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敌人跳下坡地,紧接着,瑞卡瓦也站到了坡地边,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崩退的敌人的背影,有些出人意料地发现了,居然还有成建制撤退的敌军部队。
“追击。”他说,“下令追击。”
“士兵们都太累了。”戈弗雷有些惊讶地在一旁劝说道。
“战斗还没结束。就算是累得只能爬也给我爬着追上去。”瑞卡瓦冷漠地说道。那一刻,戈弗雷觉得他眺望战场的眼神就像是一头老鹰。
没等多久,戈弗雷就听到潮水中的欢呼,看到兴奋地拖着武器追杀上去的黑压压一大片衣甲血红的士兵们。
“居然还有力气……”戈弗雷暗叹着,“这就叫潜力吗?”
溃退混乱而无秩序,速度更是有各种拖累桎梏。艾弥亚部冲杀所到之地,还有着大片没来得及跑远的卡赛利亚士兵。或松散或拥挤,统统都是背对着沙尘暴军团的,艾弥亚第一次觉得原来杀人那么简单,一枪一个,换个目标,再一枪一个,不比杀鸡难多少。
但很快艾弥亚就发现面前的这些敌人已经彻底崩溃了,而回望从这里到狭地间的路途上,居然还有尚有秩序的军队,正在沙尘暴军团的追杀中苦苦坚持着撤退。
艾弥亚简短地对周围的军官做了一下划分,下令道:“你们几个继续追杀,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喂他们吃一发背冲。”
“是!”
沙尘暴骑兵们列好阵后迅速朝那个军阵加速奔跑起来,散落的卡赛利亚溃兵们纷纷避让,甚至艾弥亚还看到有被追得跳湖的。
卡赛利亚人最后的军阵将最后的力量都集中到后方与东侧阻挡克利夫兰与戈弗雷的两面夹击了,以至于艾弥亚部的冲锋来临时,他们不仅无力组织抵抗,更没有兵力可以抽调来抵抗。
就像叉子插进牛排一样,艾弥亚部轻轻松松撞进了卡赛利亚军阵的中心。
卡赛利亚方面最后的军团,也崩溃了。
东、北、南三方都被攻击的卡赛利亚人只能向西边逃跑,慌不择路者跳进湖里,片刻迟疑者被后面的人挤进湖里,总之当艾弥亚在湖边停止战斗后惊讶地看见一群游泳的。
“月亮真漂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瑞卡瓦骑在马上望天发呆。
“斯巴达克将军……”艾弥亚刚开始还有些惊讶,但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瑞卡瓦一向神出鬼没,战胜的兴奋迅速取代了这些没用的思绪,他欣喜地大声说道,“我们赢了!我们打败骑士们的军队了!”
“是的,休息一下。”瑞卡瓦说,“吃完晚饭后,举火追击,包围平沙堡。”
“啥?”艾弥亚先是猛地意识到现在天已经黑到军团到处都打着火把行动的地步,然后又觉得瑞卡瓦方略不对,士兵那么疲惫还要坚持追击敌人并不明智,瑞卡瓦是个出色的将领,为何还要坚持追击。
“尽可能歼灭敌军的作战力量,我们才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瑞卡瓦说道,“我觉得平沙堡坚持不了太久,之后我们就能横扫失尽机动兵力的谢夏尔、乌沙卡、阿菲克拉夏三领。要是平沙堡坚守不下,那算我自打脸,我们回家去。”
“哪的家?”艾弥亚问。
“……谢夏尔培伊。”
谢夏尔湖之战当夜,三位败逃的伯爵路经平沙堡,但丝毫没有进城的意思,而是看也不看就越过平沙堡向谢夏尔斯克撤退。在他们和周围亲卫的感染下,溃兵们也觉得平沙堡无力支持,谢夏尔斯克又不算非常远,也跟着向北走。
