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老乡见老乡

赵波已经给刘爱雨订好了房子,他让刘爱雨先洗个澡,然后带她出去吃饭。

赵波的热情,让刘爱雨不好意思,她是一个不愿麻烦人的人,也不想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得太近。

赵波好像看出了刘爱雨的心思,说:“我在北京,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搞接待工作,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第一站都在我这;我尽了地主之谊后,明天就不管你了,你得自己去找住的。”

赵波的直爽,使刘爱雨放松了,却之不恭,那就坦然享受吧。

北京是首都,各方面好像都好,但在吃上,比广州差远了,能拿出手的就一个烤鸭。

人是吃家常便饭的,总不能三天两头吃烤鸭吧,那多腻啊。

赵波似乎对北京的饮食也不满意,这个山东人自诩,就我们老家海滩上,随便扒拉一下,也能弄一桌海鲜。

但这个山东大汉,却用地道的湖南菜给刘爱雨接风。

铁板鱿鱼、干锅豆腐、永州血鸭、口味虾,油重色浓,以酸辣、香鲜、软嫩为主,制作上讲究煨、炖、腊、蒸、炒等。

刘爱雨尝了一口,酸爽的感觉很棒,就是油有点重,这半年,她感觉自己又胖了,胸罩又加了一个尺寸,以后得适量运动了。

赵波还是不大满意,说湖南菜到了京城,也变味了,他认为是食客吃坏了正宗的湖南菜。

赵波说,有机会我们去品尝真正的湘西菜。

刘爱雨一愣,心说,萍水相逢,我怎么会跟你去湘西?

赵波问她:“怎么想起到北京来了?要发财到广东,广东遍地工厂,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正是造就土豪的时机;广东人到一块,比的是存款、豪车、别墅。别的地方,是一个体制王国,仕途至上,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人脑袋扎在一起,就比谁的官大、到了多少级、退休前能爬到哪一级,实在无趣。”

他们面前是一大片摩天大楼,旖旎的灯光在黑夜里闪烁,勾画出人间天堂的美景,但是高楼的后面、灯光的阴影里,却是拥挤不堪、杂乱无章的棚户区,那里都是上百年的老房子,一家三代四代,挤在里面。

赵波像一个优秀负责的向导,孜孜不倦地教刘爱雨如何去认识陌生的北京。

赵波的豁达和深刻,使刘爱雨对他充满了好感,他不像商人周海明那般精明和算计,也没有小官僚龙科长的傲慢和无理,他干净阳光,第一印象很好。

赵波问:“你来北京打算干嘛?”

刘爱雨说:“我想做个保洁员。”

赵波愣住了,以为自己的听力有了障碍,做保洁员?他又问了一遍。

刘爱雨郑重地点点头:“对,做个保洁员。”

来北京之前,刘爱雨就反反复复想过了,她要见陈望春,看看他在A大学的生活。

刘麦秆每次来信,都要提到陈望春,说他本科毕业了,又在上研究生,将来还要上博士。

陈望春在A大学,她一个打工妹,要能常常到A大学去,只能做个保洁员了。

这个工作虽然脏些,工资也低,但能随时看到陈望春,每天听听A大学教授的课,在校园里转转,也算补上了没上大学的缺憾。

刘爱雨说:“请你帮帮我。”

赵波说:“满大街都在招保洁员,你拣一个就行。”

刘爱雨说:“我只想去A大学。”

赵波惊讶地问:“啥理由?”

