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漓秋望着她消失的原处,眯了眯眼,转而抹掉面上所有的情绪,面对即墨柳。
即墨柳扎着一个垂鬟分肖髻,身后未能束上的长发也可及腰,可见长发之长;她的眸子是一种湖绿色,既不幽深却也绝对不浅,好像能只望一眼便将人看透。
阎漓秋不知道,这样一双慧眼,此刻充盈着温润,若配上了冷冽,不知是否能剜伤人心?
即墨柳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用温和的眼眸注视着阎漓秋,端庄典雅地任阎漓秋打量自己。
见阎漓秋眼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即墨柳微微一笑,道:“阎漓秋,你好。我是水涛涯蓝特亚斯第五芙姬晓世芙姬即墨柳。”
阎漓秋点点头,没有说话。
自己并没有什么好介绍的,不是吗?
即墨柳的右眼眸中亮起了一道淡绿色的圆形光芒,漫在她的右眼里久久不散去,不迷茫不迷糊,很清晰很明亮,占据了整个瞳仁。
“血色残月,枷锁桎梏;长萤消散,鏖战沙场;深渊罅隙,望而坠堕;羸弱纛旗,隽永不惧。”
即墨柳的声音变得空洞,和先前她那富有生气的磁音根本无法比拟。
她那瞳孔里的诡光消散,她的眼眸又染上了先前那种纯净的色彩,如清莲一般美好。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阎漓秋却对即墨柳有着一种不知由来的亲近感。
她细瞧了瞧即墨柳的容颜: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即墨柳的脸颊虽是温润却很苍白,而且不像冥幽洛恒的那种苍白。冥幽洛恒的是一种好像天生有的苍白,比较自然,可即墨柳,却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阎漓秋怔了怔,问她:“即墨柳,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的,”即墨柳微微笑了笑,“已经很久了。对了,你可以和帝王一样,叫我阿柳的。”
“哦,好的。”阎漓秋望了望她,应了一句,方让思绪回到即墨柳的那番意义不明的话。
她听不懂那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即墨柳要有这样一番话。
“阿柳,你刚才是怎么了?”阎漓秋饶有芥蒂,不敢问得明确。
“刚才?”即墨柳向左歪了歪头,想了想,明眸中豁然洞开般,唇边绽开一抹温和的笑意,回答她,“那个是我的印记‘预知’,发动时会在瞳孔中亮起光芒并导致本体意识尽失。刚才的样子有些奇怪了吧?”
她说着,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意,看得阎漓秋直摇头说没事。
阎漓秋想,“预知”这个印记的力量,字面意思就解释得很清楚呢。
“那,阿柳,帝王说你找我?怎么了吗……”
阎漓秋一边想着“反正我也听不懂她的预言,不如问问她为什么找我”,一边说着。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是,我想问问你,漓秋,你有想过变强吗?”即墨柳的眼眸中还是盛着温柔,可那柔中含刚,韧而不软,坚而不硬,有很适中的压迫力,不像冥幽洛恒的压迫力那样强势,也不像自己的压迫力那样轻柔。
她不由地惊叹,即墨柳真是善于拿捏语气,分寸感好强!
但是感慨完,虽即墨柳不催促,可她在那目光的注视下,也不能不回答。
“我……我想变强,可我做不到……”阎漓秋低垂着眼睑,回答着,又好像自言自语。
“没什么做不到的,漓秋。”即墨柳说,“只要……”
她欲言又止,右手遮着有微微失血色的唇,咳了几声,又放下手。
“这也不是我该管的呢。”即墨柳抬眸看着阎漓秋,眼角微微弯了弯,说。
即墨柳仰头望天,那双慧眸中燃起了淡淡的忧色,虽是清晰却转瞬即逝。
阁楼外,一个白衣少年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没有一点表情,惨白的右手食指尖前闪着一个银灰色的六芒星,带着他的身影离开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