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上殿殿议过后,两殿似乎就此采纳了仇司议的意见,决定上下保持克制,等上百五十日再对天夏动手。
向司议却是知道,这样的做法,除了两殿之外,肯定还要经过上三世的同意,不然上三世在后面催促并施加压力的话,也不可能待着不动。
这和他想的一样,上三世的一些高层同样也是纵容元夏天序进一步受到破坏。毕竟到了求全之境后,这些尽管人平日都是宣扬分享终道,可心底显然都是有着向上一步的心思,没有几个原意甘心停留不动。
不过为何不与盛筝说清楚此事?
他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一位是复转回来的缘故,除非是元夏被覆灭,不然已是没有未来攀道可能。
可是万司议同样是这般复转回来的,似乎却并不是如此,这位好像知悉一些什么,真正原因他琢磨不透,那也不用管了。
他看了看对面,从道途上考虑,心中倒是希望天夏能一直这般与他们这般对抗下去,天夏坚持的越久,表现的实力越强,那么他们就越有机会。
可同样认可所言,天夏之道与他们不符,所以若是他成就上境,那么一定是要把天夏及早覆灭的,而不会去考虑别人是否能成就大道。
另一边,仇司议回到了两殿后殿,寻到了穆司议,并传意言道:“穆司议,我方才借助涵枢金钟推算了下,却得出了两个结果,这确实令我不解。”
两个结果是什么,他并没有明说。但是都是擅长推算之人,穆司议自然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后者沉思片刻,缓声道:“可能两个结果都是对的。”
“这如何可能?”
仇司议第一个念头便是否定,正如天地之中从无一般模样之物,这等推算也是绝无可能得出两个结果的。他断然道:“这等事无可能出现,除非是……”他忽然住口,面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穆司议也没有说话,静静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仇司议才是出声道:“当不至于如此。”
穆司议道:“若是涉及到上境大能,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只要存在可能,我等就不能断否认,这一点,仇司议当比我更是清楚。”
他又道:“上境大能出手,本来结果当是再无意外,只是因为天机变化,变数无法完全消除,所故是另一个可能也自是存在的。”
仇司议皱了皱眉,道:“这倒是与此前的推算并不冲突,可我仍是觉得这等事不太可能。”
这等推算的结果中,可能有上境大能的干预的影子。可他们的推算是建立在上境力量暂时不干预两方对抗的前提上的,若是上境大能出手,那么他们所做的努力和推算俱是无用,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穆司议此刻道:“其实还有一个解释。”说着,他指了指外面。
仇司议不觉看了过去,若有所思道:“半分天幕?”
穆司议望着外间,道:“天可半分,结果又如何不能呢?或许这就是一个结果,只是呈现两面,你我不曾理解罢了。”
仇司议看着那光幕,眉头皱得更深,道:“若是这样,那便是天数自行变动,令我愈发难以执拿了。”
穆司议看他一眼,提醒道:“天机变化,我等只是一个沟通传递之人,而非是主宰,不然与那些强要改变天数之人又有何区别呢?”
仇司议嘿了一声,负袖抬首,看着虚空,道:“道理是不错,可不试上一试,又怎知没有机会呢?”
