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她安静的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一个人上课,一个人玩。课间下课,她去上厕所,经过走廊的拐角,听到有争吵的声音...是一个看起来弱弱的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小。女孩的对面站着一个个头高出许多的男孩,胖胖的,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凶巴巴的,不知道和那个弱弱的女孩说了什么,然后那个女孩竟然哭了。

哭!

那是自她五岁起姑婆便不许她再做的事情。

也许是看在眼泪的份上,马小玲一个箭步冲上前,推开胖男孩,拉着弱弱的女孩便跑,跑了许久才停下来。站在墙边大喘气时,还不忘记说教:“下次有人再找你麻烦,欺负你,你就跑,别傻傻的站在那里给人欺负。”

一只小手伸在面前,上面放着两颗糖。弱弱的小女孩把其中一颗糖递给了马小玲,声音弱弱的:“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王珍珍。”

马小玲看着那颗糖,愣了好一会才接过,“我叫马小玲。”

从那时候起,马小玲认识了王珍珍,那个看起来像洋娃娃,却很不中用的女孩。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因为一颗糖,她就被王珍珍给收买了,然后一直到现在。

马小玲摇头失笑,好像确实是这样。

记忆中,也曾有另一个女孩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姑婆去世时的苦;陪她一起练功,虽然那个女孩总是偷懒,可她知道,她的功力不比自己差;陪她讨论未来,虽然明知道那不可能实现,可有时候想一想,也会觉得很幸福;和她约定,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完成家族的使命,那没有使命在身的那个人,一定要代替另一个人享受双倍的人生,吃要吃最好的,玩要玩最好的,然后找一个优秀的男人结婚生子,尽可能的,一辈子,平安喜乐。

转过一个又一个街角,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拉着一个小男孩,正往她的方向来...无意识的拧眉,马小玲转头就往回走,突然觉得不对,自己又不欠他什么,干嘛要躲着他。扭回头,那个身影已然在身侧站立。

况天佑哑然于会在此处见到马小玲,盯了她一会儿才跟她打了声招呼:“嗨,这么巧。”

马小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况复生像是看出了什么苗头,凑上前去,自来熟的跟马小玲套关系:“漂亮姐姐你好,我叫况复生,是...”

况天佑一把捂住况复生的嘴,不让他说话。自己毕竟和她相识一场,见面打声招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这小子跟人家又不认识,瞎凑什么凑,不要命了是不是!

马小玲低头看了况复生一眼,没说话,一扭头,拎着包包,从他们身旁径自走了过去。

眼看着马小玲一点点消失在街角的尽头,况复生手托着下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对马小玲做了一个概括性的点评:“人长的漂亮,又有个性,我喜欢。”

况天佑默默看着他,没有插话,像是已经习惯了他这样。

好吧,每次都这样。况复生挫败的垂下头,无奈道:“大哥佑,好歹给点反应吧。”

“你想要什么反应?兄弟,我们现在要去见求叔,美女留着下次再看吧。”

一路无话,待到何应求的游戏厅时,况复生突然蹦了起来,大叫着,轻车熟路的进了游戏厅:“求叔,我们又来看你啦!”

况天佑跟在身后,一脸无奈。

“是又没的吃了吧!”

何应求慢悠悠的从卧室走出来,露出一副比况天佑更加无奈的表情...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唉,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看着何应求的右腿,况天佑面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怎么,还在想那件事啊?”

何应求拍拍自己的右腿,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能找到那个人,或者,她自己愿意被我们找到,复生早该是正常人了。”拍拍况天佑的肩头,像熟悉多年的老朋友般劝慰他:“算了,天佑,看开点。说不定将来有机会再碰到她呢?”

僵尸和天师做朋友,这估计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没有之一。可事实上,确实如此。

二十多年前,毛家的何应求还不是今天这个早已金盆洗手的何应求,而是一个斩妖除魔绝不留情的天师。碰到僵尸,自然是不死不休的追杀,誓言铲除。

而那只僵尸——当时还叫况国华的况天佑,虽然很想死,可还要照顾同样变成了僵尸的况复生,就不得不拼命的躲避何应求的追杀...就这样如同迂回战斗般的追跑了几年,终于——

“你这道士,别再跟着我了。”那时候还叫做况国华的况天佑回身怒吼道:“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为了复生,他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绝不能退缩。

根本不理会况国华的话,何应求手持桃木剑,利索的划出一剑...追了这只僵尸那么多年,怎么会轻易放过他...老婆因他追这只僵尸来不及送医院,难产而死,儿子也死了,今日不杀了这只僵尸,怎么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况国华不甚灵巧地躲过了这一剑。三天三夜,即使他是僵尸也会吃不消,偏这道士,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力气,追他这么久,一点累的迹象都没有。

可况国华又哪里知道,何应求一心要为妻儿报仇,早就什么都不顾了。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弑!”

