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顾玄瞑正横抱着顾长存一路奔向公寓,他踢开屋门将她放到客房的床上,动作无比小心翼翼。
“对不起,存儿,对不起。”他握着她微凉的手有些后怕。
好在她没什么事。
“疼。”顾长存皱了皱眉头,还翻了个身。
见她手不由自主地放在后背上,顾玄瞑的手便轻轻在她的身上拂了一下,面上却有些微微震惊。
虽然知道她背上的伤口很重,但掀开她后背的衣服,看到那红肿的一道疤痕,顾玄瞑还是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他神色微变,烦闷地闭上双眼。
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他冰冷的声音:“范裘,我说过不能伤害她的。”
但秋后算账是秋后的事,现在要马上处理顾长存的伤口。
于是他取来医药箱轻轻给她的后背敷了药。
神的禁忌就是可以将人关于自己创下的痕迹抹灭,却不能抹灭人的其他伤痕。就比如他可以抹去她关于他的一些记忆,却不能治愈她身上的伤痕,除非以自己的修为补救她的伤痕。
顾玄瞑给她掖好被子,下一秒消失在了房间里,无影无踪。
梦境总是灰白色的,好像久远的年代戏一般,有些细节也不是很清楚。
顾长存恍惚感觉回到了童年时候,就连自己的手也变小了。她朦胧中觉得后背疼,然后很自然地联想到不久前因为和小伙伴推搡时撞上了铁棍,于是她哭着往家的方向走。
她哭得可伤心了,只因为想起与小伙伴们打架的原因,他们说她没有妈妈,说她是野种。于是她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原本她要打赢了,却被闻讯而来的其他小伙伴们合伙推倒。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她只感觉脸上哭得温热,跑向家的脚步虽然沉重但是坚定。
推开门,爸爸已经在厨房里做饭了。
他们的家并不大,也很破。但是顾长存觉得很幸福,因为她有一个很疼她的爸爸,一个像好朋友的爸爸。
“爸爸。”她几乎是哭着扑进他的怀抱的。
爸爸的怀抱很温暖。他总是一掌将她轻而易举地抱起来。
“小存儿,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爸爸的话也很温暖地浮现在耳边。
她不由自主地抱紧爸爸的脖子,哭着说:“他们说我没有妈妈,是野孩子。”
“小存儿怎么会没有妈妈呢,小存儿的妈妈是天使,天使当然是在天上守护着我们的小存儿啦。”
爸爸的话总是使得她轻而易举地信服,也总是很快让她破涕为笑。
“对,妈妈在天上看着存儿呢!”她甚至带了点小骄傲。
画面却很快一转,不再是温暖地橘色背景,而是森冷的蓝色。
“存儿......存儿,小心身......”
一下子,自己就不在那温暖的小房子里了,也不在爸爸的怀里。
反而自己身处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巷子里散发着寒气,仿佛不远处有很多人,但好像又没有什么人。
她一个人抱着一只残破的娃娃,看着自己的爸爸匍匐在地上,他正艰难地抬起手让她趴下。
她亲耳听到身后是手.枪上膛的声音,她想回头,但是内心的自己充满了恐惧。
最后她还是转过头,却看见一抹黑色朝她瞥了冷冷一眼而离开。
就是那一眼,使得顾长存瞬间从梦境里吓醒。
她慌张地从脖颈上取下一块铜质的名牌,上面写着死字。这是自从小时候爸爸死后就一直在自己脖子上的名牌。她就连洗澡也不曾摘下,因为她觉得爸爸的死与拥有这块名牌的人有关。
因为是被吓醒的,她几乎全身冒着冷汗,就连呼吸也十分急促。
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却忽然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
她缓缓看过去,险些吓死。因为她在顾玄瞑的公寓里竟然看到了一个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不对,自己不是应该在天台上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顾玄瞑的公寓?
女人双手抱胸,踩着血红色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来。
但是那一双妩媚的眼睛紧紧盯着顾长存。
“你是谁?”顾长存的声音充分显露出她的虚弱与隐藏的一丝恐慌。
女人却并未回答她,只是涂着朱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挑起顾长存的下巴。
“虽然一点都不像,但是他还是喜欢你了。命运真的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他可以置身事外的,可为了你他正在做出一切的努力甚至不惜自己的命。你何德何能?”女子猩红着双眼,似乎是哭过了。
顾长存觉得她的指甲刮在自己脸上有些生疼。
“你到底是谁,你说什么,说清楚。”
女子却凄凄一笑:“今天我暂时放过你,若是有朝一日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不,是死得干干净净,叫你一点也不可能复生来祸害他。”
顾长存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自认为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却看见她的眼睛莫名觉得害怕。对面的女子明明是个绝美的人却让她莫名地恐惧。
“喵!”突然房门被打开,凶神恶煞的大牙从地上一跃跳到床上,对着那女子龇牙咧嘴开来,模样十分凶狠。
女子似乎一点也不怕它,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它并惊愕地问着:“就连你也护着她?”
大牙怒吼一声,张开嘴巴露出猩红大嘴和獠牙。仿佛就像是一只小老虎。但是娇小的体型反而让人觉得它是在卖萌。
女子似是吃了一瘪,恨恨地拂了拂手。留一下一句“你们会后悔的”然后顺着门出去了。
前后经过这么一遭,顾长存整个人都不太好。她摊在床上香汗淋漓,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被鬼压床了,好一阵子身体都不能活动自如。
刚刚那一切她多么想认为是鬼压床后的梦魇,但是脸颊上的刺痛感还在,就连大牙也还趴在自己的身上,蹲守如木。
她掀开被子缓缓下了床,几乎是每一步都很小心。
走出自己的房间后,她却并未在客厅或者是厨房里看到刚才那个女的,然而也并没有她出去的开关门声。
大晚上的是不是闹鬼了?
因为后怕,她打开了公寓里的所有灯光,似乎想起什么,立刻去敲顾玄瞑的门。然而敲了半宿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她才发觉原来他早就不在房子里了。
于是大晚上,她紧紧抱着大牙默默地缩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