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感应到了高道人的存在,从其躲藏在一边的行径上不难推断出来,这是为了算计于他,或者算计于来犯之人。
这的确是一个上好策略,此人根本道法独特,匿迹于一地才好施展。
躲在万千飞舟的遮掩之中,照理说绝对不可能被外人发现,然后可以从容对外施展道法了,就算有危险,以其人层次,提前感应到,也能及时退了回去。
但是道法玄妙,你永远不知道对手会拥有什么样的手段。
现在他的以“目印”、“闻印”观辨到了此人,那么敌我优劣之势也就立刻反转过来了,而在他看到此人一刹那,也即意味着可以对此人施展“六正天言”了。
他一探手,将那一份祭炼好的道箓取拿了出来。
在他预想之中,这只是做一个防备和布置,可能随后没机会用上,也可能找到了此人,也没有时机施展。。
现在这个情况,却是最为理想了。
当然,若不是他提前发觉此人,那结果可能就反过了。不得不承认,在天夏世域之内交手,天机运转无疑是偏向他们这一边的。
高道人正在设法察观气机。只是张御立身在裹满金砂的飞舟之内,他什么东西都看不到,故是只能在那稍加等待了,只要舱门开启,有所出入,那么自然会与外界沟通。
正在凝神之际,他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股警兆,心中猛然一凛。
他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但是立刻决定顺从本心,先行回避再说。
此前他就在壑界吃过了一次亏,而且他这等根本道法,就决定了不把自己暴露敌方感察之内才是最稳妥的。
念头转过,他决定先退了回去,等到确认无有问题,再是出来不迟,反正传司议也没说他遇到危险不能退。就算不成,还是自己外身重要。
他看的很清楚,只要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助力,暂时就不会拿自己这样,还能设法立个功弥补过失。可要是外身毁了,等两名司议回去之后,指不定要设法责罚他。
张御一直在用目印观察着此人,他第一时间发现其人欲要退走,猜测也是察觉到了险兆,只是此人来到外间,这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他又岂会容其走脱?
他凝注前方,将手中那根青灵枝节拿了起来。
如今虚空之中有数件镇道之宝彼此争逐,若是他走了出去,脱离了金砂的护持,那就会波及到。
在上层力量角逐之下,此刻绝大多数道术都不起作用,也难以及远,就算祭出飞剑,待杀入那飞舟之中,也可能会被迟滞片刻,那人早就逃脱了,故唯用此枝节出手才可。
但不止要考虑自己,还需考虑对面,要是在他出手的时候,元夏方面主动向其人提供镇道之宝的遮护,那恐怕也将功败垂成。
故在这时候,他以训天道章联络玄廷,希望能短暂牵扯住元夏的镇道之宝,好方便他行事。
传讯之后,他对着高道人所在便是一挥,霎时之间,其人所乘坐的那一驾飞舟,包括其本人在内立时都被拖入了一个空域之中。
同一时刻,陈首执等人都是在配合他的行事,猛然加大了场中攻势。
元夏方面对于高道人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关注,他们现在正好在调配力量在为倾覆平界做准备,还以为是天夏方面察觉到了什么,故是连忙谨慎应对。
张御见到成功将高道人挪入空域,便是一脚朝里踏入进去,一到里间,背后两柄飞剑已然纵起两道犀利剑光,朝着高道人那驾飞舟斩了过去。
同时他直接将那一枚道箓取出,双指一点,将之祭在了半空,在出现一刹那,一股宏大道音就从上面传递出来。
高道人在被飞舟卷入空域之中时就知道不妙,虽他根本道法长于拿势攻人,但不等于就没有反抗之力了。
此时此刻,借着飞舟还有一点屏护之力,他一引道法,从外捉摄来一股气机,再是一转,身躯顿时虚晃了一下。
便见两道剑光飞舟舱壁之上穿过,直直对着他杀来,但是却径直从他身上穿透了过去,仿佛那只是一个并不存在的虚影。
若是简单的虚实之变,那是避不开飞剑,这是他根本道法的高深运用。
天地万物俱有劫数,那是因为万物有隙有变,只要他观察到隙变,设法提前运转道法,那么就能避了过去。这不是劫数没有了,而是将之挪到了别的时机之中,这样自身也不会受到损伤。
要是没有这等本事,他根本不可能与同辈相争。