趁着况国华躲闪的空档,何应求祭出一道符咒,不偏不倚,正打在况国华后背。况国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道士的手上了吗?可是复生,他还那么小,我还没将他变成人,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不行,我一定不可以死。

也许是心中的想法给了他力量,况国华顺着跌倒的趋势,向一旁闪去,打算借着树林的阻挡,躲过何应求。可何应求又哪里给他机会,这边符咒效力刚过,那边桃木剑又招呼了上来。

况国华吃痛,回手一击,也不管抓到手里的是什么,张嘴就是一口。

“啊...”痛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况国华侧过头,看到何应求以剑撑地,跌坐在地上。原来,他那一抓,不偏不倚,正好抓中了何应求的右腿。他一愣!被僵尸咬伤的人,没有别的下场,只会和他们一样,变成不老不死的僵尸...这么多年,他已经体会到了做僵尸的苦——像个怪物一样,只能以血为生...难道,真的要让这个道士变得和自己一样吗?

“况国华,变成僵尸或许是你命中注定的,可这个道士呢,真的要眼睁睁的看他也变成吸血为生的怪物吗?”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可逆着月光,路的尽头,有个身影正迈着优雅的步伐,踏空而来...

况国华盯着何应求的腿发愣,眼看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却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免他变成僵尸。

“尸毒传播的速度非常快...我不要变成僵尸,快杀了我,你快杀了我。快!”

既然如此...瞥了一眼近处的石头,况国华当机立断,抱起石头就要往何应求腿上砸。可石头碰到何应求的腿后,竟不再往下落。

远处的身影也已然来到跟前,白纱附面,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一双黑色的眼瞳淡漠如水,似是看不进世间任何事物;一袭白衣,仿若遗落凡间的仙子。女子轻声说,声音不含一丝情感:“你不想变成僵尸,可你也不能死。”语罢,单手附上了被况国华咬中的右腿。微侧头,继续说:“况国华,好好活下去,我们还会再见的。”视线移回何应求身上,收回手,掌心,一滴血慢慢消失不见。

“你不会再变成僵尸,这注定,你将来会死。”

何应求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那也好,总强过不老不死,永远以血为生。”

若果,毛家传人变成僵尸,即使将来他可以死,九泉之下,他又有何颜面见毛家的列祖列宗。至于这只僵尸,或许,他真的是只好僵尸。而他自己,也许是真的老了——

“更何况,她也说过,你们会再见的...”

况天佑收回视线,盯向况复生,随即摇头笑了笑。

——是啊,那个人说的,只要他好好活下去,他们还会再见的。可,是什么时候呢?

况复生停下手上玩游戏机的动作,站起来,略带滑稽感的勉强拍了拍况天佑的肩头,像个小老头一样,说:“大哥佑,或许是命中注定,我们这辈子要变僵尸。现在已经这样了,再想其他的又有什么用呢?放宽心啦,既然那个姐姐说你们还会再见,就肯定会的。”

何应求认同的点点头,走进卧室,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单手递给况天佑,却被况复生身手利落的一把抢过:“谢谢求叔。”

况天佑和何应求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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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个又一个街角,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嘉嘉大厦。站在电梯前,本想搭电梯上楼的马小玲鬼使神差的又出了嘉嘉大厦。五分钟后,迈着修长的美腿,马小玲踏进了Forget it bar...

视线所及处,是两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穿着红白相间的呢子大衣,扎着双马尾,只是盘了起来,正站在吧台前擦拭酒杯;另一个扎着马尾辫,坐在台面上。她穿着浅蓝色的毛衣,衬得肌肤愈加白皙,却也更能看出她的面色似乎很不正常,一看身体就非常虚弱。可她还是笑着跟另一个看起来比她成熟的女孩交谈:“叮当真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

马小玲忍不住皱眉,叮当?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

大咪趴在伊莫凡耳边,声音压的更低了:“你小声点,让老板娘听到,你可有的受了。”

伊莫凡嘿嘿一笑,说:“她才不会呢。”视线不经意见扫到马小玲,忙从台面上跳下来,面上挂上职业性的微笑:“欢迎光临。”

马小玲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才十二点半。不由咋舌,这么早,这家酒吧就已经开始营业了?走到吧台前,不由问出声:“时间还早,你们就开始营业了么?”

伊莫凡保持优雅的笑容,回答说,可笑意却分明不达眼底:“无论早晚,入门皆是客。”

在吧台前坐定,又随意打量了几眼。可能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室内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全。很简单的设计,可给人的感觉又处处露着不简单。

伊莫凡问:“小姐想要喝点什么?”

马小玲摆手,“不用了,我只是好奇这里什么时候开了家酒吧,随便进来看看。”忽的想起什么,又说:“你们送货上门吗?”

伊莫凡点头。

马小玲说:“那明晚七点,嘉嘉大厦天台,麻烦送些度数低的酒和饮料过去。”

“没问题。还有什么需要么?”

“暂时没了。再见。”

起身,提着包包,如来时一般,迈着修长的美腿又离开了...走到门口,刚跨出第一步,竟然又看见了况天佑。

“这么巧,又见面了。”明知马小玲面色不善,况天佑还是跟她打了个招呼:“来喝酒啊?”

看着况天佑,马小玲没由来的一肚子火,朝他吼道:“喝你个大头鬼啊。”然后转头就走。

看着那越走越远的倩影,况天佑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况复生,又看了看马小玲消失的方向,无奈的扶额,问他:“我惹她了吗?一见我火气就那么大。”

况复生嘿嘿一笑:“这叫最难消受美人恩。大哥佑,祝你好运!”

