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道人之提议立刻为诸位执摄所接受。
与这一位谈上一谈,明了其人的所求,不定就能将之劝服。
太素道人当下传出一缕气意,想要与殷胧进行沟通。可是这一回,他方才传去气意,却是一怔,随即摇头不已。
太初道人问道:“怎么了?”
太素道人道:“其人蔽绝了我之气意,看来是不愿我交流。”他的人气意方才到那里,就被排拒于外,甚至做出一副不惜崩散气意的意图,态度可谓非常之明确。
太始道人道:“看来此人对我有些敌意。”
太极道人道:“其人乃是烛相先圣之映身,若是烛相先圣有过传意,那么有此反应,倒是平常,既然如此,他若不越界,那就暂且不用管他了。稍候他当会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正确之选择。”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也是见到了殷胧之成就,随后见其人不展气意,不立道名,他略作思索,道:“白朢道友。”
白朢道人形影现身出来,稽首道:“道友有何关照?”
张御道:“道友你去见一见这位,提醒他一些事情。”
身为金庭的执摄,如今己方阵中既然又出现了一位上境大能,那么他们出面过问一下,自也是合情合理的。
白朢道人稽首一礼,道:“交给贫道就是。”说话之间,他化出一道气意去往殷胧所在。
殷胧此刻又一次感觉到了气意到来,他本来的打算是如上回一般直接蔽绝在外的,然而对方气意较为平和,充满善意。
因为他有烛相的忆识,稍作辨别了下,就知悉来人为谁,想到这及位与那五位可能有所不同,那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之接纳了进来。
白朢道人进入奉界之中,化出形影,稽首道:“殷道友有礼了。”
殷胧起身还有一礼,道:“可是白朢执摄么?”
白朢道人道:“正是贫道。”
殷胧道:“阁下也是来劝说我加入金庭的么?”
白朢道人笑道:“听道友如此说,方才金庭当是已与道友接触过了,只是被道友回绝了?”
殷胧摇头,道:“我未放他进来。”
白朢道人点了点头,道:“道友未与金庭接触,却知我与金庭之事,想来是烛相先圣对道友有过交代了。”
殷胧没有否认,道:“是如此。”
白朢道人道:“那道友也当知道,我等想法那五位并不相同,贫道此回只是受清玄执摄之所托来告诉尊驾一声,道友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金庭那里之事,我等会替道友进行遮挡,不用为此担心。”
殷胧一怔,随后正容一礼,道:“多谢白朢道友了。”
白朢道人摇头道:“不过贫道还要提醒道友一声,你回绝了金庭,那意味着你暂时不愿加入金庭,那么元夏极可能来寻你,或许会逼迫你加入元夏。”
殷胧毫不迟疑道:“我不理会便是。他们不会为了我一人掀动元空动荡的。”
白朢道人道:“可是道友有没有想过,他们奈何不了你,可此方界域呢?或者逼迫道友之主身烛相先圣,要令你就范呢?”
殷胧不觉面色严肃起来。
白朢道人这时笑了笑,道:“道友也不必忧愁,若是届时真遇到此事,只需丢我等说一声,我等自会尽力相助。”
殷胧一怔,道:“若是元夏来袭,诸位会来相助?”
白朢道人点头道:“那是自然,道友当是知晓,我等虽是金庭执摄,可行事方式与那五位却不尽相同的。”
殷胧道:“可那不会因此掀起元空动荡么?”
白朢道人笑道:“既然连维护道争的元夏都是无惧于此,我等又何须畏惧呢?只要你当真愿意不惜一切,他们反而不敢招惹你,正如道友方才态度强硬之下,天夏不敢来逼迫你一般。”
殷胧不觉点头。
白朢道人这时一个稽首,道:“贫道该说的已是说了,就此告辞了。”
殷胧见他要走,却是喊住他道:“白朢执摄且等一下。”
白朢道人道:“道友还有何事么?”
殷胧诚恳道:“我如今方才成就,未得执拿道法,白朢执摄可能与我问对一番么?”
