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谁?”
杨志峰沉下心来,望着四处的荒漠,大声问道。
除了远远的回音之后,没有其他声响了。
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苍羽圣地的祠堂,并且能够设下这座阵法,这就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而在荒天域之中,也唯有一人才有如此能力。
陈太阿。
但……赵泉不是去了悦来客栈吗?如果真的闹掰了,那陈太阿不会首先杀了赵泉之后,再来此处,可为何顺序颠倒了?
“敢为阁下可是陈太阿陈老?”
杨志峰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躬身,朝着面前恭敬的一拜。
不论如何,先保住一条命再说。
他若是硬气之人,便也活不到如今了。
所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黄沙洗地,烈日当空,一股莫名的燥热顺着滚烫的黄沙飘来,热意滔天,空间都出现微微扭曲的弧度。
才半刻钟工夫,杨志峰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整个人像是刚刚在河里洗澡一般,饱满的汗水顺着额头一滴接着一滴。
喉咙干的冒烟。
就在这时,自远处,缓缓走过来一道人影。
长虹贯日,那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见着那人时,杨志峰起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以为遇到了同被困在此地的人,正欲上前时,他忽然想到,能够在此地出现的人,应该就是幕后黑手了。
念此,他连忙躬身,声音再次呈现出几分应有的恭敬,道:“小人杨志峰,拜见陈太阿陈大人。”
“咳咳!”
一声清脆的咳嗽从远处传来。
杨志峰的身子更低了,他不敢抬头。
在这个世界,那人便是主宰,无须亲自动手,一个念头,即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等他察觉到那人到了跟前时,一双布鞋却是映入眼帘。
他微微抬头,目视地面,仍是不敢直视那人,道:“陈大人,不知道小人哪里得罪了您,还让您亲自前来,真是……”
一番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却是传来一道稚嫩的笑容。
他面色猛地一变,抬头,赫然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此时那略微俊朗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道:“你是何人?”
眼前人如此陌生,甚至在脑海内没有一丝印象,向来喜欢对事情全局掌控的他,不由得生出一种事情超出掌握的感觉。
此刻的他有些慌乱了。
“你不认识我,那我便自报家门,你可知黑冰台?”男子咧着一嘴白牙,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道。
“黑冰台?”
杨志峰努力思忖,却仍是没有印象。
男人继续道:“那你可知问天楼?”
“知道。”杨志峰点点头,接着,他瞳孔猛地一缩,震惊的说道:“你便是问天楼的主人?”
男子笑着摇摇头,“我是黑冰台的主人,不是问天楼的主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牧,周府之主。”
杨志峰深吸了几口气,面上看着平静,可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都是你弄的?”他强忍着内心的震惊,说道。
周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像是邻居家的阳光男孩。
“也可以这么说。”
“不可能。”
饶是以杨志峰几百年的阅历,一时间都是难以接受这种事情。
且不说周牧看上去这么年轻,完全不像是能够掌握这种力量的人。
其次,对于这个眼前的年轻人,他以前虽然没有见过,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无非是名利场的那些恩恩怨怨。
叶庆收养了周牧,倒是与其女叶沐九成为了青梅竹马,最后在剑神殿的幕后策划下,联合玄天宗,一手毁灭了中州。
一个不过刚刚及冠的男子,此时的气势谈吐却如此表现得老成稳重,便是他,也不得不由衷的敬佩。
“哈哈哈哈哈……”
周牧大笑。
待到笑得尽兴之后,微微仰着头,指着天穹上那一悬挂的圆月,说道:“你可知那是什么?”
“月亮。”
杨志峰下意识的答道。
此刻,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话语的主动权都在周牧手中。
“不……”周牧摇头,“这是太阳。”
意识到被玩弄之后,杨志峰面色一变,这时,却是见到周牧手掌轻轻一握,顿时,耀眼的灵光一闪而过,刚才还明亮的天空,此刻却是繁星一片了。
天黑了。
而在周牧手中,静静悬浮着一抹圆月。
“你……”
杨志峰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送给你。”
周牧咧嘴一笑,旋即朝着前方微微一拱,顿时,那圆月瞬间就滑入了杨志峰的心脏处,接着他的身子就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浓烈的燥热自体内传来,杨志峰呼吸一顿,四肢百骸仿若沉浸在熔浆之中,随着温度的急剧上升,杨志峰的肌肤表面泛红。
没多久的工夫,杨志峰就变成了一摊软泥,便是神魂,也不复存在了。
“也算是为死在你手里的几千人报仇了。”
周牧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选择苍羽圣地来立威,打出名声,他可是经历过精心研究的。
这苍羽圣地看似圣地,但暗地里龌龊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尤其是以这所谓的老祖宗为最。
为了修炼,达到这至高无上的境界,活生生的抽取活人的魂魄,使其硬生生痛苦万分,受尽折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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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背负的人命,可比他吃的饭的米粒还要多。
如此恶行,实在是令人发指。
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周牧脚掌轻点,旋即,周边的荒漠便是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屋内,现出了真身,还是那几张桌子椅子,不同的是,那一排排的魂灯上,最上面的那一个魂灯,已经炸开了。
那是苍羽圣地老祖宗杨志峰的魂灯。
魂灯的破裂,象征着那人的死亡。
也就是说,杨志峰死了。
而祠堂内,却是一片平静,刚才杨志峰喝过的茶水还静静的躺在桌案上,掀开的茶杯还放在一旁。
“老祖宗……老祖宗,赵六甲有急事找您……”
有人试探性的在门外叫道。
毕竟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不敢进去,有先例在,依稀记得,那先前没有得到允许就进去的下人,已经失踪至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