况天佑一脸莫名其妙,抬头看了眼Forget it bar的招牌,眉心微皱。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却被况复生一把给拉走了。

Forget it bar内,伊莫凡靠在大咪身侧,饶有兴趣的看着马小玲和况天佑刚才上演的精彩一幕,单手磨蹭了下巴,懒洋洋的说:“现在的人真奇怪,有人脾气不好,也有傻瓜傻傻的被骂。”

大咪却眼神闪烁,尤其是看况天佑那张脸后,心中更是...六十多年不见,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况大哥,不知道咪咪有没有见到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六十年前她还没有吞下半颗马家净世龙珠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一只猫,和妹妹小咪一起和复生待在一起,日子虽然过的清苦,却很幸福...后来,阿秀救了况大哥,他们的日子开始有了改变...小咪从况大哥来开始,就一直缠着他,复生常笑她,有了爱人就忘了主人,是不是想做况大哥的姨太太?再后来,况大哥要跟阿秀结婚了!

可是,似乎所有不幸的一切都从那一日开始了。为了全村的人,况大哥放下婚礼,跟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姓马的女人一起走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她们两姐妹,也由猫变成了人。

阿秀最后怎么样,没人知道了。因为从那天之后,她们再也没有见过她,也再没有见过况大哥。

直到今日。

伊莫凡在大咪眼前挥挥手,带着好奇的眼光盯着她,大声问她:“大咪,你怎么了?”

大咪闻声,回过神来,看了伊莫凡一眼,摇摇头,说:“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而已。”

伊莫凡扯扯嘴角,没有说话。

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看见楼梯口处,站着着一身黑色紧身皮衣,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马叮当,都不由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哇!”伊莫凡惊叫一声,一脸狗腿像的蹭上去:“叮当姐,要不要这么...这么***y啊,鼻血都流出来了。”

“少贫嘴。”马叮当一指推开伊莫凡的脸,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依旧笑着,说:“我刚在楼上听到下面有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伊莫凡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还不就是傻男人给凶女人骂喽。”

大咪附和着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酒杯,从吧台内走出来,边走边说:“这个点吃午饭,似乎迟了点。”

“好过没得吃!”

同一时刻,嘉嘉大厦八楼,马小玲从包包内掏出钥匙,刚打开防盗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见背后的电梯门开了。抱着好奇的心思回头看了一眼——又是那个死差佬!

顿时头大。

扭回头,小声低估:“真邪门,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这个死差佬。”

况天佑也愣了,不会这么巧吧?

还来不及感叹,况复生幸灾乐祸的声音已至耳边:“大哥佑,祝你好运。”然后见他狗腿的跑到马小玲面前,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漂亮姐姐,这么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马小玲没有再发飙,也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瞟了况天佑一眼,然后进了屋,"嘭"一声把门关上了。留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然而,三分钟不到,况天佑刚打开自家的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对面那扇门竟然开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一道白色的身影却已慌乱的跑了出来,二话不说,像八爪鱼一样的扑了上来。

“喂,里面有...有...”

马小玲紧张的话都说不全了,只是紧紧的握着况天佑的衣领,脚不停的在地下踩来踩去,好像那里有什么怪物似的。

“有什么啊,是不是有贼?”况天佑忍着脚上的疼痛,以一个差佬的第一反应去猜测马小玲的话。

况复生退后几步,双手环抱,凉凉的看着况天佑和马小玲那暧昧的一幕,突然觉得他们俩其实还蛮相配的。

不过,僵尸配天师,会不会是个悲剧呢?

就算他是僵尸,可以不老不死,但并不代表不会痛:“我好痛啊马小玲。”抽了抽嘴角,用力一把抓住马小玲的胳膊,阻止她乱动:“里面有什么啊,是不是有贼?”

“不是啊。”马小玲挣扎着,连连摇头,“有...有蟑螂啊。”

况天佑一下愣了...搞了半天,竟然是一只小小的蟑螂?复又疑惑,连妖魔鬼怪都不怕的马小玲竟然会怕一只小小的蟑螂?心里又忍不住想,如果今天不是有他们在,那这个凶巴巴的女人会怎么对付这只蟑螂呢?是窝在角落里等它自行撤退,还是壮着胆子消灭它?不过,看现在的情况,第二种情况是不可能会出现的了。

“大哥佑,看你的了。”

况复生同情的看了况天佑几眼,淡定的走上前,拉着马小玲进了自己家.况天佑也在下一秒钟进了马小玲家...

马小玲战战兢兢的坐在沙发上,好似沙发上也有蟑螂似的。

况复生没话找话:“你很怕蟑螂么?”

听到蟑螂两个字,马小玲慌乱的伸出手,连连后退,“别...别提蟑螂...”

况复生无语,却也听话的没再提:“刚听大哥佑说,你叫马小玲?”少年老成的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况复生,是况天佑堂弟。”

难得的,马小玲露出了一个笑脸,拍了一下况复生胖胖的手,说:“你好。”

靠着灵敏的感觉,况天佑很轻松的找到了蟑螂,并且消灭了它。

从洗手间出来,本来打算离开的,可是却在无意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照片——一张熟悉的面孔。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也突然明白,原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他刻意去遗忘,有些东西他却始终还是忘不掉!

