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芣苡看向来人,微微颔首,“郑帮主。”
“芣苡,你过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和阿泽也好尽尽地主之谊啊!”秦碟见到穆芣苡还是一如既往的激动,与平日里的她大为不同。
“今日只是与几个同学过来玩。”
“既然这样,改日你得空再过来,我陪你好好玩玩。”秦碟自然知道穆芣苡是和别人一起过来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六楼安稳坐到现在才下来。
若非方才从监控中看到穆芣苡惊人的赌术秦碟再也忍不住,这会儿也不会拉着郑国泽出现在这里。
“不过芣苡,当初听我哥说你赌术精湛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若是人人都有你这般赌术,我们天鹰帮估计连饭都吃不起了。”
“秦小姐言重,我赢的不过是天鹰帮九牛一毛。”
秦碟干笑,倒是未否认,“不过芣苡啊,你别总是‘秦小姐秦小姐’的喊我,咱们都这么熟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穆芣苡淡笑不语。
郑国泽拉了拉秦碟,心下叹息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穆姑娘只是想与他们合作,至于做朋友,她好似并没有这份心。知道她和冷少若关系非凡,郑国泽大抵也能猜到她绝对不简单,对于她的作为倒也没太放在心上。一个连南方霸主冷少若都那样认真对待的人,能相交最好,不能相交也定然不能得罪。
“刚下的话只是玩笑,穆姑娘别放在心上。”郑国泽指的是刚刚她劝解她朋友,他突然开口说的那番话。
“还有,多谢穆姑娘方才手下留情。”郑国泽和秦碟都不傻,穆芣苡若真心想玩,他们整个鹰碟坊怕是都不够输。
“郑帮主客气。”对于自己的举动穆芣苡并不否认,左右这样一来,天鹰帮就得念着她此举欠她一个人情。
黎明和王笛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一对男女应就是这鹰碟坊的主人,从穆芣苡对他们的态度不难看出与他们的关系并非有多亲密,反而有种这两人,尤其是那个男人,对穆芣苡有些忌讳的感觉。
“若没什么事,我便与同学先下去了,郑帮主、秦小姐,再会。”
“芣苡……”秦碟还想说什么,就被郑国泽拉住。
客气笑笑,“我和小碟本也是看到穆姑娘在这里才下来打声招呼,既然穆姑娘有事要忙,我们便不多作打扰,穆姑娘什么时候得空再过来玩,届时郑某再好好招待。”
*
直到下楼,彻底看不到郑国泽和秦碟,王笛才问:“芣苡,那两个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吧?”
“嗯。”
“我刚刚听你喊那男的‘郑帮主’,那是个什么称呼?还有什么天鹰帮?帮主帮主,总不会是地头老大那种吧?”
王笛不知道,不代表黎明也不知道,原来那个人就是陵江市地头蛇的当家人,而穆芣苡与他竟是认识的,记得上次在那个酒吧,他也曾出现在他们的包厢中。
穆芣苡定定看着她,只笑笑不说话。
王笛不傻,一下就明白了其中意味,心中大惊,原来地头老大这种真的存在啊!这些人和事她还是少关心为好。
正说着,三人已到嘈杂的一楼,朝隔间走去时,突然看到离他们定的隔间不远的隔间,有人打了起来。
“你这个天杀的,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么对我!我们才结婚几个月啊你就在外面给我养小三!”随着女人的哭骂声,还有酒瓶酒杯等被砸碎的声音。
“如果我不是刚好和同事来这边,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我来这种地方都是沾公司的光,小三都比我有福气是不是?还能得你光明正大的带进来!”
又是一阵酒瓶砸碎的声音,劝架的不敢靠近。
“你这个女人,简直无理取闹!我都说了这是在谈生意,你还闹什么闹!”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穆芣苡三人刚好能看到男人指着女人骂骂咧咧,他怀里抱着的浓妆女甚至都没有松开。
女人见此,这下酒瓶不是砸着桌面了,而是朝男人怀里的浓妆女人扔去,“你个狐狸精!我叫你勾引别人老公!看我不打死你!”
“你疯够了没有?”男人抱着浓妆女人躲开飞过来的酒瓶。
女人见此更怒,哭得更大声,“你个杀千刀的!你居然护着她!看我不撕烂这个狐狸精的脸!”女人冲过去趁男人没反应过来,一把扯住浓妆女人的头发就往下拉!