刘爱雨说:“我半途辍学,想看看大学是个啥样子。”

赵波对刘爱雨刮目相看,说:“你在电子厂干了五六年,心里还惦念着学校,不简单,我敬你一杯。”

赵波倒了一杯酒,和刘爱雨一碰而饮。

赵波也是A大学毕业的,分配到了国家机关,不愿当被人吆来喝去的受气包,只干了两年就辞职了,自己开了一家电脑公司,生意不冷不热,但自由随意。

在A大学找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不是难事,赵波很快就搞定了。

赵波带刘爱雨去后勤管理处报到,刘爱雨领了服装,就算上班了,她的工作是打扫一栋教学楼,楼高八层,每天早晚各清扫一次,每月800块钱,没有奖金和其他福利。

赵波说:“你考虑一下,到我电脑公司上班,管吃管住,每月1200;当保洁员,吃住开销之后,基本就没钱了。”

刘爱雨说:“谢谢赵哥,这就很好,我很满意。”

赵波瞅瞅她,说:“你不差钱,你到北京来,根本就不是为赚钱。”

刘爱雨脸一红,她的心事被撞破了,心想这家伙就是聪明,她掩饰着说:“我主要是想听听课,提高自己。”

赵波呵呵笑:“怪事啊,学生旷课、谈恋爱、泡网吧、通宵玩游戏,你一个打工妹却去听课,城外的人想进来,城内的人想出来。”

赵波要亲自给刘爱雨挑选房子,一个女子,到了陌生的城市,首要的是安全,赵波受老韩碎红所托,要对刘爱雨负责。

租房要离学校近,上下班方便,不用去挤公交和地铁;不能选小巷道里的便宜房子,那些地方,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闹不好就出事;房子周边环境要安静,不能有赌博、酗酒、打架、吸毒等乱七八糟的人,也不能有歌厅、卡拉OK、黑旅馆等乌烟瘴气的地方。

赵波以这三条标准,给刘爱雨找房子,找来找去的,竟然找不到令他满意的。

刘爱雨说:“我一个打工的,随便找个能避风挡雨的房子就行,又不是白领,哪来那么多讲究?”

赵波不同意,他认为吃穿可以随意些,但住处必须舒适安静,否则,乱糟糟的,一天到晚心情很差。

这天傍晚,孙教授打来电话,说他的电脑出了点故障,让赵波给他看看。

刚吃过饭,刘爱雨闲着没事,便跟着赵波去了孙教授家。

孙教授住的是一座四合院,祖上传下来的房子,坐北朝南的五间正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院子中央有一株碗口粗的石榴树,一棵手臂粗的海棠,大门的两边,一边是紫藤,一边是爬山虎,藤蔓爬上了门楼。

院子虽在胡同里,但距离大街只有十几米,出入便利,隔绝了喧哗嘈杂,闹中求静,是一所理想的居所。

赵波说,你别看这房子旧,在北京,真正有钱品位的人才住得起四合院。

刘爱雨也喜欢这个清静幽雅的院子。

孙教授从A大学退休的,他在A大学教了三十多年书,不要学校分配的房子,而是住在自己的老宅里,他上下课,都是步行,几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

赵波是孙教授最后一届学生,两人关系好,时常一块聊天喝酒。

孙教授的一对儿女,远在加拿大定居,已经入了加国国籍,宣称不再回中国,孙教授对此很愤怒,骂他们是叛国者,并专程回甘肃老家,当着全村人的面,开除其村籍族籍。

孙教授的夫人几年前去世,现在雇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保姆,给他洗衣做饭。

赵波和刘爱雨进去时,孙教授正在生保姆的气,这个女人,竟然在孙教授外出时,约来她的相好,在孙教授的电脑上,搜索观看黄色电影,被孙教授撞个正着。

这个女人,孙教授忍无可忍,她小偷小摸,经常溜进孙教授的房间,乱翻乱动,抽屉里的零钱、购物券、一些零碎,莫名其妙地消失;她找各种借口,借孙教授的钱,而且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

更令孙教授厌恶的是,她带她的同乡,在屋子里喝酒喧哗,有时候要闹到半夜,让睡眠不好的孙教授,干瞪着眼,坐到天亮;她老家来人找工作看病办事,她便来缠孙教授,不是让打电话,就是写条子,让孙教授不胜其烦。

赵波查看了一下电脑,是因为浏览了黄色网站,中了病毒,导致系统崩溃。

赵波重装电脑系统,查杀了病毒,电脑运行回复了正常。

赵波说:“老师,你辞了她。”

孙教授叹息,一是他善良心软,不忍心;二是辞了,还得另找一个,万一找一个还不如这个呢?

