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了那神轮之后,张御又看有一眼虚空通道那里,见一时没有什么动静,便把大袖一挥,驾起白玉芝台,往大阵之中飘渡而回。
此刻大阵之内所有镇守玄尊见他归来,都是自座上站起,对他打一个稽首。
张御见此,站定点首,还有一礼,又道:“对面不会就此甘休,还要请诸位道友严加戒备,我等同心协力,一同守住此阵。”
诸玄尊都是肃容称是。
张御回到了位于阵枢的法坛之上,他摆开大袖,再度在此坐定下来,目光看向对面,下来只看对面会怎么做了。
而在此刻,虚空内外,不拘是上宸天还是寰阳、神昭两派这里,观得丹晓辰被诛灭这一幕的真修都是默然不言,可所有人心中却俱是震动不已。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位摘取虚实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居然就在这一次对拼之中败落身陨了,这着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小冲击,但在同时对于能诛杀这等修士的张御,也是生出了一股深深的忌惮。
炼空劫阳气珥之上,关朝昇眼眸深处有惊异一闪而逝,可随即又是恢复成了先前那等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道:“看来上宸天之言也是不尽不实,玄修之中亦见高明之士,此人法力尤其强横,若下来与此人对上,当要避免与之正面相冲。”
陈白宵冷冷言道:“方才似有剑气。”
关朝昇眼目撇来,道:“哦?是剑修么?”
陈白宵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不确定。”
虞清蓉这时是一个女童形象,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道:“那人能杀绝神气,真是好可怕呀。”
关朝昇拿起茶杯,拿在手里转了一转,摆袖道:“不必多想了,到时撞上,自能知晓此人底细。”
他往披发老者那边看有一眼,“现在就让神昭派那里先是头疼吧。”
虞清蓉所化的女童一副跃跃欲试之色,道:“要吃掉么?”
关朝昇失笑一下,道:“不是时候,我们本要对抗天夏,自己却先斗了起来,那算什么?还是让他安心下为好。”
虞清蓉不知何时,又化成了少女形象,她语声清幽,若石上清泉,“那么眼下该如何呢?我们前方已被堵住了,现在无法过去了。”
关朝昇道:“先把两界通道的枝节稳住,我等好能一同渡去,若是一个个上前,两位道友敢言能胜过此人么?如此虽会晚一些,可上宸派的道友既然能支撑到如今,那想必再支撑一些时候也是没有关系的。”
远端虹霓之上,披发老者在丹晓辰身陨之后,便深深皱着眉头,一副忧虑之色,见寰阳派那里始终未见有什么动静,手这才从“玉呙石匣”上缓缓收了回来。
那只仙鹤这时过来挨蹭了一下他,他伸手一抚仙鹤轻柔毛羽,道:“墨奴,不必安慰我,我辈修道人终有道劫,这是丹师弟他的劫数,唯有他自身能渡,只是不想,他却是落在这里。”
仙鹤叫了一声。
披发老者摇头道:“不,他并没有轻敌,我看得很清楚,最后他能用的招数都是用了,而那人也是厉害,便是在激烈之时,也不曾离开背后阵势太远,身上始终有清穹之气维护,我便欲引三虫算他,也是找不到一丝机会。”
那仙鹤又是叫有一声。
批发老者郑重道:“你且放心,神昭派如今只我一人,在不曾有后继之人前,我不会因为一时意气轻易出手的。”
上宸天内,赢冲则是站在那里久久不言,半晌,他对身旁弟子言道:“你在此等着,我去面见几位上尊。”
说着,他便留下了一具化身在此继续主持局面,自己则是驾遁光入了虹殿,再急急步入内殿。
待来至孤阳子三人定坐之处,他打一个稽首,道:“见过三位上尊,三位上尊当是见方才之战了?”
孤阳子点首道:“我三人也是看见了,那张御居然摘得虚实相生之功果,我等确然不曾想到。”
要是以往,他们还能不把张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却是必须慎重对待了,天夏那处又多一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对上宸天这里便又多出一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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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张御在方才那一战中所显露出来的深厚心力着实令人心惊,也幸好此人此刻被牵制在了虚空,无法加入到这边战局中来。
灵都道人道:“赢道友到此,是想说什么?”
赢冲再是一稽首,语声郑重道:“三位上尊,我私下判辨,以为寰阳、神昭那处如今能投入此世的力量实为有限,先前那位同道一亡,一时当无力量驰援我派,而天夏那边得此振奋,下来必全力倾攻于我,我当早作准备了。”
天鸿道人道:“这等道理不用你说,我等也是明白的,你来此间,到底是想说什么?”