平沙堡守将邀请伯爵进城被拒绝后也满心绝望,兼之谢夏尔伯爵并未给他下坚守堡垒的死命令,也带着家眷与亲信弃城逃跑。
守将一走,平沙堡上下无人统合一片大乱,士兵也纷纷逃走,连同那些本以为进了平沙堡就安全了的溃兵一起。
这样一番大乱下来,当沙尘暴军团的前锋穿过到处散落的溃兵,顺便后送了一大堆俘虏后站到平沙堡城下时,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城门大开,城内只剩下不到十个没来得及走掉的倒霉鬼的准空城。
谢夏尔湖畔之战,斯巴达克所带领的沙尘暴军团在最后关头以偏师假装赛灵斯军伏击的方式,彻底催破了卡赛利亚军不堪折磨的精神,击溃敌人并取得了大捷。
次日,沙尘暴军团就全军抵达平沙堡并进一步进逼到谢夏尔斯克城下。此时失去了军事力量的三位伯爵只得收拢残兵固守城池,再也没有出城的胆气了。
阳光温暖清亮,瑞卡瓦照例找了城外一个土坡,站在上面眺望城垣。黄山黄土之上,荒山环绕之间,谢夏尔斯克城无言地伫立着,城墙外的坊市繁荣不再,许多居民都已经慌忙地连夜逃进城里,只剩下半数不到的人没能反应过来逃走。
沙尘暴军团当然是一个不拉地全部抓走,顺带还把这些城外房屋里没能来得及带走的财物也一并搬空了。不少城墙外的居民在谢夏尔斯克城门关闭后慌乱地在门外聚作一团,向城墙上的士兵哀求想要入城,但并没得到回应。最终沙尘暴军团的士兵们一边戒备着城墙上可能到来的袭击,一边当着守城士兵的面大大方方地把这些城门外哀求的平民全抓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他们更嚣张地在谢夏尔斯克城下焚烧赛灵斯的旗帜,嘲笑着卡赛利亚军队的愚蠢,用行动告诉他们所谓的赛灵斯友军不过是斯巴达克的计谋罢了。
“要不要试着打一下?”戈弗雷凝重地盯着那城墙看了好久,忽然问道,“感觉还是有机会的。”
“若非可以一股而下,那就不要打。我不觉得和这帮血族贵人们牵扯太多是什么好注意。”瑞卡瓦应道,说完扭头望向坡下的克利夫兰,他正忙着听赶到他周围的小军官们汇报“搬迁”情况。
“克里夫利安,”瑞卡瓦招呼道,“‘搬家’搬得怎么样了?全空了吧?”
“假如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克利夫兰闻言向瑞卡瓦的方向走近了几步,说道,“不过再探查一遍可能更保险些。”
“不必了。”瑞卡瓦挥挥手表示不需要,道,“挑几个恰当的位置码好柴火,放把火烧掉,争取把城墙外头的建筑给我烧个精光。”
他有意无意地抬头看向正对着自己的谢夏尔斯克城门楼,阴险地眯起眼睛,自语道:“希望三位伯爵大人喜欢我给他们准备的烟花表演。”
才说没多久,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好似想起了什么,便又转而问站在另一边发呆的艾弥亚,道:“你没什么意见么?”
“没有。”艾弥亚摸着头对长官浅笑道,“反正那里已经没人了。”
当夜,谢夏尔斯克城外坊市大火,城墙外的所有建筑物都被烈火吞没。红光映照在谢夏尔斯克的天际,城墙上,看着家园被焚毁的百姓们忍不住抽泣落泪。一位教士无不悲伤地在日记中写道,人们看着城下腥红的火海,仿佛看到了地狱般恐惧无助。
次日,沙尘暴军团整军西向,入侵阿菲克拉夏,并随后进入乌沙卡。这场战役的结局很快被传扬开来,各地叛军大受鼓舞,不久卡赛利亚西北的重要城池沙利塔夫也在农民军的围攻下宣告陷落,卡赛利亚西南局势彻底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