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杨家大院,瓜皮出门迎接我们,杨镇长此刻正在镇政府衙门里办公。
一进大院,我就盯着每一进院落的格致布局,却突然想到了许道长,“瓜皮,那许道长此刻在哪里?”
“许道长昨夜在院子里施了一个晚上的法,说是抓了两个小鬼,这会说是到这镇上的牛王庙去烧鬼去了,估计要晚上才回来吧。”瓜皮对我和杨天骢甚是恭敬,“杨叔让我安排人给你俩准备午饭和酒菜,他下午两点多就会赶回来。”
“酒就不用,略为我二人准备一点便餐好了,我俩还要再看看你们这院子的风水。”当即,我又顺着回廊慢慢走动,仔细看着这院子的构造,瓜皮便吩咐人去备饭。
用过午饭后,我和杨天骢又连续在院子里看了好几圈,我真是越看越心惊,良久对杨天骢叹道:“这设计造房之人,看来是必要致这杨家鸡犬不宁、天翻地覆啊!莫非他和这杨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这简直是折煞寿元的行径啊!”
“你的意思是,是这人主持建造好这所大宅院,故意在风水布局上动了手脚,以致杨家人尽数闹出些不平不虞之事,或者去害人,或则就被害?”杨天骢一脸迷糊,“比如那陆家,便是被这杨家人所害,而杨家的小女,又被陆家人给投毒致残?”
“可以这么说,但阳宅风水吉凶,也只是本命的推波助澜而已,人的本性究是如何,他的命中就自然要出现相对应的因果。就像这杨家的大儿子杨斌,本性就是一个流氓淫棍,即便没有这阳宅孽煞风水所主,其命里估计还会去迫害其他小女孩,只不过,而今这满院风水是在太过冲煞。恰好主他犯下如此孽行。”
“所以,风水命数才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这人的命啊,始终还是起决定因素。”老杨一阵叹气,“听你一直在说‘穿宅吉星’,到底这杨家院子的风水布局有什么异常?”
我点点头道:“凡是阳宅修成了一进至十进的大院,每一进院落便要根据五行生合来构造布局,这叫‘穿宅’,而每一进大院里的厢房、回廊、院落还必须根据北斗七星的脉理发微来布局,这叫‘吉星’。旧时大户人家,但凡修造这种几进几出的院落,就必须要遵循 ‘穿宅吉星’之法,修成这种大院是要住上不少人,旧时那些老爷们,娶上好几房姨太,养了十来个子女,还有丫鬟帮工,住了这么多人。这种大宅子就必须要找有德性的风水先生事先定好‘穿宅吉星’,否则,这么多人挤占一副阳宅,活人阳气紊乱。阳宅理气一旦冲克不顺,院子里就会经常出闹心事,这个丫鬟投井,那个姨太偷人。今天失火,明日遭窃,反正就是不安生。
“老杨。你看,我们先来说‘穿宅’,凡是修成了一进至十进的大院,其遵循的五行生合便是:头层水、二层木、三层火、四层土、五层金,六层再是水,七层再是木……便是,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正是一层生二层,二层生三层,如此往生下去,五行相生,周而复始,层层生化,才能安平每一层所居住之人的命势与运程。但是你看,这第一进大院,五行属水,这大院穿宅之位便要禁火,但主持造房之人竟然在这层大院的西北与东南两面墙上各挖出一个大镂空,里面铸上了香炉,你看,里面现在都还有烧着的香蜡纸钱,这可是水火相克之兆啊!再看第二进大院,五行属木,这一进大院穿宅之位禁金,你仔细看看,这一层每面墙上嵌进墙体的窗户内,放着刀枪剑斧,正是金木相克!第三进大院,五行属火,这一进大院穿宅之位禁水,可不偏不倚,穿宅之位下,是一个人工水池,这正好又是水火不容。
“第一进大院属水,俗话说,‘水性杨花’,此院一旦有冲克,这家里便有人易犯上奸淫浮荡之事;第二进大院属木,我们又说‘枯木逢春’,这个‘逢春’可不是好事,此院一旦有冲克,这家里便有人易遭精气抽拨,五体败势,便是容易遭人毒害、下毒。而第三进大院属火,正所谓‘急火攻心’,此院一旦有冲克,这家里便有人易怒火上头,干出些杀人夺命之事!
“这一家人,到底是哪些人易犯上奸淫、遭毒、杀人?且看杨家这三进三出大院的每进院落的‘吉星’,每一进大院的房屋及院落规划乃是根据北斗七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来布局的,这七星要分‘吉星’和‘煞星’,便是,吉星宜高大,煞星宜低小,切不可煞星作高房,吉星作低房。这第一进大院里,七星天狼所在,也就是吉星在东厢房居中那一间房屋,你看,正好修成了低房,吉星在低房,大凶之兆!这可是正东之位,八卦为震,震卦便是长男,也就是说,这第一进大院穿宅有冲克,便是长男易犯‘水性杨花’奸淫之事!
