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回到玉玺身上,“如果我不交出玉玺,又不肯跟你们过洛阳,相信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对不对?”
刘氏点头,“碧瑶,我这也是为你好,”她顿了顿,又循循善诱,“你一个孤身女子,身上带着像玉玺这样的传国物品,只会招来祸端,莫如借花献佛送给我,既免除自己的血光之灾,又赚得天大人情,何乐而不为?”
我不置可否的笑,“话是不错,但问题的关键是,玉玺不在我身上。”
刘氏笑容不改,“你知道它的下落,对不对?”
我沉吟了阵,慢慢说道:“对。”
“在哪里?”
我却笑,深吸口气,仰望长空,只见流云四散,落日如血,壮美多姿的江山,说不出的苍凉绮丽,“你先告诉我,圣上驾崩以后,躯体是如何安置的?”
“现在暂时是停放在成象殿的寝宫内,宇文丞相正在加紧修建皇陵,”她不无遗憾说道,“不过这样酷热天气,等皇陵修好,只怕躯体早已经腐烂,”她叹了口气,“如果夏东海没有盗走水晶棺就好了。”
我出了会神,说道:“刘内人,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你让道长设法,把圣上躯体盗出来交给我,我就把玉玺的下落说给你听,你看怎样?”
刘氏有些惊讶,“你要圣上躯体做什么?”
“我想带回家乡安葬。”原本将傻二葬在皇陵里也没什么不妥,但我考虑的是以后,如果将来有一天,真正的圣上躯体出现,傻二的身份曝光,他势必会被逐出皇陵,其人死得已经十分冤屈,我不忍他死后也不安乐。
刘氏摇头,“这样不成的,圣上九五之尊,是一定要葬在皇陵里边的。”
我冷淡说道:“刘内人,这是你唯一能从我口中获知玉玺下落的办法,你若是不答应我,休想我会吐露一个字给你知道。”
刘氏踌躇了阵,说道:“容我和王郎商量看。”
我懒洋洋说道:“随便你,不过要快,我耐心可不好。”
刘氏说道:“我这就去。”
走到门口,想了想,又鼓足勇气说道:“你之前说那张调理身体的方子,可否先写给我?”
我笑道:“没有问题,你拿纸笔来。”
刘氏连忙铺开纸笔,我提笔写了方子,吹干墨湿交给她,其人十分感激,“碧瑶,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多谢你才好。”
我笑出来,“不用,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张调理方子,两厢扯平,从此我不再亏欠你了。”
当天夜间,我宿在琼花观王世充起居室旁边的玄坛厢房内,快要天亮的时候,意外的梦见了夏东海,面容含悲,双眼之中波光闪动,看着我欲言又止,紧接着又见到圣上和煦宛若春风的笑容,对着我招手,“碧瑶,来,来我这里。”我不由自主向他*拢,可是一转眼,圣上又森然冷笑,“你为什么私自藏匿玉玺?”
我惊得背后冷汗,想要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顿时急得哭出来,圣上冷笑,“东海,拿下她。”夏东海提着长剑一步一步向我*近,我想起雪亮剑刃穿胸而过的痛苦,惊恐不已,掉头慌不择路的狂奔。
等我驻足时候,发现四下空无人烟,我独自一人伫立在亘古时空的荒原,绝望孤寂,放声痛哭,又听到傻二在身后慢声细语说道:“碧瑶最勇敢,碧瑶不哭。”回过头看见的却是夏东海狰狞笑容,他手中长剑如灵蛇一般,直直刺入我身体,“田氏,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惨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连忙解开衣衫察看,发现纱布隐隐渗出新鲜的血迹,知道是伤口崩裂,应该立即更换纱布和药粉,但是外边天色灰暗,不到黎明,这当口实在不方便去麻烦王世充和刘氏,只得咬牙隐忍疼痛,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亮时候,终于筋疲力尽,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仿佛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味道十分古怪,吸入之后只觉浑身酸软,眼皮有千斤重,跟着有人潜入内室,走到我卧榻旁边,先是低声惊呼了声,“我的个神,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伸手试探我鼻息,松了口气,“她还活着,谢天谢地。”
说着那人就伸手解我衣衫,我心里大怒,竭尽全力想要睁开眼,扇这登徒子两记耳光,又听到有人低声喝道,“行枢,你这是做什么?”
我愣住了,这声音很耳熟,仿佛是我以前见过的某个人。
动手那人干笑,“大哥别误会,我只是想替她包扎下伤口。”
另外那人冷冷哼了声,“用不着你操心。”他伸手将我抱起来,我*在他胸前,心念翻转,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他的名字:翟让。
我张口想要问话,转念却又忍住,闭上眼沉沉睡去。
等我再度醒来,不出所料,果然已经不在琼花观,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正是翟让,另外一人就很陌生,见着我睁开眼,笑嘻嘻说道:“大哥,她醒了。”
我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身上衣衫连同包裹伤口的纱布悉数都已经换过,顿时又羞又怒,满脸通红。
那人解释说道:“你伤口流血不止,如果不趁早止血,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只得无可奈何的笑,“多谢。”
翟让负手立在旁边,目不转睛注视我,“田氏,我真是小瞧了你,”他若有所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有你这样的心机。”
我抚着胸口,笑着说道:“翟让,我做了什么宝事,让你如此盛赞?”
翟让双眼犀利注视我,“田氏,夏东海死了。”
我勉强笑道:“是么?”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
“我差去跟踪他的人昨天回报我,四天前,夏东海在长安被元德太子秘密处死,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他自丹阳宫带出的十二颗玉玺,全部是赝品,真正的玉玺不知所踪,与此同时,夏东海随身包裹内,又查抄出一封私通我主公魏王李密的书信,信中指称,正品玉玺已经由我带回洛仓大营,经过验证属实,西魏接受夏东海投诚,”翟让眼中波涛汹涌,步步紧逼,“田氏,这样歹毒的计策,是你一手设计的吧?”
我轻声叹息,“翟让,如果不是夏东海谋害我在先,我也不会这样对待他。”算是默认。
“但你被刺伤之后,一直处在王世充和刘氏监控之下,是如何操控千里之外的情势发展的?”
我摇头,“我没有操控情势,一切早在夏东海和元德太子离开扬州时候,我就已经部署妥当,”我叹了口气,“如果当初夏东海肯带我走,我自然会终止计划,但是他没有,”我清冷的笑,“他做错选择,就要付出代价。”
“夏东海那样精细的人,你是如何成功掉包玉玺的,又是如何在他包裹内暗藏书信不给他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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