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相互攻讦

安吉县君控诉之下,秦丝萝也不慌不忙,她冷笑道:“既然你没有证据,空口白话,也能污蔑于我?我为什么要害孟师姐,我为什么要杀阮弘?路浣琪,你给我个理由。”

秦丝萝抵死不认,安吉县君气得身体微抖,徐夫人也从起初的惊惧变成怀疑,在座的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安吉县君只觉大脑一片混乱,头像炸开一般疼痛,眼前孟之月和阮弘的身影仿佛越发模糊,她绝望地伸出手:“阮郎,你不要走,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阮弘的声音温润如玉:“县君您早有了高将军,又岂是一个人呢?阮弘一介寒士,又岂能和高将军相比,还望县君您日后和高将军和美度日,早日忘了我们之间的孽缘吧。”

“忘?我如何能忘?这天下的男子,我只喜欢你一个。不错,高琛他是一品领军将军,但他懦弱无能,除了一个出身能有什么?况且不是我,他能做上领军将军?能统领京师兵权?可恨他如此无能,还最喜欢赌,成婚不到几年,就把家产输得一干二净,堂堂将军府连下人工钱都支不出,还要我回娘家要钱贴补,除了一个世家出身,他拿什么跟你比?”

安吉县君滔滔不绝,这等隐秘的事情也说出口,倒听得在座众人头冒冷汗,心想秘密不是越听越多好,安吉县君杀人,义阳侧妃指使,领军将军好赌,这等皇家秘密,若传了开来,自己焉有命哉?

而明萱身边的萧嶷听得安吉县君的话,却若有所思。

安吉县君倾诉完之后,只见轻纱飞舞,轻纱之后的人影重重,模糊地越发不见,她心急之下,拨开轻纱就想去见阮弘,却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没跌倒在地,但她却在倒地那一刻跌入一个温暖的怀中,她勉强抬眼一看:“高琛?怎么会是你?”

一身戎装的领军将军高琛风尘仆仆,他皱眉看着眼前的戏台,示意亲兵去把那轻纱扯掉,只见轻纱之后,火把照耀之下,赫然是两个穿着男女服饰,容貌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木偶,骤见此变故,安吉县君也忍不住惊叫出来:“怎么会?”

木偶手上有细细的丝线,丝线扯着两个用纸做成的小人,高琛冷笑出声:“果然有人在装神弄鬼!”

一个亲兵踹了两木偶一脚,那木偶手脚居然慢慢活动起来,扯着纸板做着动作,原来刚刚轻纱后的阮弘和孟之月只是两个木偶人,但这木偶人做得十分精细,还可以自己活动,虽然只能做抬手等几个简单的动作,但是他们用这几个动作,连接着纸人,演了一出皮影戏,再加上他们和孟之月夫妇一模一样的声音,因此所有人都以为真是孟之月和阮弘还魂了。

明萱也一直以为那真是自己阿爹,她喃喃道:“怎么会,我明明听到我阿爹声音了。”

萧嶷凝视着戏台边的青衣少年:“我想那个声音并不是从木偶人里面发出的,是有人模仿你阿爹阿娘说话。”

明萱顺着萧嶷目光望去,青衣少年容貌清秀若女,她不解道:“可是,他一直在我们视线里啊,没听到他讲话呀。”

“有一门秘术叫腹语,嘴巴不用动,靠气息从腹部发出出声,我想,刚刚他就是用腹语说话,所以我们才没有发觉,安吉县君才会深信不疑那木偶人真是阮弘。”

高琛也察觉出了是那青衣少年在装神弄鬼,他拔出佩剑,指向戏台边的青衣少年:“说,是谁让你做这两个木头人来吓我夫人的?”

虽然佩剑指向咽喉,但青衣少年仍然一脸无辜:“有人说要我做两个会动的木偶,帮他演一出戏,然后就给我大笔金银,他戴着面具,我可不认识那人是谁。”

“他让你做你就做,你也不打听打听,安吉县君也是你能吓的?”