“而那第二进大院里,七星天狼所在,竟正好又是院落东南那间低房,恰好又是吉星逢低,大凶!东南之位,八卦为巽,巽卦正好又是长女,这第二进大院穿宅有冲克,便是长女易犯‘枯木逢春’之劫,便是容易被人投毒下毒!
“第三进大院里,七星天狼所在,不偏不倚,正好又是院落正北位那间房子,正是吉星再逢低,仍是大凶,正北之位,八卦为坎,坎卦恰好印证中男,便是家主次子,这第三进大院穿宅有异,这中男次子,便是要‘怒火攻心’,杀人夺命啊!”
分解到这里,我背上也是一阵发凉:“能将陷人害人的风水布局做到如此隐秘而极致,分毫不差,相准而发,定然是风水堪舆高人才能为之,而且,在阳宅上如此动手脚咒怨家主,屈人不虞。乃极是大伤天元之举,这可是要折阳寿的!老杨,根据我们亲眼所见以及打听来的消息,这杨家子女里的老大杨斌,也就是长男,果然便是犯上了奸淫之事,将那陆家12岁的小女孩可害惨了,还让小女孩染上性病!而杨家的长女,也就是杨家老三杨莉,也果然是被人下毒坐上了轮椅。现在我忧心的是。这杨家中男,也就是次子,杨昊他……”
“根据杨家这‘穿宅吉星’的孽煞风水所主,那么,这杨昊,要去杀人夺命?”杨天骢霎时面色刷白,“听人之言,这杨昊可是县城一警署的副所长,一个司法之人。胆敢枉法行凶,草菅人命?方先生,莫非,你的意思是……”
“对!”我一捶拳。“和这杨家已是不共戴天的陆家,幼女被强暴‘宿嫖’,染上不治性病,整日无法出门;而长女又涉嫌投毒谋害杨家女儿。现在早被关押起来,如果说,这杨昊要去杀人。我估计便是要对陆家的老大下手——这陆家长子,自从小妹遭难、却无人判刑之后,不是一直便在县上市里、甚至要去帝都告状上方么?”
“杀人灭口,免生后患……”杨天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难怪,之前那两庄稼汉子说陆家老大这两个星期都没见着了,难道已经遭劫?方先生,事不宜迟,咱得赶快去看看啊!这陆家已是如此苦难深重,两女已经遭灾,难道还要让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身死横祸?!哎,穷人怎么斗得过权势之门?杨家这两兄弟,虽说是这宅子孽煞风水主命,但毕竟本性乃是禽兽畜生不如啊,这岂不是要灭陆家之门么?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我长叹一声,心情极是沉重:“这陆家老大已经两个星期没见着了,即便要出事,估计也出了,我们此刻再去找他也已经来不及,这样,你先到这镇上陆家去一趟,看看情形,顺便问问这陆家老大的生辰八字,我且算一算他的寿元,看他此刻究竟是否还在人世。现在,我只能等着杨镇长回来,让他做个决断。”
杨天骢点点头,瞬即问道:“但事已至此,陆杨两家,已然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又想要杨镇长如何做个决断?他一个贪官,又能做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决断呢?指望他交出儿子、乖乖去坐牢?乖乖给陆家赔笔巨款?这是‘与虎谋皮’的事吧?”
我茫然摇头道:“我先思筹一下,到底如何个定夺决断。这样,你还是先去那陆家打探打探。”
杨天骢叹叹气,便出宅而去。
我便再行在院子里看看,不多时,我从手提箱里掏出毛笔、黄纸以及金粉,画了三张符,两张“玄空五行符”,一张“玄空改命符”,点出用神,吟念咒语后,见院落四下无人,我将其分别贴在了三进院落里的三处地方。
刚刚贴好,就听院外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听便是杨镇长,一看时间,才刚刚下午两点半,这吃公粮的就是舒服,下午两三点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杨镇长拎着个公文包,昂首挺胸走进院子,身后跟着瓜皮以及另两个小伙子,一见到我,立即堆笑:“方先生你好啊!麻烦你了哈,又来帮我看风水!昨天晚上,许道长说抓到小鬼了,不知方先生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鬼叫声,真是让人恼火啊!”
我点点头道:“我也发现了线索,可以破除这鬼叫声。”
“哦?!”杨镇长瞬时两眼放青光,“那就麻烦方先生尽快为杨某斩妖除魔,要是能摆平这鬼叫,方先生,我付你十万块工钱!你看今天这大晴天,这晚上又要闹鬼叫啊!”