刘爱雨看见房子里有点乱,就主动整理清洁,赵波看到了,眼睛一亮说:“老师,你立马辞了她,我已经给你找了一个,比她强一百倍。”

孙教授说:“有那么容易?在哪呢?”

赵波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孙教授正正他的眼镜,端详着刘爱雨,迟疑着说:“这女子天生丽质,愿意伺候我这个糟老头子?”

赵波说:“老师,她太愿意了,她听说你是A大学教授,很崇拜你。”

刘爱雨正忙着,没留意他两人说什么,孙教授叫住刘爱雨说:“姑娘,你休息一下,赵波上茶。”

赵波拿出孙教授的龙井,要泡茶时,却发现没有热水,刘爱雨赶忙说:“我来烧。”

孙教授看刘爱雨勤快有眼色,很满意,问:“姑娘,老家哪的?”

刘爱雨说:“甘肃的。”

孙教授惊讶:“哦?甘肃哪的?”

刘爱雨说:“庆阳的。”

孙教授惊喜地问了刘爱雨哪个县哪个乡哪个村,原来,他们的老家竟然只隔了三四十里路,两个村子的人,经常赶同一个集市,逛同一个庙会,真正的老乡。

赵波说:“老师,这就是缘分,你得谢我。”

他乡遇老乡,孙教授激动高兴,说:“太好了,值得庆贺一下。”

至此,刘爱雨才明白,赵波介绍她给孙教授当保姆,她疑惑地说:“我不是在学校当保洁员吗?”

赵波说:“早晨七点,你和孙教授一起吃了早餐,去学校上班;十一点左右回来做午饭,晚饭下班后再做,来去方便,一点也不冲突。最关键的是,你不用在外面租房子,孙教授的房子,住着舒适也安全,这不一举两得吗?”

刘爱雨也挺喜欢这院子,孙教授又是老乡,即使不开工资,她也愿意伺候这个德高望重的、有大学问的老人。

孙教授乐呵呵地,一手牵着刘爱雨,一手牵着赵波,说:“我们去下馆子,喝茅台。”

第二天,孙教授便打发了原来的保姆,刘爱雨搬了进来。

尽管刘爱雨做了心理准备,但一踏进A大学校园时,她还是不听使唤的心虚胆怯。

校园里到处是学生,踢足球的、打篮球的、打羽毛球的、跑步的、看书的、散步的,他们有的冷静沉默、有的活泼开朗、有的颔首微笑,刘爱雨明显感觉到,这是一个和电子厂大为不同的群体,至于哪里不同,她说不上。

刘爱雨主要负责楼道卫生,工作很简单,就是将楼道楼梯拖得干干净净的,这个工作主要是在上课时做,一下课,学生涌出教室,她就停下来,在杂物间休息。

刘爱雨拖着地,耳朵却搜索着教室里的声音,有的很清晰,有的模模糊糊的,她只听文科类的,像数理化这样的课,她肯定是听不懂的。

大学的课都是两个小时,中间休息时,学生们在楼道里放松,有的去楼下透透气,刘爱雨在杂物间,她不敢出去,在这些天之骄子面前,她有深深的自卑感。

绿草茵茵的足球场、塑胶篮球场、修剪得整齐的绿化带、绿意葳蕤的草木、喷香的花、树荫下的凉椅、沉静的湖水、琳琅满目的饭菜、激情昂扬的运动场、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目之所及,都令刘爱雨感到新鲜新奇。