【第四章:再合作】

一大清早,马小玲就被电话吵醒了,心情不爽!心情很不爽!拿起电话,马小玲在心里发誓,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她一定打残这个这么早给她打电话的人。

“喂,请问马小姐在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马小玲语气不善:“我就是,你哪位?”

“我姓王,住在xx大厦。”电话那头的王先生说,声音明显有些紧张:“是这样的,最近几天呢,我太太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脏东西跟着她,她很害怕,希望我能找人收了她。我听朋友说,驱魔龙族的马小玲捉鬼有一套,希望马小姐可以帮帮我们。”

马小玲翘起嘴角,轻声说:“帮你是没问题,但是价钱...!”

似是知道什么,电话那头的王先生赶忙接口:“只要能收了她,价钱不是问题。只是,希望马小姐能尽快。”

“先付五万订金,现金!其他我们见面详谈。”

“没问题。”

马小玲心情愉悦的挂了电话,换好衣服,开始祭拜马丹娜。站在灵位前,拿起三支香,也不用打火机,双手一翻,香便自动点燃了:“历代祖先,丹娜姑婆在上,这是我回国后接的第一单Case,可一定要保佑我成功啊。”拿起放在身后桌上。早已收拾妥当的化妆箱,翘着嘴角出了门。刚出门口,突然想起王珍珍今晚要为她接风洗尘,脚步顿住,一时竟拿不定主意了。

“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好烦,早知道再推迟一天就好了。”

就在她纠结之中,对面的门竟然开了,从中走出一个男人,一米八几的身高...马小玲忍不住多看了男人几眼,长的不错,就是面色有些不佳,一脸被抛弃的样子。视线还未收回,又走出一个人来,标志性的皮外套、茶色眼镜,不是况天佑又是谁?

同一时刻,xx大厦,王先生家。邪邪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做的很好,我会成全你的。”

随后,传来一声尖叫声,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嘉嘉大厦,八楼

马小玲站在电梯前,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上的化妆箱,等电梯上来;司徒奋仁站在况天佑一旁,高出他一些的身高挡住了他。勾着头,他小声问况天佑:“呐,况天佑,老实交代,这么漂亮的女人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况天佑在马小玲看不到的角度下斜看了她一眼,又白了司徒奋仁一眼,一脸你别这么八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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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奋仁一脸大家好兄弟,讲义气的表情拍了拍况天佑的肩,小声说;“讲了。”

电梯到了,马小玲率先进去,况天佑紧随其后。

司徒奋仁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个况天佑,有没有搞错,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好歹他刚失恋,又没了工作,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喂,你走不走?还不快滚进来!”

“来啦。”

司徒奋仁一个健步,跨步电梯。

电梯一点点往下降,气氛也一直很尴尬。

况天佑没话找话的问马小玲:“这么早,去开工啊?”

“看到还问。”马小玲很不客气的投去一记白眼。

况天佑又问:“去哪里开工?”指了指司徒奋仁,又说:“顺路的话,或者可以让他送你一程。”

“关你什么事,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八卦的差佬。”马小玲很不给面子的扭过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由4变成了1,不过最后还是说:“xx大厦。”

司徒奋仁很不给面子的在一旁偷笑,马小玲眼神一冷,扬起下巴,语气不善:“笑什么笑,看你一脸衰样,就知道最近在倒霉竟然,还有心情笑。”

这下轮到况天佑笑了,但碍于马小玲在场,硬生生的忍住了。

就在此时,况天佑的电话响了...马小玲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讲了什么,只见到况天佑一直点头,答"是"。最后竟然把目光投向她,说:“我想这次我们要一起了。”又对刚才笑的男人说:“我临时有事,不能帮你了,你自己找搬家公司吧。”

司徒奋仁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随便。”

况天佑和马小玲赶到时,案发地点已被封锁,周围围着一些路人。况天佑跟站在封锁线外的便衣警察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见他们点头,才拉着马小玲一起越过封锁线,直奔尸体旁的伙计而去。

“师兄,什么情况?”

“不知道,今早突然接到电话,说xx大厦有人跳楼...”

“......”

“......”

马小玲从化妆箱掏出阴阳眼镜,戴上,从上往下细细打量起整幢大厦,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由哑然,“怎么会什么情况都没有呢?”

况天佑走到死者跟前蹲下,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他动了动鼻子,用手掀起遮盖尸体的白布,随意打量了死者几眼——三十来岁的女性,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之中。

“死者双目突出,面露恐惧之色,应该是死前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或者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从她落地的姿势来看,应该是被人从很高的地方推下来的。”

身后传来声音,况天佑回头,看见马小玲单手提着化妆箱,很淡然的站在他身后,声音异常镇定:“喂,死差佬,你有什么看法?”