“钱我就不要了,具体的,咱们进去再谈?”我言辞轻缓,心里却在一个劲地盘算。
“对对对!”杨镇长一捋油光发亮的头发,“开了一天会,我这是脑壳都开晕了,进屋再谈,进屋再谈!瓜皮,去泡茶,把我那龙井泡出来!”
当即,我们来到了杨镇长那古色古香的会客厅,瓜皮泡来的龙井茶,真个是满厅飘香,却听杨镇长语气略急:“方先生,还请你向杨某具体说说,我这院子里的鬼叫声,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鬼叫?又当如何破除?杨某很是着急啊,儿子儿媳们为此都吓跑了,我也想让儿子们搬回来,看看抱抱孙子撒!”
我心下一亮,可正是要让你儿子过来好好谈谈呢,当即我点点头道:“承蒙杨镇长这两日的款待和厚客之道,我两人甚是感激。我俩在这院子里四下看了看,也的确看出来些院子里的风水异象,不过,杨镇长。要点化破除这些异象,却很是有些为难,方隐我只怕……”
杨镇长见我面有难色,大手一挥:“嗨,方先生,咱有话直说,在这镇上,甚至整个县里,只要报一声我杨继宗的名字。还没有人不认识、不服的,也没有我姓杨的办不成的事,只要方先生能为我搞定这鬼叫,一切你都不要担心!”
“杨镇长。我的意思是,你家这鬼叫声,乃是由你两个儿子引起。”我轻描淡写一句,自然。我在开始诳言了,鬼叫声,那是有木匠在房梁和椽子上下了降。和他儿子两人的孽行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杨镇长刚喝进嘴里的茶一口喷出来,眼睛瞬时圆了,身体一阵倾斜,:“我两个儿子搞的鬼?!这个啥子意思嘛?”
“杨镇长莫要惊惶,且听我慢慢道来!”我呷了一口茶,“不是说是你儿子在搞鬼,哪有自家人这样害自家人的,对不对?而是因为你俩儿子犯了一些孽果,这些孽果实在让人神不齿,是而天降劫煞,以致你家里频频生出些异端,比如你这院子鬼叫声,甚至还会有其他命兆劫数……”
听我如此一说,这杨镇长脸色瞬即阴沉下来,身子慢慢靠回去,冷咳一声道:“原来,方先生也是听过了一些闲言碎语是吧,也不知你在外面听哪些狗日的杂种在乱说,但是我告诉你,我大儿子做的一些事,不对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们也认了,赔了,这一桩是一桩,一理是一理,你不服,就去告,看你告到哪里,要是我老大被抓了关了,这也是国家法律,是不是,但你个狗日的,你去给我幺女子水里下毒,这日你妈的算啥子道理,啊?我幺女子现在可怜啊!那么懂事聪明的女娃娃,这一辈子就没的了,就那个样子躺在轮椅上,话说不得,屎尿都要人扶,连亲爹亲妈我们都不认识了……方先生,老子,这个内心苦啊,痛啊!”说罢,这杨镇长一阵捶胸顿足,两眼泪光。
我稍一闭眼,极力克制内心的气绪起伏,只是,却耐不住一身急汗,你女儿被下毒,你苦,可被你儿子残害的那陆家的小姑娘,才12岁,这一辈子也毁了,不但将来不能生育,以后估计连人都嫁不出去!这陆家人,他们的苦,又有谁知?何况,你个当地父母官,知法枉法,纵容包庇,还大言不惭地让人家“你不服,就去告,看你告到哪里”!
要是能告倒你,这陆家老大还至于来回往市里、帝都跑么?这陆家二女,又岂会在你女儿水杯里下毒?!
你一家人,竟然毫不知廉耻,哪又有法度,竟是连一点人性和愧意都没有!
好罢……
我身子竟是微微发颤,喝下一口茶,稍一平复,心下一横道:“杨镇长,你先不要激动,咱们一桩桩来化解。我也并非是听人家一些闲言碎语,主要还是从你这院子里的风水看出来问题,你若是相信我,也就听我一言。你大儿子犯下了奸淫污辱之事,你二儿子犯下了杀人夺命之举,要让你这大宅院安心住人,满院升祥,居家吉瑞,我只能点化至此:让你两个儿子前去投案自首,赔罪赔钱,如此一来,你这院子所有的不安不平不顺,皆可化去,我可以拿我的人头来作保,杨镇长,如何?”