他现在有自身的道念,他还没有自身的根本之道,先天之灵的根本之道大部分与主身相近,哪怕不去寻,也会逐渐获得。而他原主乃是龙身,与人身修道人一般,却需要自己去确定并寻得的。
不过他觉得,道念确定,再去寻道才是正确的路数,若是道念不对,那所寻到的根本之道再强也不是正路,正如寰阳道脉三人,尽管道法很是强横,但却不为所有大能所接受。
当然,这是基于他道念所得的考量,可于大道而言,是没有什么正邪之分的。
白朢道人微讶,随即笑了一笑,道:“这自是可以。”
下来两人便对面而坐,在此问对了一番。
殷胧向着白朢诚心请教下来,颇有所得,他也是做出了一个决定,道:“白朢执摄,我当断开自身元空之牵连。
如此金庭、元一天宫皆是寻不到我,当不会做出什么举动,而我会留一缕气意在此,用以推动此界之变革。”
白朢道人理解他的做法,这是这位不愿意将他们牵扯进来,不过他尊重其人之决定,道:“道友决定了么?”
殷胧认真点头。
白朢道人倒不担心这位失落于浑黯之中,因为还有烛相道人在那里,只要这两者之间还有气意传递,就有机会归来。
只是他想了想,道:“道友稍待。”
他正身此刻对着张御道:“这一位殷胧道友,或可能成为我之同道。”
张御点了点头,从双方谈话之中可以看出,这位不但信奉天夏之道,而且为了改造一界而宁愿停留在下层执意贯彻自身之道念,这的确可称一声“道友”。
他伸指一点,一点明光落下,道:“道友将此交给这一位。”
白朢道人接了过来,而与此同时,他所化形影这一处,把手掌一摊,显露出了一团明光,道:“这是清玄执摄托我交由道友的,或许对道友找寻道法有所裨益。若是到时候没有气意牵连,此物也能助你归来。”
殷胧怔了怔,他将此收了过来,感受着其中所蕴藏的至上之力,他也是露出了惊叹之色,立时明白了这是何物。
他将此收了起来,诚心对着白朢道人一礼,道:“多谢白朢执摄,多谢清玄执摄相助。”
白朢道人笑着一点头,道:“道友自家珍重了。”说完之后,他把拂尘一摆,形影就此散去了。
殷胧在他离开之后,神情露出坚定之色,将那一团明光收了起来,随后抱守为一,凝聚气意,过了一会儿,便断去了元空之驻,整个人往浑黯退去。
这也意味着,从此刻起,他之一切都是再不为元一天宫和金庭所察,如此可以最大程度排斥那五位对于自身的干扰,
而即便他脱离了,他的一缕气意仍旧留在了奉界之中,并会坚定不移的推动他之前定下的改造之策。只是这缕气意会随着他的离开会逐渐消散,但他能是在此之前重新牵连上,便有一定可能借此归来。
这和当日寰阳道脉三人借助留下的法器归来是一个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奉界也就无法与天夏加强牵连,所以他一开始定下的布划肯定是要有所变动的。
不过这没有关系,这反而证明了他之前认为变数难明之理,他不可能指望万事万物一成不变,而是当根据实际的情况而进行改变。
此刻元一天宫这边,正如白朢道人所料,五位元圣正准备针对殷胧。
他们不愿看到有变数干扰道争,既然金庭没有成功招揽,那么他们自当接着处理此事,为此他们将烛相道人唤至近前,准备用其对付殷胧。
只是这个时候,烛相道人忽然察觉到了映身那里的变化,不觉精神一振,暗道做得好,如此双方都不必为难了。
他对着座上五位元圣一礼,故作无奈道:“五位元圣想必也是察觉到了,这位已然是退去浑黯,我与他之间并无任何气意勾连,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五位执摄看了看他,确定其所言不虚,两者间却是没有气意牵扯。这也是因为殷胧有了玄浑蝉,所以不需要再有这等牵扯了。
既是如此,他们做这些也就没有意义了。其中一位元圣语声淡漠,道:“烛相先圣,你且去吧。”
烛相道人也没有在此多待的意思,执有一礼,暗自冷笑几声,便是化光散去了形影。
奉界之中,转瞬便是过去了两百余年。
似只是一个恍惚,殷胧的身影再度回到了元空之中,这回所幸有着玄浑蝉的助力,他得以成功牵连上自己的气意,并从浑黯之中归来。
他看了一眼奉界之内,在这段时日中,已然有一批信奉天夏道念的修道人成长了起来,并与原来那些诸派上层分庭抗礼。
令他欣慰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了上层而改变自身的态度,他们仍旧坚持着原先的信念,只是这般信念也会发生变化,因为世上事物从无长存不变的。
可在眼下,他已然做到了自己所想做到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也当是放手了。
转念到此,他不再迟疑,收回自身目光,随着眼前金光洒开,也是随之将自身气意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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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章有所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