况天佑不答,重重嗅了一下,突然站起身,速度异常的越过封锁线,直冲xx大厦而去。马小玲想也没想的就跟了上去...人群中,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道身影,有人低笑出声:“今生,你叫马小玲是么?这么信任况天佑,就不怕他会骗你么?”随即推开身旁的人,一步步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况天佑赶到天台时,本来一直静静站在天台边缘,注视着下方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紧随其后的马小玲微喘着气,没好气的问:“无缘无故的跑来天台干嘛,难道凶手会在这里啊?”

况天佑头也不回:“或许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xx大厦附近某个隐蔽的角落,身披斗篷的男人正侧着头,眼神阴鸷的看着他们所处的方向。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个男人从他身旁走过,看到他,叫他,他才收回视线,把目光投向男人,诡异一笑。

随后一声恐惧的叫声传出。

况天佑快速走到天台边,视线所及之处却什么都没有。不由有些疑惑,刚才那一声叫声,他听的清清楚楚,怎么会没有人呢?

“喂,况天佑!”马小玲有些担心,又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学着况天佑往下看,却也什么都没看到,又问:“下面什么都没有,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什么。”况天佑摆手,侧头问马小玲:“你不是来开工吗?”

“是啊。”

“我陪你一起去吧。”

看着况天佑那关心的目光,马小玲不自觉的移开了脸,突然想起这只死差佬昨晚帮她捉蟑螂,而她...面上不由染上一抹绯色。过了好久才说:“好啊。”

况天佑可不知道马小玲在乱想些什么,拿过她手上的化妆箱,说“走吧。”然后率先一步走开了。

马小玲看着况天佑越走越远的身影,拍拍脸,警告自己:“马小玲,什么都不准想,知不知道?”随后快速追赶况天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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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get it bar,马叮当坐在吧台外的板凳上,食指中指并起,夹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晃动着脚,时不时的轻啜一口酒;大咪站在吧台内,闲来无事,在擦酒杯,偶尔抬头看一眼那个脸趴在吧台上,时不时抬起头来喝一口酒的男人,暗暗想着,都已经收铺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呢?

“我回来了。”

伊莫凡前脚刚踏进酒吧,马叮当紧跟着开口:“怎么样,莫凡,小玲她不会有事吧?”

拍了拍手,伊莫凡眼含深意的看了眼趴在吧台上的男人,笑了笑,才说:“放心吧,叮当,有况天佑在一旁帮她,她不会有事吧。”

走到吧台前,又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才又笑嘻嘻的跟大咪说:“大咪,我要一杯心酒。”

“你知道我不会调的。”大咪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一摊,一副"你去找老板娘"的表情看着伊莫凡。

马叮当说:“大咪,随便给她来杯酒就算了。”

“是,老板娘。”

伊莫凡毫不在意的在吧台外、马叮当身旁坐下,勾着头,说:“叮当,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好久了,就怕你不回答我。”

“既然知道我不会回答你,那就别问了。”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拍了拍伊莫凡的肩,马叮当低声说:“莫凡,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愿意说的事,我也有。”

“我知道,因为我也有。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忘不掉他?”

“在练习。”

“可那还是没忘掉啊!”

“总要给我点时间不是吗?总之,你不会明白的。”马叮当叹一口气,又说:“莫凡,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

——十几年的时间还不够吗?

伊莫凡想这么问,想想还是没问,只是说:“为什么?”

马叮当不答,只是拍拍她的肩,站起身,一步步朝楼上走去。

直到马叮当的身影完全被黑暗淹没,大咪才凑上前,递给她一杯酒,语重心长地说:“莫凡,老板娘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应该这么光明正大的去挖别人的秘密的。”

“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如果我说,你想知道的原因是老板娘的秘密,你还会坚持问么?”

伊莫凡摇头:“不会,因为我也有秘密没有告诉你们。大咪,你呢,你有没有秘密?”

“老板娘说过了,每个人都有秘密的,我当然也不例外。虽然我不是人,但我一直都把自己当人来看的。”

伊莫凡点点头,不再说话。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时针直指向七。她站起身,走到依旧趴在吧台上的男人跟前,轻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要关门了。”

男人隔了好久才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伊莫凡一眼才后晃悠悠的站起身。那张脸,如果况天佑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因为那分明就是李明辉的脸。李明辉什么也没说,下座,迈着不甚稳妥的步子一步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站在那,没有回身,只是问:“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可以阻止一个悲剧,可代价可能是你的命,你还会不会做这件事?”

“会。”

“为什么?”

“没有原因,觉得值得,就做了。”

“谢谢。”

“拜拜。”

目送李明辉离开后,伊莫凡回到吧台处,拿起大咪给她调的酒,仔细尝了一口,才说:“还是觉得不好喝。”

随后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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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大厦,王先生家

马小玲和况天佑在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后,意外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客厅里,年约三十的王先生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显得很悲伤。

从房间出来,况天佑走到沙发的一隅坐下,“王先生,你可不可以详细描述一下王太太死之前发生的事?”