“我呸!”杨镇长“嗖”一声站起来,恨恨盯着我,“我还道你是个高人,有道行的先生呢!原来是这陆家请来的说客!来搞我杨家是吧,让老子儿子去蹲班房,啊?让这陆家幸灾乐祸,让这整个镇上都笑话我杨家?我养个儿子容易么?他们现在一个比一个出息,让他们去坐牢,让我杨家绝后,让杨家在这巫溪县倒下去?!做他妈的千秋大梦哦!老子告诉你们所有人,只要有我杨继宗在,我杨家就在这重庆,巫溪县。就倒不下去!”他面红脖子粗地吼到这里,竟是歇斯底里,却忽然身子又是一倾,“哎,姓方的,你开始说啥子啊?我老二犯下了啥子‘杀人夺命’?你在说啥子哦?老二是警局副所长,他要杀,也是杀土匪流氓,他杀了哪个了,啊?”
我一愣。看来他还不知道二儿子犯下了何等孽果,我轻轻一摇头道:“杨镇长,这样,你先打个电话问问你二儿子,看看他是不是对陆家老大做了什么事?”
杨镇长瞪圆了眼睛盯着我,瞬时掏出电话打出去,就听他用重庆话在电话里吼了一通,最后喊道:“给老子,你瓜娃子。宝气!先莫动手,骂了隔壁,现在哪门有人晓得你在搞动作……这样子,你给老子马上回来。把你哥也喊上,快点!这个人现在就在我们屋里……”
他挂上电话,像是看见外星人一般地望着我,良久嘟哝一句。但语调却不再似先前那般激越和无礼:“这个,那个,这个……方、方先生。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哦?”说罢一拍脑袋,叹了一口气,“给老子,难道真是我两个娃做的孽?我也是刚刚才晓得,老二这个瓜娃子,把老子也瞒得紧紧的,他是在两个礼拜前,把陆家老大从半路上拷起来,关在很远的一座山上茅房里,他说他是半夜找人做的,没人晓得,你是哪门晓得的呢?给老子,你是那晚亲眼看到了,还是,你是神仙是不是?”
我轻轻一笑,却也稍微有些心定,这陆家老大,估计还未遭毒手,但也危险之至,说不定,关在那山里,一直在饿着……我刚要说话,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我稍一掐指,应是老杨回来了。
果然,就见瓜皮带着老杨,满头大汗地走进来,但一进大厅,他见杨镇长的神色,以及这厅里的气氛,便知有异。
“方先生,那陆家我去看过了,太惨了,太可怜了!”老杨见此气氛,估计也知道我和杨镇长谈到了哪一层,便也放声说出来,言辞间竟是咬牙切齿,“那12岁的小姑娘,听她残疾老父说,她三番五次要上吊,都被人看到拦了下来,昨天最危险,他再晚些发现,就要吊死了!这他妈不是个办法啊!老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姑娘周身浑身发臭,看她那样子,不去好好医,这捱不长呐!二姐,被关起来,不准任何人探望,老大,现在多时未归,生死未卜!哎,这他妈的,老天爷还有没有眼啊!”说罢,竟一步踏上,向杨镇长走过去——
“干啥子?”杨镇长瞬时朝后一退,向不远处的瓜皮望去。
就见那瓜皮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了老杨面前:“老表,这杨家好客,但也要看人哦,你们敢在这乱来,我告诉你,你们被打死,丢在这山下,都没人帮你们收尸!”这瓜皮当过兵,人高马大,虽然看似憨厚,但被这杨家养了多年,却也绝对是一个忠实的看家狗。不远处,早又是三五个汉子跑了过来,一个劲地骂骂咧咧。
“老杨!”我赶紧止住他,“别乱来,我和杨镇长正在商量!”
“我没乱来,我只是问问他。”老杨说罢右手轻轻搭在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瓜皮左肩上,就听瓜皮一阵惨叫“哎哟”,身子像触电一般,瘫了下去,竟是鬼哭狼嚎一般的大叫,“杨镇长,你一家人,当官的当官,赚钱的赚钱,你们如何要跟那么穷的人家过不去,非要害了他们一家?!”
我才想起来,老杨不仅仅是跆拳道格斗高手,更是精通号脉医理,只怕,这瓜皮被他点中了什么穴位,这么精壮的汉子就像小猫一般栽了下去。这为首的瓜皮一倒,那身后的几个汉子,便也不敢围上来,尽数盯着老杨,不知所以。
“我、我们,他们,他们,他女子给我女子下毒,这怎么说?!”杨镇长似乎也横了出去,“这算不算是扯平了?”
老杨正要说话,就听院外响起了一阵汽车喇叭声,霎时,就听一阵“咚咚咚咚”的脚步声,“老爸,是哪些人在搞事?”
“给老子,有种啊,闹到我们屋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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