“啊!你个疯女人快放开我!管不住自己的男人那是你没本事,你跑到我这里来撒什么泼!”
浓妆女人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也抓住她的头发扯,男人这时直接抬起脚一下踢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刚好撞到旁边的桌子,倒在地上,好半天才扶着桌子站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打我?你为了小三打我?”
这时和女人一起过来的人忙上前扶着她,“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一个三儿打老婆,还是个男人吗?!”
“我的家事要你管,死八婆!”男人骂着还“呸”了一声。
和男人一起的人开始起哄。
“兄弟,你不行啊,就我家那婆娘,可不敢像你家这个这么大胆,还当着兄弟们的面这么扫你的脸……”
“是啊兄弟,要是我家那口子也这样,我早几巴掌拍过去,哪还像你这么好脾气。”
“……”
女人见此,一手捂着刚刚被踢的肚子,一手抄起酒瓶子就扔,场面乱成一片,到处是骂骂咧咧的声音,男人看着,只觉得脸都丢尽了,抬手就要一巴掌朝女人的脸挥去。女人肚子被踢,此时正疼得厉害,心知避不开便面如死灰的闭上眼。
只是等了半晌巴掌也未落下,接着一道清丽的女声传入耳中,“我生平,最是见不得男人打女人,尤其是丈夫打妻子。”
女人缓缓睁开眼,见男人的手被一个开瓶器截住,而握着这个开瓶器另一端的,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再看手的主人,面容淡雅却不失美艳,一头墨发散至腰间,清雅出尘中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高贵和凌厉。
场面也因女子的出现而安静下来,不为其他,就为女子出众的容貌和气质,还有她那纤细的手仅握着开瓶器就能截住一个大男人的手臂。
她是天生神力吧!
“你……”女人看着女子的侧颜,有一瞬恍惚,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你是谁?”男人忙收回手,眼底是难掩的惊艳。这个女人,长得太正点了!
“芣苡,你……”穆芣苡是怎么冲过去的王笛都没看清,反应过来就是眼前这一幕,差点吓坏她。
这可是打架啊,那些酒瓶子酒杯的到处乱扔,芣苡就这么冲过去,不要命了吗?
黎明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忙跟着王笛一起跑过来。
捂着肚子的女人因着王笛这一声“芣苡”,脸上满是震惊,“芣苡?你……你是穆芣苡?”
另外一个扶着女人女生也惊呼:“芣苡,当真是你?你怎么……变化这么大?”这女生是穆芣苡以前那个公司同一个部门的,叫夏蕊,而那个被男人踢一脚捂着肚子神色复杂的女人,正是穆芣苡当初的部门主管,刘欣。
穆芣苡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圣母吗?自然不是。
看着刘欣捂着的肚子,并未理会他们的话,只淡淡道:“你得马上去医院,否则孩子怕是保不住。”
是的,穆芣苡会出手,完全是因为那个男人一脚踢在刘欣的肚子上,而刘欣正怀有身孕。她可怜的并不是刘欣,因为当初在公司刘欣没少耍官威,甚至在她离职时有意为难过一番,但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你怎么知道……”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穆芣苡的话,“你说孩子保不住?我的孩子……夏蕊,夏蕊,快送我去医院,快!”
那个男人,也就是刘欣的丈夫听到这里,脸上才有动容,就要过来扶刘欣,许是觉得丢了面子,冷着一张脸,“你怎么怀孕了也不告诉我?还有你明知道自己怀孕了怎么还这么闹?找死是不是?”
刘欣拍开他的手,“你给我滚!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渣!问我怎么怀孕了都不告诉你?你说说你多久没回过家了?半个月!整整半个月!我还不断安慰自己说你只是工作太忙,这就是你说的工作太忙?美酒女人,日子过得好不潇洒!我告诉你姓黄的,你最好祈祷我的孩子没事,如果我孩子有个什么好歹,我和你没完!”
夏蕊一听说刘欣的孩子要保不住,也不管她说没说完扶着她就要走,“刘姐,我们先去医院。”
有些不自然的看穆芣苡一眼,“那个,芣苡,我们先走了,改天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本来今天他们也是仗着公司老总心情好请客才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刚刚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她和刘欣本来说上个厕所就出去和大家汇合,哪承想会看到刘欣的老公在这里,还抱着个女人。
真是作孽啊!