王先生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回答说:“可以!就在前几天,我太太突然跟我说觉得好像有什么脏东西跟着她。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更多的还是不相信。可为了让我太**心,我还是问了我朋友。他告诉我说驱魔龙族的后人对这些有一套,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了马小姐。谁知...谁知道我电话刚挂断,就听见房里传来一声惊叫声。等我赶到的时候,我太太她已经...死了。”

王先生话一出,马小玲就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在压抑什么,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和况天佑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摇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王先生,不简单。

从王先生家出来,两人边走边说——

“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很明显他在说谎。还有,你问他问题的时候,我发现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这说明他很紧张。”

“而且,他很怕。”

“怕什么?”

“不知道。”况天佑摇头,“可能和王太太的死有关。”

马小玲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想知道是不是,找他太太问一下就知道了。对了,死差佬,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有。”况天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干什么?”

“珍珍晚上要在嘉嘉大厦烧烤,庆祝我回来。我看大家是邻居,所以叫上你一起喽。”

烧烤?那就是要吃了?况天佑苦笑的点了点头,知道肚子免不了要痛了,硬着头皮回答说:“好啊。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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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复生放学的时间还没到,司徒奋仁却早早地等在了他学校门口,准备接他放学。

提到上学,况复生那叫一个悔啊!想他上了二十年的小学二年级,本以为搬了家就可以少上几天了,却没想到房东小姐竟然是一个那么热情的二年级班、主、任——听到他没学上,竟然让他去她班里做插班生!

好吧,看在美女养眼的份上,去就去吧!

下课铃声一响,老师话音一落,况复生就急急收了书包,狂奔出去。

“跑这么快干嘛,走廊都是小朋友,撞伤了怎么办?罚你站在这里半个小时,等其他同学走了才能离开。”

好吧,狂奔出去是有代价的——被校长当场捉住,然后罚站。

好在有善良的美女老师王珍珍适时出现帮了他:“复生,帮老师去办公室拿东西也别跑这么快啊,跌倒了怎么办?”

况复生乖乖配合着认错:“对不起,Miss王。”

校长看了王珍珍一眼,指着况复生,笑道:“Miss王,又让学生帮忙做事啊。”

“是啊,校长。”

“好了,看在Miss王的份上,这次就不罚你了。下次小心点。”

“谢谢校长。”

校长离开后,王珍珍上前拉起况复生的手,板着脸问他:“况复生,干嘛跑那么快?我很吓人么,为什么不等我?”

况复生乖乖跟在王珍珍后面,低着头,低声回答:“我大哥在外面等我,我赶着见他。”

王珍珍疑惑:“况先生?”

“不是,是我另一个大哥,他叫司徒奋仁。我今天第一天上学,大哥佑让他忙完之后来接我放学。”

“司徒先生不用上班么?”

“不用,他被人炒鱿鱼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大哥佑怕他想多,就让他来接我,好让他分分心,没时间想那么多。”

“......”

“......”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校门口,况复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校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走动的人——司徒奋仁。一把松开王珍珍的手,飞快的朝司徒奋仁奔去,“大哥仁。”

王珍珍却楞在了那里,直直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中感慨万千...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见到他,可现在却真的再见到他了。四年的时间,他看起来并没什么太大改变,只是似乎多了些沧桑感?

这几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珍珍姐姐?”

久不见人,况复生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眼王珍珍,发现她的目光竟然一直落在司徒奋仁身上,不曾移开。摸着下巴,点点头,一个想法蹦了出来。

只是,大哥仁的病......

回去的路上,出奇的,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走回了嘉嘉大厦。

远远的,眼尖的况复生就看见了自家大哥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并排站在一起。从身后看去,那个穿着超短裙,蹬着高跟鞋的女孩子似乎和自家大哥差不多高。而且,她的背影看起来很眼熟,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看他们时不时瞟对方一眼的样子,应该是在说些什么,只是距离有些远,听不太真切。

左右松开王珍珍和司徒奋仁的手,快速跑向况天佑:“大哥佑。”

况天佑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站在他身旁的马小玲先说了话:“是你啊,小堂弟。”

啊!早该想到的...况复生懊悔的拍了下额头,挤出一丝笑:“这么巧啊,小玲姐姐。”

马小玲弯下腰,捏了捏况复生肉嘟嘟的脸,笑着说:“是挺巧的。刚放学啊?怎么样,在学校习不习惯,有没有给珍珍惹麻烦?”

恶狠狠的瞪了况天佑一眼,况复生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当然没有了。”

况天佑双手环胸,一副我什么都没说过,你自己看身后的表情。

身后,王珍珍和司徒奋仁已然来到身侧。王珍珍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眼前的三人,疑惑道:“小玲,复生,况先生,你们怎么了?”

复生退后一大步,摆脱马小玲的蹂躏,连连摆手,“没什么。”然后绕过况天佑,拔腿就跑,边跑还不忘说:“大哥佑,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做作业了,晚点见。”

况天佑和司徒奋仁看着那个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的人,都无奈的笑了;倒是马小玲和王珍珍无甚反应,各自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马小玲说:“死差佬,有什么情况,晚点再谈。”

王珍珍说:“司徒先生,我们晚点会在天台烧烤,反正你也没事,不如一起来啊。”

两个男人同时回答:“好。”

马小玲挽着王珍珍的胳膊,笑着说:“那么,王珍珍小姐,你的东西准备好了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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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一早就准备好了。”

“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啦。”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步子,回头对况天佑说:”对了,我昨天在Forget it bar 定了一些饮料和酒,本来说好让他们送来的,既然你们两个没事,那死差佬,还有那个什么司徒先生,就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没问题。”

本来打算回家的两个男人听到马小玲那毫不客气的话,不得不折身回去。走出很远,况天佑还能听到马小玲那极不客气的声音:“...瞧你这话说的,他们两个不去,难道让我们两个女人去么?...什么外人...”