少年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什么县君不县君,我只认钱,有了钱,我才能继续研究我的机关术。”

高琛冷笑:“等一会再收拾你,让你去地府研究你的机关去。”

高琛一脸的杀气腾腾,这时席间有人眼见不对,想趁机溜走,却被兵士仗剑挡下,高琛转过身,文弱的脸上狞笑道:“这徐府已经被我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今天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刀剑明晃晃得亮眼,高琛笑得凶恶,有人腿软哀求道:“高将军,放过我们吧,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没听见,也得死。”高琛悠悠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听到他这句话,在座众人都吓得脸色发白,只有秦丝萝依然镇定,她扶着徐夫人就想离去,却被兵士挡住,她回头喝道:“高琛,你让他们让开,我你也敢挡?”

“为何不敢?”

秦丝萝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她变色道:“高琛,你疯了?我是义阳王侧妃,你敢杀我?”

“你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侍妾,王爷妻妾成群,又岂会把你放在心上?”

“你……”秦丝萝握了握徐夫人的手,示意她别害怕,她直视着高琛,一字一句道:“高琛,你是真的疯了吗?”

高琛忽然大笑出来:“身为领军将军,却带领人马擅自离京,这种死罪我都敢犯,我还怕什么?”他又悠悠道:“你秦丝萝聪明一世,凡事都想好退路,都把别人推到前面当替死鬼,却没想过有今日吧?”

秦丝萝脸色大变,刚想说什么,高琛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秦丝萝,你给我送信,说阿琪有危险,让我领军来救,条件是放过你和你师父,可是你以为,我会称你心如你意吗?十年前的事明明你是主谋,却装得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把所有的罪都推到阿琪身上,甚至还当众这样刺激她。”高琛看向安吉县君的眼神变得柔和,他轻轻将安吉县君的乱发拂到耳后:“谁都不准欺负阿琪,谁欺负她,我就杀了谁,秦丝萝,你也不例外。”

“是你让他过来的?丝萝,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夫人的眼神哀恸,秦丝萝心不由发慌:“师父,别听他胡说,他在污蔑我。”

“我们都死到临头了,他为何还要污蔑你?我懂了,你让他过来,本是让他杀了所有知情的人,却没想到他连你也不放过。丝萝,为何?之月,不是一直和你情同姐妹吗?为何啊?”

徐夫人眼神渐渐失望,秦丝萝慌道:“师父,你不要听高琛胡言乱语,我真的没做过。”

“你不要再砌词狡辩了。”明萱实在忍不住,她腾地站起,扯下面纱,徐夫人看到她容貌,顿时惊叫出来,明萱快步上前:“秦姑姑,不,秦侧妃,你说你没做过,那前几日,你为何要引我去徐州,为何要迷晕我?为何要对我不利?七杀门的杀手,是不是你请来追杀我和我阿爹的?”

徐夫人惊叫道:“你是?你是明萱么?你是之月的女儿阮明萱么?”

明萱点了点头:“是的,祖师婆婆,我是明萱啊。”她指向秦丝萝:“祖师婆婆,你不要相信她,她知道我的身份后,还想害我,十年前的事,她也定不是无心所为!”

徐夫人痛心之下,差点没栽倒在地,秦丝萝忙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拂开手:“走开,你不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丝萝!我没你这种徒弟!”

秦丝萝怔怔地看着被拂开的手:“师父,我只有您了,我一直把您当做娘亲的,您,也不要丝萝了吗?”

徐夫人摇头苦笑:“我愿意相信你当时是无意告诉浣琪毒杀手法的,但我无法说服自己你为何要引高琛过来隐瞒真相,也无法说服自己你为何要害明萱,丝萝,你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呀。”

秦丝萝别过头,眸中已隐隐有些水光,她厉声向高琛喝道:“高琛,事到如今,你要杀我便杀,放过我师父。”

“这老太婆一直把你和孟之月视若珍宝,却把阿琪视若草芥,同样是徒弟,她却如此偏心。”高琛狞笑:“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徒弟是什么货色了,这就是报应。”他环顾四周:“今天这的人,一个都走不了。”

在高琛示意之下,兵士们纷纷抽出明晃晃的兵刃,明萱忙挡在徐夫人面前,她看向萧嶷,萧嶷却毫不慌乱,他沉声道:“秦侧妃,事已至此,你还不说出十年前是谁苦苦追杀阮弘父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