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里,训练开始变得残酷。所有人要学习使用剑、钩等各种兵器与飞镖等暗器,飞檐走壁,在沙地上飞跑不能发出一点声响,在水屏息,用特殊器具在水底待一天一夜,而且是冰水。他们必须学会在水面和水底搏斗,甚至能潜到船底,偷听船上人的对话。
在滚圆的竹竿上行走而不滑下,然后将竹竿逐渐升高,最终要升到三四十尺高,达到奔跑跳跃如履平地的境界,这样就能在树上、屋顶及墙头上下攀援,行走如飞,训练速度。
跳过插着刀片的绳子,在布满利刃、枪尖的狭道中拐弯抹角急速穿行,训练身体敏捷度。
持久及力量的训练最为艰苦,如双手挂在树上,支持全身,下面放满暗器,不容松手跳下,以恐惧来激发体内的潜能作长久的支持。长跑更是杀手的基本功,要求连续跑上一百里路而不停下来休息,日行百里都是家常便饭,况且这是在高山之上,卫通与项沐寻亲眼看着一个个因为坚持不住,死于训练的少年。
至于特殊技巧训练,就更令人吃惊。化装术是杀手的必备特长,要求每个人能制造人皮假脸,改换性别。
隐匿术是在林中事先挖好一个地洞,洞里铺上草灰,洞外盖上枯草,当窜入松林后,一跃遁入地洞,无声无息。追捕者顿时失去目标,这在世间被称作隐身术,是杀手必备的逃亡技能。
其他的,更有诸如杀死自己同伴,或者找来无辜的小孩,老人,以及婴儿,孕妇,让这些杀手杀死,有些人因为不能忍受而被淘汰,淘汰就意味着死亡。
三年来项沐寻多次忍受不住,几欲自杀了事,若不是每天看着那件白衣,他不知能否坚持下来。何况卫通多次鼓励,项沐寻又觉寻死太过懦弱,虽然活了三年,却是心性大变,整日沉默寡言,只有和卫通在一起的时候,或许还有些话说。
年底时,剩下的三十多个少年都接到了任务,项沐寻的任务对象,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叫做李玉茹。卫通的任务是个黑道小头目,两人做完每人都能拿到一千两白银。
除夕之夜,一众少年再次踏上来时的大木箱,心中不禁都生出感叹:三年前他们来时有一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人,而这三十多个少年,都已经有了不弱的武功,随便拉出一人便可轻易杀掉一个成年人。
当然项沐寻与卫通除外,虽然他们二人平日并不出众,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武功到底是何种境界。
呼呼冷风在耳边呼啸,木箱中寂静无声,只有大雕挥动翅膀的声音,所有人都身着黑衣,似乎要与这夜色融在一起。
远处隐隐出现一片灯火,飞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城池,城内万家灯火,照得街道亮如白昼,不时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
大雕落在城外的一处山顶上,所有人都走了出来,飞雪峰除了修仙之人外,一般人是上不去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乘坐大雕,飞雪的负责人会将他们放在离飞雪较远的地方,由他们自己赶到执行任务的地方。
众人在山巅散开,到山脚时项沐寻又与卫通会合在一起。卫通道:“走,先到兴安城狠狠喝上几碗。”项沐寻点点头,两人展开身法朝兴安城奔去。
经过三年项沐寻早已赶上卫通,两人实力相差无几,于轻功身法上各有心得。卫通行进间腾挪迅速,力求时时变,教敌人摸不着路数,项沐寻则讲求身如鸿雁,飘若无依,如流水一般,顺应敌人的起劲,随敌人之变而变,两者截然相反。
两人曾辩论过数次,但都各有千秋,最后便各自发展各自的,此次两人得了空闲,便在平野上较起轻功来。
项沐寻运足真气,如飞鸟滑翔般向前奔进,每次脚尖轻点便跃出两丈距离,卫通则如蚂蚱般,不断小幅度跃进,竟然不弱于项沐寻。
两人奔了一阵,项沐寻忽然想起那日在洞中看到的天空,当下收摄心神,摒除杂念,渐渐的,项沐寻感到自己仿佛没了躯体,已经忘了自己在奔跑一般,就像一个轻若无物的灵魂,自由飘荡在空旷的原野,眼前黑夜豁然一亮,四周物体清晰收入项沐寻眼中,一个奇妙的世界渐渐显现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城墙渐渐变得打了起来,项沐寻一惊,回过神来,那种境界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头看时,却见卫通被自己甩出了数十丈,正气喘吁吁的赶上来。
“告诉我,你是怎样做到的。”卫通喘着气道,项沐寻道:“这个,刚才我什么都没想,就感觉身体好像飘起来了一样。”卫通叹道:“你是进了忘我境界啊,可惜我争斗心太重。”两人进了城,随意找了家客栈。
