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廷执一言下来,众廷执都是认可他之所言,因是这等上层力量连他们都是难言都全数抵挡,遑论世间之人了。
这回前去讨伐莫契神族的具体过程他们也都是了解过了,讨伐前诸修也是先用清穹之气封闭心识,以此来避免侵害的。要是这等异神顺利侵入世间,内层子民除非人人皆至上境,否则怎么样也是挡不住的。
这时有一个声音传出道:“崇廷执说这话,我也觉得很不对。”
众人目光都是看过来,心中不由想着“来了”。
崇廷执定了定神,看向晁焕道:“晁廷执有何高见?”
晁焕道:“且不说崇廷执那第二个令世间打造的造物说法,你所言第一个方法光只是说了内层,可外层纵然多数时候负责御敌,那里也驻有我天夏不少子民,为何偏偏不提?崇廷执是想不到呢,还是故意不想提呢?”
他似笑非笑看着崇廷执,“晁某是愿意相信崇廷执思虑缜密的,可为何故意留下这么大一个漏洞呢,是让我等只去想第二个建言么?崇廷执,你的心思很复杂啊。”
崇廷执看向诸人,提高声音道:“崇某一心为公,绝无私心!”他内心深处的确不是为了自己考虑的,而是为了整个真法的存续,也是为了真法玄法之间不至于掀起一场内争。
在此言过后,他不等晁焕再说话,又是转向竺廷执,飞快说下去,道:“竺廷执之质疑,崇某也可以解释,这一答案仍旧可以从那一方层界之中寻到。”
“那一界中,造物曾与修道诸派对抗,并且将诸派驱逐去了天外,此后诸派动用各种方法,包括心识侵袭,正面强攻,还有各种邪魔手段,可尽管这些举动对于那昊族造成了一定损伤,但也仅止于此,并无法动摇其根本。
究其原因,是因为昊族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守御防线,其以造物气罩分别笼罩各个地域,在地上地下以造物壁垒连山结海,再以‘造物日星’为二者提供源源不断灵性之力,同时辅佐以造物甲士、斗战飞舟、造物生灵守御支援,如此数重戒备之下,令得上层力量无从侵害。”
随着他如此说,众人面前的灵光之中也是显现出了一幕幕画面。
虽然昊族将修道宗派给驱赶了出去,这感觉令人有些微妙,但是天夏并不会因为与那些修道宗派同属修道人而把自己代入进去。
两个界域道机不同、双方法度不同,连所掌握的力量也是不同,完全不能等而论之。就单说一个,拥有镇道之宝的天夏真要动手,似昊族那点军事力量随时可以镇灭下去。
但天夏也并不排斥从别的地方借鉴长处,假如真其方法是有利于护持内层各洲宿,那他们也是会考虑采用的。
崇廷执这时又道:“至于外层,这等内层可是用到的方法,外层也是一样可以用到的。”
韦廷执看着那灵光之中的景象,慎重考虑了下,道:“此方法应对一般敌手是足够了,可是仍然不足以挡住来自于意欲之侵蚀。”
崇廷执道:“万事都无法一步登天,那方层界之中只是那方层界之布置,而我天夏当有我天夏之布置,只是可用以借鉴参照。而如此方法也是可行的。”
戴廷执这时思考了一会儿,敲了一下玉磬,待众人望来,他道:“崇廷执所提之法靡费甚多,用时较远,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他顿了下,“戴某倒是觉得,崇廷执的第一个方法比此法更为合适。”
韦廷执道:“戴廷执是赞同建立大阵?方才崇廷执已然说了阵禁之缺弊,且若是内外皆立大阵,那么耗费也不见得比推动造物更是小了。”
戴廷执摇头道:“不必如此,戴某以为,我等眼下只需要设立一个有限度的,可以用来判别来敌力量的警阵便好。如此只要有异敌到来,我等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并知晓其层限,而后再派遣得力人手前去剿灭镇平,而弱小神异,则可交予世间自行处断。”
几位廷执听了此番,都是点首,认为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因为如此做就不必作出太多的变动了,也不需要耗费太多。
崇廷执皱眉道:“诸位,如此做,这不等在原来守御上面修补几下么?看去是增设了一些东西,可这与此前相比仍是大同小异,底层依旧没有抵抗之力,若是似再有异神大举来袭,我等真能够顾及各处么?若是造成重大损折,到时候悔之晚矣!”