直到马小玲的声音彻底消失,况天佑才收回视线。下一秒,司徒奋仁那堪比八婆的声音即在耳边响起:“况天佑,老实交代,你和刚刚那个美女究竟什么关系?早上是主人在场我才没逼问你,现在,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关你什么事,司徒八婆,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说吧。”

“喂,大家还是不是好兄弟,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好不好。”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懒得理你。”

况天佑该庆幸Forget it bar距此不远,几分钟就能到,否则,他肯定会被司徒奋仁这个既失业、又被女朋友"甩",还很有八婆潜质的家伙烦死。

甫踏进酒吧,一种害怕的感觉迎上心头,就好像回到了六十年前被将臣咬的那个晚上。可下一秒,这种感觉又突然消失了。一个年轻女孩迎面走来,况天佑下意识出口:“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司徒奋仁以为况天佑这么老土的手段一定会遭到对方的鄙视,谁知那女孩却说:“是啊,算见过一面吧。”

况天佑追问:“什么时候?”

伊莫凡一笑,“你在问我?你自己不记得了么?”

况天佑老实的点头:“是,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但我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了。”

“记不记得并不重要,只要你记得你曾经见过我就够了。而且,我相信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叮当姐,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侧身从两人中间挤过去,伊莫凡又是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做,再见。”

“再见。”况天佑目送她离开。

司徒奋仁八卦兮兮的声音不绝于耳:“你不会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别的想法吧?我承认,她长得是不错...”

伊莫凡回来的时候,马叮当正坐在吧台和大咪聊天,况天佑和司徒奋仁却已经离开了。

马叮当抽空看了她一眼:“不是说很快回来么,怎么这么久?”

“哦,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朋友,多聊了几句,所以回来晚了。”视线随意扫了一下,却没有见到况天佑和司徒奋仁:“刚才那两个人呢?”

大咪凑上前来:“况大哥啊?带着东西,走喽。”

“好吧,既然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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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0年4月25日,晚七点半

地点:嘉嘉大厦天台

天台边,况天佑正一板一眼的跟马小玲说着他调查来的结果:“从医院那拿来的报告显示,王先生他得了cancer,晚期。医生说,他活不了多久了;我也问过他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说王先生和王太太的感情本来一直很好,可是最近却常能听到他们吵架的声音,还有王太太的哭声。之后,我又问了xx大厦的门卫,他们说最近确实有陌生人去找过王先生。然后没过多久,王太太就死了。”

“你的意思是说,王太太的死可能和那个陌生人有关?还是说,你认为王太太的死和王先生有关?”

“我并不能确定,因为我们并没有查到那个陌生人的真实身份,和他们夫妻二人又是什么关系。或者,他的出现只是偶然呢?而且,主观臆断,乃查案大忌。”

“那照你这么说,王太太也有可能是殉情自杀喽?因为太爱他先生,不能接受他患了cancer这件事,所以选择自杀,好在黄泉路上陪王先生一起上路?”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我总觉得一切太过自然了,就好像一个局一样,在诱使我们一步步往里跳。还有,你有没有发现,白天见到的王先生,完全不像一个得了cancer的人。”

“可能是他心态好呢。”

“或许吧,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疑神疑鬼!哪有那么多坑给你跳!”

“可能是我想多了把。对了,你白天说找他太太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做?”

难得的,马小玲勾唇一笑:“死差佬,有没有听说过"回魂夜"?”

况天佑点头。

“人死前会在人世间吸入最后一口气,而这口会使魂魄在回魂那晚有气有力的走完阳间最后一段路。也因为对人世间存有留恋,所以魂魄在回魂夜那晚一定会回到他们生前住过的地方,了却最后一丝牵挂,然后才可以毫无牵挂的去投胎。”

“如果对人世间毫无留恋会怎样?”

“那剩下的事就跟我没关系了,一切都看你这个死差佬的破案本领了。不过,如果真如邻居所说,王先生和王太太的感情很好,那王太太到时候一定会回来的。”

“希望如你所说了。”

听着况天佑最后一句话,马小玲不由气结,这个死差佬,干嘛总是那么悲观,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是不是?

“早晚给你气死。”恶狠狠丢下一句话后,果断踩着高跟鞋找王珍珍去了。

一旁偷听的况复生看到气呼呼离开的马小玲,低头偷偷笑了。

司徒奋仁却瞪他。

况复生像滑稽的小丑先生一样拍司徒奋仁的肩头:“除了秀姐姐死的时候,我真的好久没见过有人同大哥佑这么...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觉得他们很合拍。大哥仁,你觉得呢?”