天夏这处,在两界通道前与元夏一连对抗了有百多天后,随着一缕缕纯灵之所的气机涌出,终于得以将阵势在通道另一端铺开,而诸多法舟也是陆续进入了元夏天域。
这一次元夏的守御实则十分坚稳,但是终究能拿出的宝器没办法压过天夏这一边,而天夏派遣出求全道人出外清理前方阵势,也没有元夏求全之人出来应战,这才让他们得以从容发挥力量。
可就算这样,那繁复厚积的阵法也拖延了他们足够长的时间。
张御站在自己的法舟之内看着前方,自他进入元夏空域后,自始自终就站在阵势第一线。
他也是望到了虚空之中那一缕缕的霞光,他觉得这一幕很有意义,那正好元夏天序和天道碰撞的最前沿
天道在这里被强行捏合成重重人为塑造的秩序,但又不断挣脱束缚,试图将那些扭转天道的力量重新融入进来。
由于双方的对抗,却是将一些无法清晰判明的东西呈现于人前,他仔细看着,一时倒是感觉获益匪浅。
这些东西看着并不能直接带来帮助,对于提升他的修为也没有什么帮助,可无疑能加深他对大道的理解,在攀道之时能把自身系在那里正确的道途之上。
如今那一道天幕依旧将他们敌我双方分开两半,如何攻破此处,玄廷也准备了几个方略,可都没有足够的把握。
可他们也是不急,既然没有机会,那就以不变应万变。
现在攻守已然易势,在他们站稳脚跟之后,已经不用急着进攻了,只等着下一次一年轮转之期到来便好,元夏若不想看到局势败坏,总要过来将他们驱逐走的。
只要元夏那边动了,那么他们就有机会了。
斗岁世道之中,那名道人坐在悬空法坛之上,望着天夏阵势陆续展开,不禁抚须颔首。
等了这么许久,天夏终于是如愿而来了。
他这时伸手一拨,本来那层层灵性云雾将整个天夏之阵都是遮住,然而他拂动之下,明明现世之中没有变化,然而在他眼中却是一层层分化开来,并且唯有张御所乘坐的那驾飞舟显露出来,余者尽皆退去。
并且他直接望到了张御身上,不过在他眼中,只是望见了一团星光,具体形貌却是看不清楚,并且变幻莫测,似有若无。
这也令他明白,此人与他一般,都是站在了上境门关之前,自身道行法力近乎圆满了,缺得也仅仅只是一个缘法。
不过这样正好,这等与他们有着承负纠缠之人,越是足够高明,消杀之后,承负削减也是越多。
现在只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他与张御的斗战,不能受到任何人的干扰,最好是天夏一方的能手俱被牵制。可这里他不能去主动邀人帮忙,更不能去两殿说定什么,这样他反而会增添更多承负既变数。
最好是等到战局陷入僵持的时候再是上前,这样不但能够借势,反而还能让两殿之人为他分担额外的压力。
而这个时候,法舟之内的张御也是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注视自己,不觉望了过去,却是直接望到了斗岁世道所在。
但是被一片光芒溢射的星云所遮挡,他眸中神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在他意识之中,那些光华徐徐往下消退,并在意印反照之中看了一个高居于云中的身影,光雾朦胧之间,隐隐显现出一个道人模樣。
那道人本在觀察张御,忽然见到後者望了过来,也是意外,目光凝注下方,道:“果然是道法了得。不过此刻还不是时候。”他拿起案上麈尾,輕轻一拂,便将自身隔绝了去。
张御见到意印反照的身影渐渐消失,但能感觉到,这望向自己之人,应该与自身有着某种天机交缠,不然没可能胜出这等变化。
他收回目光,神情泰然自若,不管此人有何打算,既有纠葛,若是见到,斩了就是。
再是十余日后,仇司议又一次被唤到了元上顶,待见过了诸司议后,全司议问道:“仇司议,此刻可以出击否?”
仇司议这些天一直在观察着天机,并没有出现更多的变数,故正色道:“根据仇某之推算,此刻时机已至,发动当有利于我。”
他对自己推算有信心,但是是否成功,这点他并不负责,因为若是根据他的推算便能稳赢,那么干脆由他来由执掌两殿权柄好了。
盛筝此刻站起,对着上方一礼,道:“诸位司议,盛某请求出战。”
全司议却是摆了摆手,道:“盛司议,此前有说,我等早有安排,先让其他上真上前,若是不利,你再上不迟。此事就不必多说了。”
盛筝只得应下。
向司议看了看,琢磨了下,全司议接连几次为盛筝开脱,现在又不让盛筝上前斗战,明面上看着是否决盛筝之意,但实际上是一种保护。
以往全司议就对盛筝就极看重,而他与盛筝虽是并称,却是被摆在一边,现在看来,依旧是如此。
不过没什么关系。
他今时之地位,只要不犯太大的过错,就算大司议也没办法将他拿下去,而且盛筝功行不得长进,天序若破,天机出现,也是他先有机会,
唯一需要的担心,是全司议说不定会让他亲自上去对上张御。
他身为下殿主持之人,也可以临机决断,做出另外的安排,终究大司议的权威是需要他们这些具体执行之人来认可,但若是他不认,拿他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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