走两步,刘欣回头看着穆芣苡,“谢谢,还有,过去在公司的事,对不起。如果我早点相信你的话,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语毕凄凄一笑,转身由夏蕊扶着离开。
至于穆芣苡当初说的话,是刘欣的姻缘线中出现了第三根,彼时刘欣不信她的话,她也不过是念着三世中有两世是相识的缘分随意提一提。那时她身上没有多少修为,只看得出这么一点,如今瞧着,刘欣这条姻缘线是要断的,也就是说刘欣会离婚,并且带着孩子独自生活,也许将来也会遇到另一个人,只是现在她的姻缘线中没有显现,所以也说不准。
女人,不管是什么脾性,大都不能容忍丈夫的出轨。
这里闹了一场,天鹰帮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想是考虑到穆芣苡也算参与在内,特地派了王海领着几个人过来。
“穆姑娘,您没事吧?”
不少人都知道鹰碟坊背景不单纯,这样十几个服务员模样装扮的人一齐出现,聪明的就假装没看到,事不关己搞搞挂起,该玩什么玩什么,只是目光却时不时扫向穆芣苡,这个女子能得这群人这么恭敬的对待,身份怕是不简单。
本来见到穆芣苡大胆的作为及她的长相想要动歪心思的人,此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无事。”
王海颇为惭愧的笑笑,“穆姑娘难得来一次,还让你看到这样的闹剧,是我们的失职。”
“王先生言重,开门做生意,总不是什么都能顾及得到的。”
“穆姑娘说得对,只是……”王海看着刘欣和夏蕊离去的背影,“那两位是穆姑娘的朋友?”会这么问是因为接触这么多次,王海也算知道穆芣苡的脾性,她断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
“以前的同事。”
王海了然,说是同事,那便不是朋友了,既是这样他倒也没必要多管,不过这些在鹰碟坊闹事的,他若就这么放任,往后来这里玩的人还不得乱套?
“几位来我鹰碟坊,难道不知道规矩?带走!”
“那穆姑娘继续玩,我先去处理事了。”
于是连同这个隔间里的几个浓妆女人,都一并被王海叫人带走,速度之快,不过两分钟这里闹事的人不仅完全被带离众人视线,凌乱的隔间也被清理干净。
一切恢复如常,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就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王笛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简直叹为观止。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不是她能懂的,这么一群人被带走,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过问,是人性凉薄还是她脱离了社会?
王笛不知道的是,大多数人都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
倒是这一番事情过后,一众高中同学对穆芣苡的认知又变了个变。
*
当天晚上从鹰碟坊回去已是凌晨两点,谁也没有回家,就近找了个酒店住下,王笛原是要与穆芣苡住一个房间,只是刚好单了个女生,那个女生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因着鹰碟坊的事见识过穆芣苡不寻常的一面,也不敢开口让穆芣苡一起,就找了王笛,无奈之下王笛只能同意,这倒也免了穆芣苡找理由拒开她。
本就夜已深,穆芣苡又睡不着只得修炼,若是与旁人一间房怕是会多有不便,再则她也没有与旁人一间房的习惯。
自然,某个人是例外。
第二天,许絮的婚礼很顺利,穆芣苡直接参加完婚礼就驶车回去,只是她没想到会有人闹上门来。
得知父母现在并未在家,而是在新开的面馆,想着自打面馆开业她就一次都未去看过,便直接朝租下的门面而去。
刚到门口,车还没停好就听到一阵吵闹声,是李家人,当初买下五岁的李晨曦做童养媳那个李家。
将车停好,穆芣苡刚一打开车门,店里就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有围观的街坊感叹,“哎,这穆家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居然摊上这种亲戚,这都来闹第三回 了,也是穆家这两口子脾气好,要是换其他人,早就打出去了。”
“是啊,你看闹成这样,这生意都做不成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钱给闹的,我听说啊,穆家这么忍,是有什么把柄在这些亲戚手上呢。”
“能有什么把柄,我听说就是穆家媳妇原来是这李家的童养媳,被老穆花了二十多万的彩礼从李家给娶过来的。说起来这两夫妻也是感情好,早些年的二十多万那还不得相当于现在的两百万啊,听说老穆家还因此欠下高利贷,这钱好像是他们家大女儿有出息给还了,听说他们家大女儿是做演员呢。做演员啊,那不就得要名声,李家就是抓着这个,说是不给钱就把她妈妈是童养媳,他们家曾欠一大笔高利贷的事宣扬出去,这穆家两夫妻担心影响女儿的前程,这才忍气吞声。”
听到这里,穆芣苡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