赢冲抬头道:“三位上尊,我以为天夏必然是有杀招的,只是此前一直未动,一旦用出,我未必能够敌过。还请三位上尊渡气虚空,助长那两界通路之内天枝,与寰阳派合力早些破开虚空之璧,助两派落于此,方好解我危难。”
灵都道人却是立刻否道:“不妥,先前为倒果为因,已是折损了青灵天枝不少生机,我若再是渡去,生机耗损太多,又如何挡住当面之敌?清穹之气本已压我一头,再弱根本,那中圈阵势也不用守了。”
孤阳子道:“赢道友,你需考虑到,我若渡去生机,寰阳派未必会领情,反还会知我心切,故意拿捏,到时候我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还白白丢了中圈。”
赢冲这时沉声道:“那便丢却中圈,退守内圈。”
灵都道人道:‘赢道友,你知在说什么么?’
天鸿道人却道:“等一下,我却觉得赢道友此言有可取之处,听一听也无妨么,赢道友,你且说一说你的道理。”
赢冲看向三人,道:“现在寰阳那边当已能看到此间景象,他们一定也在关注我等,可是必然难见细处,若是我等退守中圈,此辈不会以为我等是主动放弃的,只会以为我等是被击退的。
寰阳派和神昭派又不是当真无智,若是见我陷入危难,除非他们真是不愿回来,不然是不会坐视的。”
孤阳子、灵都二人都是沉思起来。
现在保有中圈,那便还有更多选择。可若将之放弃,完全退守内圈后,那就没有退路了,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就只剩下坚守到底这一条路可走了,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在寰阳、神昭两家之上了。
天鸿道人道:“我以为可以一试赢道友的办法,他先前判断其实都无差错,何妨采信一次?天夏那边若有杀机,中圈迟早也是守不住的。”
灵都道人道:“即便用此策,也需先见一见天夏到底还有什么手段,那样退守了内圈,也可提前有个防备。”
赢冲心下暗想,若是如此,难免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不过有准备的后撤,终归比骤然之间被攻破要来得好。
孤阳子道:“好,赢道友,就由你来妥善安排此事。”
而与上宸天这里一派沉肃相比,悬天道宫之内却又是一番景象,诸廷执目睹来犯之人被张御诛灭,俱是精神振奋。
钟廷执反复确认之后,才是道:“首执,诸位廷执,那来犯之敌确然已被诛除,不曾有生机落于外。”此时他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张守正真神威也。”
诸人都是点首,于正面摧破敌锋,诛大敌于一息之间,这般事情平常也就是想想罢了,可现在却当真见到了,这叫人如何忍得住不心生赞叹?
陈廷执这时道:“诸位,张守正已然是做好了他该做之事,下来我等也该当做好我等之事了。”
殿上诸廷执神色严肃起来。
的确,张御那边诛灭来敌,守住了大阵,已然证明了自身足以在一段时间内守住那里。
而这个时候,他们也该是全力进攻上宸天了。
所有人都往上座望去。
首座道人看了一眼上宸天方向,对陈廷执道:“陈廷执,你与严道友可往上宸天一行。”
陈廷执打一个稽首,就从悬天道宫之上飘身下来,来至道宫之外。
道宫殿台之上,此时站着一个望来大约二十上下的美貌女道,她长着一对杏目,眉儿弯弯,唇角带着微微笑意,看着令人亲近,见到陈廷执后,她手中白玉柄的拂尘摆动了一下,打一个稽首,“陈廷执有礼。”
陈廷执还有一礼,道:“严道友,此番扰你清静,需劳烦你与我走一趟了。”
严女道正容道:“贫道本就是天夏修道人,出力也是应当,陈廷执不必如此说。”
陈廷执点了下头,他与严女道脚下各是腾起一座法台,便往上宸天这处过来。
到了两天通路之前,陈廷执站定,言道:“上宸天尚还不知严道友,还需委屈道友先隐伏一旁,待见时机,再与我一同围杀上宸天之敌。”
严女道微笑道:“好。”
陈廷执转身入内,来至中圈阵势之外,正清、武倾墟和诸多玄尊见他到来,俱是与他见礼。
陈廷执还礼之后,沉声言道:“正清道友、武廷执,张守正如今守住了虚空通路,外敌暂不得入内,我辈该是趁此时机合力倾攻上宸天阻路大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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