他看出这个空域并不稳当,持续时间肯定不长,只要能挺过这一段间隙,就一定能从中脱离出去,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张御剑光落下,未能战中其人,并且明明能看到此人,在感应之中其人却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摄。
不过他也不在意此事,只是静静看着此人。
只要拖延片刻,他的“六正天言”就得发挥而出,那时候只要对方没有镇道之宝相助,那就无可能脱此一劫。
高道人尽管避开了剑锋,可他心中感受到的那股强烈的威胁感仍是存在那里,他此时也是看到了一张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道符,上面有六个道箓显现出来,并且以极快速度一个个亮起,由远看来,并很快即将走完一圈。
毫无疑问,当这个六个道箓全数亮起,肯定会有什么厉害手段被施展出来。
他没有坐以待毙,又是拿了一个法诀,杀劫转而向己我而来,这并不是要杀却自己,而是用更大的杀劫掩盖自身。
道理上他这具外身只能被杀死一次,那么那杀劫覆身,自然眼前之道法自然就杀不掉自己了。
至于那方杀劫,只要他运用道法无限朝此挨近,介于此劫力至与未至之间,那也可以避过了。要不是这等道法需要一定时机来运转,上次来不及,他也能一样从剑锋之下走脱。
奈何六正天言乃是牵动高层力量,与镇道之宝处于同一个层次,除非此刻有镇道之宝落下将他庇佑,否则他凭自身之力是决计无法逃脱的。
当那个六个道箓俱是亮起之时,一股高渺莫测的力量降落下来,高道人顿时生出了一股万劫难脱之感,在这个感应生出一瞬间,他的这具体就骤然化为了一团飞灰。
而此刻在元夏某处,高道人正身正在持定,此刻神情一变,身上气机一阵冲涌,待得安抚下来后,气息却是委顿了几分。
他的根本道法若得用出,能牵连到对手的正身,但是同样,要是根本道法作法不成,那么他的正身同样也会受到牵累。
更别说受六正天言,他心神似也是因此受伤,根本无法从外身那里得到有用信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受创的。
过了一会儿,他将气机强行抚平了下去。
但这只是暂时安抚,并不等于所受之创就不存在了,虽然今后他仍是可以正常运转道法,但却需要避开张御的气机,否则一与其人接触,那么就会引动反逆之果。
他脸色阴沉,心道:“不知是何人伤我,应该是天夏那边之人,莫非是上回斩我外身之人?”
他深深拧着眉头,这个不祛除,自身道行就一直有损,没可能再往上修持,连法力都有可能每日往会下减损,他不觉忖道:“这个麻烦必须要解决,莫非要亲往天夏走一趟么?”
平界之中,张御分身一身玉白色道袍之上,立在山巅之上,此番杀却高道人外身,可谓除去一大威胁,下来做许多事情也就方便了,现在需当应付当面来敌了。
他目注着天穹上方,虚空正是缓缓被融开,露出了深邃的空洞,如同在屹界、壑界所见到的景象,有无数的火流星自里飞出,从空而坠,落至这方天地之内。
成守衷和琴月聆两人站在他的身后,神情紧肃的目睹这番景象,
在那日对话之后,根本已是足够,在此后又经历了百多年修持,在等到上层贯通,两人都是借助了那一股力量顺利迈入上层。
而其余地界之上,也有人相继成就,可偌大一个平界,最终成得上境,包括他们两人在内,也只有区区四人罢了。
这不但与壑界无法比,和屹界也无法比拟。不是此界之人资才不够,而是生灵纯良无争心之故。若有资才,心性平和,前面修道还能算是一路坦途,但若没有一往无前的上进之心,就没有办法去到上境。
但随着界域遭遇侵袭,应该会有一大批人改变原来的想法。
成、琴二人看着那些火流星落来,俱被张御身外弥漫清气所遮挡,一概不能侵入,整个地陆都是保持完好,原本紧张的心情不由微微放松,但随即又担心起先生到底能支撑多久。
张御看出了两人心思,道:“只是这般守御,我可一直延续下去,但是对面不止这么点手段,而且你们只看到了这方地陆,实则虚空之中亦受攻袭,我能护住这片地陆,但是并不能遮护住虚空诸物。”
正如生灵不能脱离天地生存,地星也不是在虚空之中单独存在的,受着各种各样的虚空之力的影响,虚空发生变化,他们这里也会受到一定牵累。而破坏很容易,但要修补回来却很难。
成守衷这时忽见一驾巨大飞舟出现在了虚宇之上,他大声道:“先生!敌人现身了!”
张御点了点头,道:“来了,不知今次来的是哪位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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