清凉的、鹅卵石的小道上,缓步走来的老者,他们一个个都学贯中西、满腹经纶;树林深处偎依的恋人,细碎的呓语令人砰然心动。

在这里,每个人都自由随意地展现着自己,这就是大学。

想到陈旧破烂的油坊门学校、想起拥挤杂乱的绿皮火车、想起凶狠的讹诈者碰瓷者、想起搜查暂住证的如狼似虎的联防队员、想起电子厂生产线上加班加点筋疲力尽的女工,刘爱雨觉得这是一块没有肮脏丑陋和罪恶的净土,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刘爱雨后悔了,当初要是不辍学,她也会考上大学,和这些学生一样,追逐梦想,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她深深地失落和惆怅,情绪变得低落,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工作的事安顿下来后,刘爱雨又开始寻找何采菊,这些年,北京的钟点工和保姆的需求量大,很多人忙着上班,家里的老人无人照管,或者请一个专职的保姆,或者请一个钟点工,照看老人、打扫卫生、做饭洗衣。

刘爱雨觉得何采菊有可能在北京。

刘爱雨找赵波,说了寻找何采菊的事,希望他能帮忙,赵波满口答应了,说,寻找的途径,一是打印几百张寻人启事,找个人去大街上像发广告一样去发;二是去家政公司查,不管哪里来的保姆,都有登记的底子,一查就知。

刘爱雨说:“拜托你了,一切费用我出。”

赵波属于逍遥派,工作想干就干,不想干了就约几个朋友出去喝酒,他们聊的话题是电影、唱片、艺术品的鉴赏和收藏,相当高雅。

即使干工作,也吊儿郎当地,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懒散。

刘爱雨很疑惑,他A大学毕业的,在大机关工作,有着一个景绣前程,他怎么就轻易放弃了?

赵波时常晚上来找孙教授,这往往是他醉酒之后,因为酒精的刺激发酵,他又有一个发现、一个观点,急需和孙教授分享。

孙教授的夜生活简单而富有规律。

晚饭后,他背着手,在院子里散步半小时,不急不缓,匀速前行,走得身上热了,出了点汗,便去洗漱。练一会字,看一会书,十点准时上床休息。

如果有朋友来访,则另当别论。

赵波来找孙教授,两人肯定要聊个半夜,不困不散,赵波一来,本来哈欠连天昏昏欲睡的孙教授,却陡地来了兴致,让刘爱雨烧水泡茶,他摩拳擦掌,一副挑灯夜谈的劲头。

一般情况下,孙教授不喝酒,即使喝酒,也浅尝辄止,从没有酩酊大醉过。

他喜欢喝茶,边喝茶,边和一二知己谈古论今,乃人生一大快事;而喝酒,喝着喝着,有人就原形毕露,夹不住狐狸的尾巴。如果茶是君子,酒就是小人。

按孙教授的吩咐,刘爱雨从院子的一个瓦罐里舀了一壶水,瓦罐是祖传的,有上百年历史了,通体黝黑发亮,口小肚子大,显得古朴厚重,一直蹲在石榴树旁。

水是玉泉山的,泡茶最佳,现在有人取了来,沿街叫卖。

烧水的炉子是泥砌的,用了好些年,孙教授要求烧水一定要用柴禾、在泥炉子上烧,否则,多好的茶叶,也泡不出味道。但原来的保姆嫌麻烦,总是偷偷用电烧,令孙教授很不满意。

刘爱雨泡好了茶,要回自己的房间,赵波留住她说:“你对孙教授的真知灼见视而不见,却去A大学偷偷摸摸地听课,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刘爱雨红着脸说:“我怕打扰你们谈话。”

孙教授一挥手,说:“女子,坐着一块喝茶一块说话。”

孙教授用老家的习惯,称呼刘爱雨“女子”她感觉很亲切。

孙教授喜欢刘爱雨的勤快好学,热情地给她推荐了几本书,让她有时间了读,读完后交流。

孙教授忘记了刘爱雨只有初中水平,让她啃那些高深艰涩的专著,还不是盲人摸象?