此时各家各户都呆在自己家过年,客栈能开已经不错了,两人叫了些酒菜,卫通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道:“唉,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
两人喝酒到深夜,待街上人少时便一起去探看地形。
卫通要杀的黑道头目叫井渤,算是这兴安城不小的势力,但手下的人多行不义,激起了旁人的愤怒,否则也不会有人出钱杀他了。
井渤居所是个不大的府邸,门外有护卫巡逻看守,两人轻易躲过耳目,越过院墙落在一处树丛中。
远处大厅内灯火通明,门外有护卫走动,卫通朝项沐寻使个眼色,指了指远处的房顶。项沐寻点点头,两人从怀中拿出一双棉垫套在脚上,这样可以防止走动时发出声响,落在屋顶上时也不会被屋内之人发觉。
两人称守卫懈怠时迅速登上屋顶,小心趴了下去,将耳朵靠在瓦片上,仔细听着屋内的响动。项沐寻收摄心神,屏神敛息,再次试着进入那种忘我境界。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项沐寻忽然间便觉察到了四周的一切生命迹象,在屋内发现了两个人。身周数丈的的动向都尽收于心。
只听屋内先是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听来便如莺啼,颇为悦耳,那女子道:“这事物关系颇为重大,我看井帮主还是交了出去吧,在谁手中都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卫通看了看项沐寻,那井帮主便应该是井渤了。
屋内沉寂良久,接着一个阴沉的声音道:“若是我寻到神皇印法,便可以解开玄古的秘密,那时成仙成神,岂不快哉。”那女子叹了口气道:“这些东西,尤其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掌握的。”
“凡人?”井渤冷哼道:“凡人就低他们一等,若是我井渤也有仙根,现在早成仙了。我也不比他们差。”那女子咯咯笑道:“若是你不差,现在还能只是一个帮主吗?不要认为你资质好的很,天下比你更好的人千千万万,更何况当今之世,你没有个靠山是根本立不住脚的,安安分分做一个帮主吧,能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因为贪心毁了自己。”
井渤高声道:“惠娘,我一直以为你很了解我,没想到你......唉。”惠娘闻言冷声道:“我也以为我一直都很了解你,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可怜虫。”
“你”屋内忽然传出椅子破裂的声音,这时屋内忽然又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井渤,坐下。”项沐寻心中一震,暗道这人高深莫测,竟然没探出他的存在。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井渤似乎很听那人的话。过了阵那老人道:“惠娘说的不无道理,不要引火烧身。”这时那女子道:“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惠娘......”
这时门已打开,一个中年女子走出屋外,屋内井渤长叹口气道:“师傅,您先去歇息吧,我想静一静。”那老人道:“静一静也好,要看得开啊。”过了阵又传来开门声。
卫通朝项沐寻单手一切,做了个手势,项沐寻摇摇头,示意离开。两人缓缓起身,小心离开。
路上卫通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刚才我觉得那个下手时机很好。”项沐寻摇头道:“那个老头是个高手,恐怕我们偷袭还未成功,他就已经赶了过来。”卫通奇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高手?”项沐寻背着手,抬头看天道:“直觉。”卫通无奈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惠娘那里,得到点有用信息。”
项沐寻道:“我觉得有点困难,那个惠娘颇有见识,对井渤用情至深,估计不会出卖他的。”卫通摇头道:“我看不然,惠娘方才被伤了心,怕是回去后会大醉特醉,我们正好可趁此机会套出她的话来。”项沐寻只得道:“你莫要对人家图谋不轨。”卫通失声道:“你瞧我是那样的人吗?”顿了顿道:“再说她都能当我娘了,我可没那种嗜好。”
项沐寻摇头道:“谁知道呢,看你在飞雪峰沾花惹草,连乔美人都敢调侃。”卫通叫屈道:“我那是为了拉拢关系好不好,否则咱兄弟俩怎么会接到这么轻松的任务呢?”项沐寻道:“好吧,算你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