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自远一呆,不明白赵天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太阳已经划在半空,明明的是在南边,怎么成了东边了?
赵天成叹了口气,向自己的位置一指,示意欧阳自远到自己这里来。
欧阳自远轻轻提了一下马缰,来到赵天成的位置向太阳看去,发现太阳与方才的位置果然有些不同,好象是更偏东面了一些,他想了一下,笑道:“这是位置和地面的关系,只要转个角度就有些不同了。”
赵天成的神情却是越来越严肃,声音更低,凑在欧阳自远身边说道:“欧阳将军,咱们来时没有发现这石头山,现在却发现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来时,未必是笔直向西的?”
欧阳自远的脸上突然变色。
他明白赵天成的意思了。
日出为东,日落为西,这在中原地区,好象只要看着太阳就可以定位了。但其实,那不仅仅是看着太阳的,要知道当太阳升到一定高度后,只有借助周围的景物才能确定那是不是偏南了,在大沙漠之上,当太阳升起到一定高度时,四下里没有任何可借助定位的东西,那太阳究竟是不是偏南了,偏南了多大,这可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换句话说,他们在日出时走的固然是向西,但在太阳向上升的过程中,他们是不是仍保持着正西的方向,可就很难说了,同样,当日落时他们是向西的,但在太阳下落的过程中是不是仍向西也很难说。
现在,他们在日出日落时可以保证自己是在向东,但太阳在半空时,也同样无法保证他们在向东走!
这就是沙漠中那些迷失道路的人死在沙漠里的原因。他们不是笨到不会看太阳定位,而是太阳本身在沙漠中就无法准确定位!
欧阳自远突然感觉着脑袋里一片迷茫。
他们如果不是一路西行进的沙漠,也不是一路东行往出走,那么他们究竟往哪里偏了?偏了多少?现在他们还是在正确的道路上吗?或者还有机会在水耗尽前走出沙漠吗?
欧阳自远也明白了赵天成为什么会如此低声的和他说话,将士们原本以为至少可以回到玉门,现在,这个希望却也破灭了!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处在一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走,还要走多远才能回到玉门的地方,他们会做何反应?
“先扎营吧。”欧阳自远的命令听来好象**之声一样。
士卒们纷纷安了营,欧阳自远却是无法坐下。
十五万人,到目前为止只损失了三千人上下,可说损失轻微,但如果找不到正确的道路,敌人不废一兵一卒,就可以让整个这十五万大军尽数死在沙漠里!
他看着四周,他知道,将士们仍然还充满着希望,虽然出征不利让人沮丧,但能回到气候适宜的中原也让人感觉兴奋,正是这种兴奋支撑着大家在走。
他站起身。
他实在呆不住,要走一走。
就在他站起的同时,地面突然一震,一只大手从地下伸出,一把抓住他身边的一名卫士,直接拖入了地下!
欧阳自远大叫一声,急拔剑要刺,却听得四下里惊叫声不断,地面下不断伸出手来,转眼间六七个士卒已经被拉入地下!
欧阳自远抢上一步,抓起地上的一杆长枪,一枪向地下刺去,只听地下传来“吱”的一声叫,那长枪好象插在了什么东西的身体上。
那东西的力气好象极大,那枪虽然插在了那东西身上,那东西却在地下一路潜行,带着那枪在地面上露出的枪杆一路劈开沙子滑行,直向那岩石间的缝隙而去。
欧阳自远纵身跃起紧追着枪杆,眼见这枪杆在地面上跑的越来越快,四下数名士兵直追过来,只差了那么几步,却没人再能追得上,欧阳自远全力奔跑着,一路直冲那缝隙,转眼间已经冲入缝隙中。
这缝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在里面行走还是比较容易的,只是地面都是石头,欧阳自远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那枪杆向前滑着,突然在一块石头上一撞,一下子停了下来。
欧阳自远抢上前去拔出枪来,却感觉着底下已经没了东西,那枪尖上带着血迹和毛发,看来那毛发色做淡黄,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
他见这枪已经自这动物身上脱落下来,生怕失了目标,想来这石头山底下只怕也是大片的岩石,否则这不知多少万斤重的石头早就陷入沙土中了,这动物再厉害,怕也只能在沙底下潜行,想在岩石里穿行却是不大可能,那么它只有一条路:进入到山谷里。
想到此处,欧阳自远加快脚步向前急追。
身后,士卒们大叫着往这边赶来,但欧阳自远却不敢停下等待,生怕一停下就再也找不到这些凶恶的地下动物了。
他一路急追,不一时已经冲到了山谷内,只见谷内不算太大,地面上是一片黄沙,与谷外没什么区别,欧阳自远迈步向前,正要探查一下谷内,脚下突然一软,哗啦啦直落了下去!
这一下大出意外,欧阳自远感觉着自己脚下不是细沙,而是一个坑洞,他连抓了几把却什么也抓不到,身体却仍在下落,情急之下一探手已经把承影剑抓在手里,扬手将剑插在洞壁上。
然而,那洞壁居然好象是纸糊的一样,根本固定不住,欧阳自远一愣之下随即省悟,凡事有一利自有一弊,自己这剑无坚不摧,太过锋利,所以反而无法在洞壁上固定住了。
他急忙将剑拔出,匆忙间也不及入鞘,顺手将剑鞘向洞壁插去,那剑鞘在洞壁处滑了两下,终于止住。
欧阳自远手中剑在洞壁上一转,已经挖出一个小坑来,脚试探着踩上去,感觉可以踩住,这才松了一口气,仰头向上看去。
他才一仰头,上面却哗哗的掉落下大片的沙子来,他急忙低头,那沙子重重的砸在身上,虽然沙粒细小,但自高处落下,却也够疼的,那沙子越流越急,几乎是倾斜而下,转眼间欧阳自远身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沙子。
欧阳自远暗叫不妙,心想这样下去,不是把自己埋在里面了?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办,突然剑鞘一滑,他又向下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