戴廷执道:“其实也是有办法的。”他看向诸人,稍稍提声道:“面对任何外敌之际,防患于未然都好过事后补救,这一次守正宫之作为,便是可圈可点,在莫契诸神归来之前就有所发现。并及时将之剿灭。
而这正是因为张廷执深具远虑,早早在各洲宿都是立有守正宫驻地,才得以及时发现端倪,故戴某建言,既然守正宫已然做得很好,那也不必去加强世间之造物了,不妨加强守正宫之力量!”
说到这里,他又着重加了一句,“本来抵御内外较高层次的神异诸事,也就是交由守正宫负责的,如此也不必要再多事了。”
座上几位廷执听了,点头不已。近来戴廷执方才有过提议,外宿的布置有所扩张,在军事守御一方面投入已是太大了,而且造物要是转向军事,那势必影响民生,倒还不如不动,将事机将给守正负责处置。
关键在于正如戴廷执方才所言,守正宫一直以来都是做得不错,而且是在条件有限的情形下做成的,守正宫诸修分润功劳,众人也是看在眼里。故是有些廷执在思量,是不是也要把一些看好的门人弟子送到守正驻地去历练。倒也不失一个好去处。
反观造物,投入既大,收效又微,还需长时间来推动布置,这不亚于当年扶持玄法了。可是当初是个什么情形,现在又是什么情形,不可一概而论了。
崇廷执则是神情微沉,他本意是要加强造物,可没想到居然绕回到守正宫上来了,想想也知,一旦加强守正驻地,那一定会是设法调入更多玄修,并在未来立下更多功劳,这不是反过来加强玄修的力量么?
要是他弄了半天却是为玄法做嫁衣,那他不是白费功夫了么?
这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发声道:“诸位廷执,守正宫此回虽有功劳,可也需看到,守正宫此番能剿灭莫契诸身,除了自身用命,背后也是靠了玄廷支援的,若无玄廷鼎力支持,那也无可能轻松做到此事的。可提前察敌这等事不可能次次遇到的,玄廷也不可能时时如此从容布划,故是内层子民能自持抵御之力方才是最好。”
“崇廷执,你这话说得不对。”
晁廷执拍了拍案,道:“如今我天夏之敌,都是前纪元的异神主宰,这定然是要玄廷一起施加助力的,按照崇廷执的说法,莫非待世间建立了造物守御后,等到遭遇强敌,那么玄廷自此就可袖手旁观,全凭其自身守御么?”
崇廷执沉声道:“晁廷执当知我并非此意……”
钟廷执这时摇了摇头,暗道你自顾自去说,又何必去回答这位的话呢?这样一来,岂不是给这位接话的机会?
果然,晁廷见他接口,顿时精神一振,立刻就道:“那么崇廷执又是什么意思?世间可以自持造物御敌,却偏是守正宫就是不行。崇廷执,你是否对守正宫有何偏见?无有关系,此间廷议,诸位廷执都在这里,崇廷执你有什么偏见,唔,你有什么看法大可以说出来那么,诸廷执想来是能够判别的。”
崇廷执一皱眉,正待说话,这时听得一声磬钟之音,众人一望,钟廷执自座上站起,打一个稽首,道:“首执,诸位廷执,关于建立屏护一事,此涉及太多,非是今朝能匆匆议出一个章程的,钟某提议,不若诸位廷执回去先行思量,待得下回廷议,再作商议。”
陈廷执看向首座,道:“此确实非是一议可定,今日此议便先行搁置吧。”
首执也是颔首。
钟廷执又是一礼,坐了下来。
张御这时看了上面一眼,他留意到,自剿灭上宸、幽城等派后,首执已经不怎么开口了,许多时候都是由陈廷执代为做出决定了。
下来廷议再是讨论了一些事宜后,诸廷执便各是散去。
钟廷执与崇廷执一同自光气长河上走出来后,便道:“崇道兄方才太急了,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我们可慢慢争取。”
崇廷执停下脚步,看向他道:“要是争取不了呢?”
钟廷执也是脚下一顿,沉声道:“要是实在不成,那就请廷决,我们怎么也是能否了这个决议的。最后请几位执摄出面裁定!”
崇廷执想了想,若是让五位执摄出面决断,那也可以,毕竟五位执摄看得比他更为长远,不管如何选择他都可以接受。只是这等事将定议之权上交,这里面牵扯到很多,这恐怕不是首执、陈廷执和诸位廷执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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