“那又怎样?”司徒奋仁冷冷瞥了况复生一眼,低声道:“你别忘了,况天佑他现在是一只僵尸,是不能和普通人发生感情的,尤其那个人还是马小玲,驱魔龙族马氏一家的后人。你是不是想他明天就被马小玲收了?”

如炬的目光投向马小玲,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

——如果不是知道马小玲是驱魔龙族的后人,或者他也会认同况复生的看法。可偏偏马小玲她是驱魔龙族马氏一家的后人,僵尸最大的克星。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他们在一起。

况复生看着司徒奋仁,连忙摆手,“当然不是了,我怎么会想伤害大哥佑呢?”

“那就最好。”

司徒奋仁松了一口气,摸着况复生的头递给他一块烤好的牛扒。

况复生翻着白眼拍开司徒奋仁的手,一脸的不满:“拜托,我大你好多,尊重一下老人家行不行?”

“不行,我看起来比你大。”用力捏了一下况复生的脸,一个闪身,逃开况复生的报复,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况复生转而发笑,靠在墙边,看司徒奋仁出丑。

司徒奋仁还来不及看撞到的是谁,就赶忙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不关你事。”年轻的声音,隐隐含着笑意。

“是你!”

伊莫凡朝他笑了笑,说;“我听说你们在这搞烧烤聚餐,就想来凑个热闹。不介意吧?”

司徒奋仁眼看着伊莫凡搬着饮料走到放着各种食材的桌子旁,放下。然后走到况复生身旁,蹲下,保持和他一个高度,捏了下他的脸,问他:“你笑什么?”

“没有,没笑什么。”下意识的,况复生选择逃离。

王珍珍放下手中的烧烤工具,摆弄了下衣服,走到伊莫凡身边站定:“当然不介意了。我叫王珍珍,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伊莫凡赶忙站起身,很有礼貌的回答王珍珍:“我叫伊莫凡,住在下楼左转,离这不远的Forget it bar。”

“咦?”金正中凑上来,带着打量的目光看了伊莫凡几眼,“楼下什么时候开了间酒吧,我怎么不知道?”

“刚开张没多久,你不知道很正常。”

“那有时间要去坐一下喽。”

“随时欢迎。

脸上挂着干净的笑,一步步走向逃离的况复生,弯下身,这次没有再捏他的脸,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肩,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况复生。”

站在天台边的况天佑,吃着烤肠的马小玲,和司徒奋仁站在一起的王珍珍、金正中,和况天佑一起来蹭吃的高宝,还有刚刚回国,投靠金正中的金未来都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伊莫凡和况复生。他们都听到伊莫凡对况复生说:“不如这样吧,复生,我们来玩故事大赛好不好?两两对比,观众评出谁的故事更感人,那谁便赢了。”

况复生问:“有没有奖励?”

“当然有。如果谁赢了,我许Ta一个心愿。但凡我能做的到,在所不辞。”

“切,有什么好稀奇的。”

“复生,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况天佑板着面孔走上去把况复生拉到自己身旁,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伊莫凡不简单。为了不让复生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必须让他远离伊莫凡。

伊莫凡一笑,毫不在意的说:“没事的,小孩子而已,我不会介意的。对了,我刚才的提议,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啊,反正都那么无聊,来就来喽。”吃完最后一口烤肠,马小玲拍着手,同意了伊莫凡的想法:“不过,我先声明,我没有任何奖励给你们。”

金未来和高宝也赞同,“好啊,好啊。”

其他人也都没有异议,于是拍板定案,故事大赛正式开始!

“既然是我提议,那我先来好了。”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伊莫凡如是说:“我的第一个故事发生在一万多年以前,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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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原野上,极尽处,一座山峰突兀地耸立着。山峰中央,贴近地面处有一座天然洞穴,冬暖夏凉,却是居住的好所在。

“沙、沙、沙……”

夜静时分,有脚步声传来,有人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洞穴的方向走来...明明很近的距离,可来人却走了很久很久,似乎是不愿来到这个地方一样。终于,一记伟岸的身影停在了洞穴前,他停了许久许久,久到身后不远处静静站着的人以为他不会有所动作时,他却踏着步子,一步步进了洞穴,对着洞内深处那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低低开了口。

他说:“我今天见到阿望了,她说,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他说:“她看起来很不好,身体很虚弱。可她还是不愿意让溢彩跟着她...”

他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女娲。当年,你们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一个选择自我放逐,一个选择沉睡,却留下我一个人守着这个你们都不愿意留下的人间大地?”

他说:“我知道你就快回来了,可有时候,我却又不希望你回来,因为你回来,就意味着这个人间大地即将要毁灭;就意味着,如果我不想让你死,就必须和希望开战;就意味着,马叮当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他说:“我可能没跟你提过,马叮当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女孩子。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她时……”

流光站在洞穴外,洞穴内不时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他却只静静听着,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一直跟着将臣,等他的主人回来就够了。

终于,不再有声音从洞穴内传出,于是流光知道,他们又该走了。从主人离开,每隔一段时间,将臣都会到这里来看女娲,跟她说他发生的事,无一例外,不是溢彩,就是他在外面守着。

以前或者还有守的必要,但现在...流光笑,抬头看了看静静挂在半空中的月亮,不语。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

主人,你快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