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项沐寻是见过的,便是那日在兴安城外见到的一人,叫做梁耀公。梁耀公三十左右的年纪,面容清癯,神色漠然,当时他是极力阻止谢易南与林雨柔两人的。
“梁耀公?”其他人显得惊讶无比,梁耀公冷笑道:“怎么,想问我为什么还没死是吧。”对面的人群明显有些不安,没有说话。
梁耀公道:“我很看好这位公子,想把他留下来住几日,不知项老弟可否赏光呢?”项沐寻淡然道:“梁兄如此盛情,我自然不会退却。”梁耀公哈哈笑道:“好,项老弟这便先去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他们商量。”
项沐寻朝他拱了拱手,朝楼下走去,这次却没人敢拦他了。
待项沐寻走后,梁耀公缓缓将众人看了一遍道:“我想向门主汇报些重要信息,你们回避一下。”那些人竟也听话,就那么退去了。
直至他们离开楼阁,梁耀公才道:“你没事吧。”
女子摇头道:“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顿了顿又道:“我实在是不想做门主的。”梁耀公沉默一阵道:“这是你师父的遗愿,你还是尽力完成吧。”女子皱眉道:“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别的人一样呢,我实在是不喜欢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梁耀公道:“这是命,你能撒手不管吗?”女子摇摇头:“我不能违背师傅的遗嘱。”
梁耀公移步朝楼下走去,边走边道:“面对吧,死都不怕还怕累吗。”
****项沐寻看着手中的纸条一阵皱眉,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快走。”“难道青要门有什么阴谋,想设计陷害我?料想他们也没这么大胆子。”
正思虑间梁耀公走了进来,项沐寻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了起来,梁耀公一脸愁色道:“现在青要门除了奸细,上下惶恐不安,卫公子不要介意。”项沐寻点头道:“没关系,有线索了吗?”梁耀公摇头道:“还没有,但门中另一派暗中作乱,想要夺权啊,我刚出去几天,一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必定是那个奸细暗中作乱的。”
项沐寻问道:“那个奸细是那个门派的?”梁耀公道:“哪个门派也不是,应该是魔道之人。”“魔道?”项沐寻疑惑的望着梁耀公道:“魔道混进你们青要门做什么。”
梁耀公叹道:“这还要从本门的一桩丑事说起。数月前,想必项公子也听说过,本门右护法林月柔跟魔道恶徒谢易南私会。”说到谢易南时,梁耀公脸上露出一股愤恨之色,项沐寻心想这人怕是对林月柔有些情意。
只听梁耀公又道:“本门有件宝物,叫做‘法正神眼’这个‘法正神眼’还有个传说。七百多年前,在彭国边境有个铁匠,后世有人说是九黎宗的弃徒,他专门为猎户打造兵器。他打造的兵器锋利耐用,远近闻名。后来这个铁匠娶了一个很美貌的妻子,他的妻子有着天下最纯净的眼睛,能看透世间的正义与邪恶。”
“有一天,趁这个铁匠不在家的时候,几个垂涎他妻子美貌的人闯进了他家,他妻子反抗不过,被这几人玷污后自杀了。铁匠回来后悲愤欲绝,抱着她妻子的尸体哭了几天几夜。这个铁匠为了复仇,动用了古老的禁炼咒,将他妻子身上的所有骨头都挖了出来,拼凑后练成了一把叫做‘血戮’的刀。”
项沐寻心头一震,不由看了看背在身后的血戮刀,梁耀公继续道:“铁匠又将他妻子的眼睛挖了下来一同祭炼,就镶在刀的两面。一年后这把刀练成了。据说刀上的眼睛会识别仇人。铁匠带着这把刀杀光了那几个人的所有家人。后来这个铁匠自杀了,那把刀就流落民间,但不知为何刀上的‘法正之眼’被人拿走了,那把刀就成了一把魔刀。血戮刀的刀柄是铁匠妻子半握的双手,凡是和这双手握过的人,就是这把刀的新主人,就要替着把刀杀戮、复仇,但拿过这把刀的人没一个能活过一年。”
项沐寻惊道:“为什么?”梁耀公道:“法正之眼是血戮刀的灵魂,会压制住血戮刀的戾气。一百年前,有一个人同时得到了法正之眼和血戮刀,那个人叫做侯边阳,乃是天纵奇才,却不具备仙根,处处受人欺负,于是他隐居山林,自己研究出了一部《血戮经》。”
“出关后,侯边阳大杀四方,不论正道邪道,只要是法正之眼指出的人,侯边阳必杀。数年后侯边阳站在了修武之人的顶峰,甚至一些仙门之人也无可奈何,最终侯边阳因树敌过多,被人围攻致伤,幸为本门上任掌门盛雨涵所救,侯边阳便以法正之眼赠之,一直传到了现在,不想谢易南竟然对林师妹巧言相骗,让林师妹盗走法正之眼,谢易南那狗贼被盛掌门撞见,竟将掌门杀害了。”
