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久,行者破开天蓬设下的禁制,将高翠兰救了出来。
厢房之内。
高翠兰小姐和高老太公夫妇正自抱头痛哭。
陆北拢目观瞧,借灯火观看。
不得不说,高家三小姐翠兰,长的颇有几分姿色,一袭淡粉色衣裙,云堆翠髻,身量苗条……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陆北面色异样起来。
因为,高翠兰体内元阴之气浑浊,分明已失身给了老猪!
再细看,他见高翠兰脸上虽挂着泪珠,但眼底却有担忧。
心下恍然,看来这高翠兰和老猪还另有一番隐情。
众人一起说话说到下半夜,但听外间推搡声响起。
陆北情知是猴子捉了老猪。
果然,猴子一手揪着猪耳,径直走将进来。
高翠兰心中慌乱,正要上前,却见老猪正给她连连打眼色。
高翠兰小姐幽幽叹了一口气,思忖道,天蓬果然没有骗我,他确是天上的天蓬元帅下凡,受这一难,终是要保这长老西去取经了。
原来,老猪在和高翠兰相处时,却已将自己遭遇说给高翠兰听,平日里相处,老猪也是变作天蓬元帅的模样。
这时,老猪便叫起撞天屈来,说自己是观音菩萨让他在这里,等取经人的。
行者讥笑道:“菩萨也是叫你在这给人做上门女婿的?”
老猪悻悻然不语,心中却恼道,你这弼马温,当着这么多人,连面子也不给俺老猪留,老猪或早或晚给你个“报应”。
当年二人在天河便是旧相识,方才行者一见老猪,便是认出了他。
二人叙说一番,然后演了一场戏。
高老太公咳嗽几声,说道:“长老,既他是菩萨指定的你弟子,你直观带走就是。”
唐僧大喜道:“高太公,借个香案用用。”
高老大公便着人抬出香案。
唐僧净手焚香,望南礼拜道:“多蒙陛下圣恩!”
而后,唐僧上首高坐,“悟空,可解了他的束缚了。”
老猪对猴子哼哼了一声,上前就是去大礼参拜唐僧,“师父…”
唐僧说道:“既从我善果,要做徒弟,我就给你取个法名,早晚好呼唤。”
老猪抬头,“师父,菩萨已给我摩顶受戒,起了法名,叫做猪悟能。”
闻言,唐僧连连称好,笑道:“他叫做悟空,你叫做悟能,正该是我法门中的宗派。”
老猪忽而说道:“师父,我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往日在老丈人家持斋把素,更不曾动荤,今日见了师父,我开了斋罢。”
唐僧一听,连道不可,说道:“你既不吃五荤三厌,我再与你起个别名,唤为八戒罢。”
至此,老猪便是唤作八戒。
八戒脸上现出欢喜,说道:“谨遵师命。”
见老猪被唐僧收下,高老太公心中欢喜不胜,便着人安排筵席,招待唐僧一行人。
临别之际,高老太公准备了金银,唐僧执意不受,高老太公又拿出衣物,唐僧又是不收。
八戒道:“师父,师兄,你们不要也就罢了,我给他家做了三年女婿,就是挂脚粮也该忧三石了。”
说到此处,又是对高老太公说道:“丈人啊,我的直裰昨晚被师兄扯烂了,你与我一件青锦袈裟,鞋子也开了口子,也与我一双新鞋子吧。”
高老太公闻言,便让人去买新鞋新衣,给老猪换上。
话说只要这老猪滚蛋,莫说一件,就是十件,他也是拿出来的。
八戒换上衣衫,对高老太公道:“上复丈母、大姨、二姨并姨丈、姑舅诸亲:我今日去做和尚了,不及面辞,休怪,丈人啊,你还好生看顾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给你做女婿。”
行者喝道:“夯货,却又胡说!”
八戒嬉皮笑脸道:“师兄,不是胡说,这叫两不耽搁。”
唐僧说道:“少题闲话,我们得赶早上路。”
于是,收拾了一担行礼,陆北却是上前,以封月铲挑起,让八戒牵了马,行者前担铁棒,于前引路。
一行四人,辞别高老太公及众亲友,投西而去。
……
……
时光悠悠,倏然便是个把月过去。
一行人行至乌斯藏国地界,猛抬头看到一座高山。
唐僧停鞭勒马,提醒说道:“悟空,悟能,前面山高,需得仔细。”
八戒笑道:“师父,没事。这山唤作浮屠山,山中有一个乌巢禅师,在此修行,老猪也曾会过他。”
唐僧问道:“他可是有什么勾当?”
八戒说道:“他倒也有些道行,曾劝我随他修行,我不曾去罢了。”
陆北听着这师徒的对话,目光深沉,心中寻思。
这浮屠山的乌巢禅师,想来便是那大日如来佛祖了。
当年,他蒙金蝉子以己身遗蜕相赠,就是在此地,见得大日如来的。
这时,众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浮屠山。
唐僧在马上观看,见香桧树前,有一柴草窝,左有麋鹿衔花,右有山猴献果。
树梢之上,有青鸾彩凤齐鸣,玄鹤锦鸡咸集。
八戒指道:“那可不是乌巢禅师!”
唐僧纵马上前,直趋树下。
陆北看着端坐在那巢穴上的乌巢禅师,面色肃然,眸光冷烁。
这时,乌巢禅师也从树上飘然落下,唐僧便是下马奉拜。
禅师一边搀扶,一边说道:“圣僧请起,失迎,失迎!”
八戒作揖说道:“老禅师,老猪有礼了。”
禅师惊问道:“你是福陵山的猪刚鬣,怎么有这大缘法,和圣僧随行?”
八戒说道:“前年蒙观音菩萨劝善,老猪愿给他做个徒弟。”
禅师大喜道:“好,好,好啊!”
金眸投向行者,问道:“这一位是谁?”
行者金睛转了转,笑道:“这禅师认识这呆子,怎的不识我?”
唐僧就是在一旁说道:“他是我的大徒弟孙悟空。”
“欠礼,欠礼。”禅师笑道,然后拿审视目光投向陆北身上,好奇问道:“这一位?”
唐僧道:“这是大唐长安唐皇派来护持贫僧的陆瑜施主。”
禅师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唐僧再拜,问道:“请问禅师,西天大雷音寺还有多远?”
禅师说道:“远着呢,远着呢!只是路上多虎豹难行。”
唐僧殷勤致意,问道:“路途果有这么远?”
禅师笑道:“路途虽远,但终有到时,却只是魔障难消。我有《心经》一卷,凡五十四句,共计二百七十二字。若遇魔障之处,但念此经,自无伤害。”
唐僧遂恳求禅师相传。
禅师便是将《心经》口述而出。
唐僧听完之后,默默诵读了几遍,牢牢记住。
这时,八戒和行者对于这经文明显没有什么兴趣,早到一旁等着。
此刻,只有陆北在那里按剑,默然而立。
在唐僧默读记忆之时,陆北突然听到乌巢禅师的神念传音。
“太微帝君,多宝道友说你是做那桩紧要之事的,是也不是?”
乌巢禅师,或者说大日如来,金眸淡漠,静静看着陆北。
陆北沉吟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茫然说道:“道友有何指教?”
大日如来冷冷一笑,沉声说道:“你毕竟要往灵山行去,而灵山九脉汇聚节点,尽在大雷寺中,此物予你,好生收好!”
然后也再不多言,悄无声息地将一物事递给了陆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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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巢禅师这才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离去。
唐僧对着虚空,双掌合十一礼,唤上行者、八戒继续上路。
陆北不动声色地将那物事收好,神情自若地挑起行礼,跟上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