刘爱雨晚上睡觉前翻了翻,看不懂,觉得还是金庸精彩有趣,便从枕头下拿出一本《笑傲江湖》看了起来。

今晚,孙教授练了一会颜真卿的《争座位贴》,觉得很满意,心情愉快,感觉睡意迟迟不来,正想着做点什么,赵波就来了,孙教授心里一喜。

赵波一脸醉意地闯进来,孙教授假装嫌恶,他挥着手说:“又在哪儿灌了一肚子黄汤,去!去!去!”

赵波转身要走,孙教授却转怒为喜,叫住他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坐一会。”

赵波故意说:“老师,我酒味大,怕熏坏了你。”

孙教授说:“没事,我有最好的醒酒茶。”

刘爱雨已经进来了,不等孙教授吩咐,就泡了一壶菊花茶,并加了蜂蜜。

走下讲台的孙教授,没有了侃侃而谈的机会、没有纵横捭阖的舞台、也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对手,生活是肉眼看见的枯燥乏味,那种有客不约已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寂寞和冷清,又有谁能体味?

因此,对于赵波的到访,他是双手欢迎的,尽管他身上有令他反感的酒味儿。

只有赵波来了,他们才会有一番酣畅淋漓的交锋,就像一个棋迷,手痒痒得难受,自己左手和右手下棋,丝毫不过瘾时,突然来了一个对手,立马痛快地厮杀起来。

赵波和孙教授的交谈话题,上知天文下到地理,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有的刘爱雨能听懂,也感兴趣。

譬如孙教授对人们都一窝蜂去打工赚钱就有看法,学生辍学进了工厂了,教授也辞职下海了,大家都去发财,学问谁来搞?整个社会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铜臭味。

社会评价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竟然变成了存款、房子、车子,可笑之极。学识、休养、品行、良知、责任,却倍肆意践踏,这不是正常的发展。

赵波反对孙教授的观点是象牙塔理论,是闭门造车,他得走出四合院,走出北京去看看,很多地方的人吃不饱肚子,穿不上新衣,居无住所,他得赚钱,有了钱,才能改变其生活条件,才能有人的尊严。

所以说,生存是第一需要,然后才能谈别的,离开了生存,大谈什么品行良知,等于耍流氓。

孙教授勃然大怒,他指着刘爱雨说,像这样的女孩子早早放弃学业,进了工厂打工,非常痛惜。一个女孩,将来要做妻子、做母亲,对孩子的成长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一个有过良好教育的母亲,更能培养出健全人格的优秀孩子。

孙教授的老家在穷困山沟,他一边赞美乡村母亲的勤劳、朴实、忍辱负重,又鞭笞她们的狭隘、浅见、自私自利。

孙教授的结论是,现在,一群人像被人用鞭子驱赶着,向前疯狂奔跑,不辨方向,有可能集体掉下悬崖。

赵波却不赞同孙教授的观点,认为任何的发展和改革,都在摸索中进行,不可能尽善尽美,国家积贫积弱,就得大力发展经济,有了钱,才能发展教育、交通、医疗,兴修基础设施,各方面才能振兴。

赵波说:“实干兴邦,清谈误国。”

孙教授指着赵波的鼻子:“你说我清谈误国?你赵波就是个功利主义者!金钱的俘虏!变节了失贞了!”

赵波不辩解,站起来要走,孙教授正在兴头上,还没来得及发挥,哪里能让他走,便死命攥着他。

赵波说:“道不同不相与谋。”

孙教授陪着笑脸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一家之言,多包涵。”

赵波便坐下来,听孙教授针砭时弊,痛斥社会上种种丑恶现象。

刘爱雨看傻了,刚才两人还剑拔弩张、电闪雷鸣的,转眼就和风细雨、眉开眼笑的。她瞪赵波一眼说:“你干啥啊,吓死我了。”

孙教授呵呵笑着:“女子,我们经常这样,习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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