项沐寻见他一脸激愤之色,眼珠一转道:“法正之眼道现在还没找到吗?”梁耀公道:“还没有,若是能找到法正之眼,便能运用本门秘法,找到那个奸细了。”项沐寻点点头,看来法正之眼自己是势在必得了,却不知那法正之眼现在何处。当下便道:“我生平最是看不过不公正的事情,若是梁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梁耀公呵呵笑道:“那便有劳项公子了,你且在这里小住几日,看看风景,我梁耀公在青要门还是有些威望的。”
项沐寻微微一笑,点点头,目送着梁耀公离去。
当日项沐寻写了封信,将事情原委一一道出,叫人给卫通送去。
黄昏,项沐寻站在一处高台远远望着山间的云雾,试着打出一拳,脑中回想着白天的时候理解的那种奥义,对着一棵树打出了一拳,这一拳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但悄无声息的左脚落在上面时,只听树中传来一阵“喀喀”的响声,项沐寻良久才收回姿势,轻轻将那棵树推了推,整棵树应声而倒,树干竟然变作碎末,有些地方已经化为齑粉。
项沐寻心头一喜,暗道终于成功了。
“你白天的时候就是在想这些吧。”一个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项沐寻回头看去只见她一身绿色长裙,以纱覆面,便是日间所见的门主了。
项沐寻朝她点点头道:“门主。”女子笑道:“不用称呼我作门主,我叫吴静依。”项沐寻微微一笑道:“吴姑娘也有兴致看雾么。”吴静依道:“我看你看雾是假,悟道是真吧。”项沐寻呵呵笑道:“姑娘慧眼如炬,我的确是偶然间想起了一些东西,所以来这试试。”
吴静依饶有兴趣的问道:“能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吗?”项沐寻转身看着远处的山雾道:“白天的时候,我看见一只鸟从雾间飞过,便想起了一种发力方法,一刚一柔的发力方法,鸟飞过的时候可视之为刚劲,云雾随波而动,可视之为柔劲。此法正是与全身柔劲中含一道刚劲发出,其实只是在迷惑敌人罢了,真正的致命招数却在脚上。我刚才试了一下,碰巧成功了。”
吴静依望着他道:“别的人都恨不得把所有绝学藏起来,你却这样随意透露与别人,不怕别人强过你吗?”项沐寻淡然笑道:“实力不是看谁掌握的绝学多决定的,而是看同一种绝学,谁下的功夫够,谁理解的东西多,别人学去强过我了,那也只能怪我学艺不精了。”
吴静依笑道:“你倒是看得开,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伱确不是全靠运气。”项沐寻岔开话题道:“白天姑娘给我哪一张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吴静依长叹口气,找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道:“这样的纸条,我可是写了很多张呢。”项沐寻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吴静依拍拍身旁的地方道:“你也坐吧。”项沐寻依言做到了她身旁,一股淡淡的幽香传进鼻中。吴静依接着道:“那些藏在暗中的人都是反对我的人,每当有生人出现,他们必定会暗中盘查一番,不知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将那纸团消失的呢?”项沐寻微微一笑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吴静依白他一眼道:“不说算了,幸好后来梁师伯出现了,不然要是那封信被他们看去,恐怕你的麻烦就大了。”
项沐寻问道:“那信上究竟说了些什么?”吴静依怔了怔道:“你没看信么?”项沐寻摇摇头:“没有。”吴静依略一犹豫道:“信上当然是说要将法正之眼给你,只是法正之眼现在下落不明,谁知道在那里。”
项沐寻深吸口气道:“吴姑娘对血戮刀了解多少?”吴静依想了想道:“这个我也只是听师傅说的,据说血戮刀若是没有法正之眼的话,任何人在一年后都会被吸干精血,成为杀人傀儡。”项沐寻暗吸口凉气道:“那我若是找不到法正之眼,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吴静依欲言又止,最终摇头道:“总之你保重吧,我想凭当今总统的力量,还是能够找到的,我们青要门也会尽力,到时候找出奸细,自会物归原主。”项沐寻一阵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项公子,城主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