坏事,偏偏大家都喜欢戴上那有色眼镜看人,于是就有了好人做了坏事的话,一堆褒义词出现,大罪变小,小罪变无;坏人若是做了坏事,一堆贬义词出现,小过失变大罪,最罪该死。犹记得辫子朝平江人李次青,字元度,本来是一个书生,根本不知道领兵作战。曾国藩命令他领兵作战,每打一次仗便败一次。曾国藩很生气,准备写奏折弹劾他,在他的奏折上便有“屡战屡败”这样的词语。后来曾国藩的幕僚中有人为李元度求情,就把“屡战屡败”改为“屡败屡战”,意思便变得大为不同。于是李元度因此才被免罪。人心的把控确实是一门大学问,把所有的褒义词贬义词全部变作中性词的话,不说能完全看懂一本书,至少也能把所有夸大的成分分解个七零八落。正如把描写猪八戒的词语和句子全部换掉,把有色眼镜摘掉:八戒就使心术,要躲懒讨乖。就变成了:猪八戒就动了动脑筋。这效果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既然大家这一回大家都非常的懒散,注定了这一次大家都不会怎么出力了。这水怪抓了唐和尚和猪八戒道:“一向辛苦,今日方能得物。这和尚乃十世修行的好人,但得吃他一块肉,便做长生不老人。我为他也等够多时,今朝却不负我志。”教:“小的们!快把铁笼抬出来,将这两个和尚囫囵蒸熟,具柬去请二舅爷来,与他暖寿。”非常着急吃,和别的不知道怎么吃唐僧肉的非常不同,因为这家伙是个真想吃唐僧肉的,立马就要准备吃食的工具。但是偏偏多了一件事情,请他二舅爷,一个有孝心的人,再坏,又能坏到那里去呢?其实这话是不对的,他已经看“人”去了,并没有看“事情”。
沙和尚和这个水怪只打了三十回合,就撑不住了。从红孩儿事件来看,沙和尚才是最不希望取经团队解散的人,这次却只和那水怪交手三十合,看来,沙僧也要偷懒了,凭什么我还打死打活,你们就懒在那里。这种时候了沙和尚还带着一个信息出来:“那模样象一个大鳖;不然,便是个鼍龙也。”沙僧还是一如既往的见识卓绝啊,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是很明显了,就去找那龙王就对了,完全没必要再搞东搞西的了。不想黑水河河神叩头来,带来一个更详尽的信息:“旧年五月间,从西洋海趁大潮来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