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夜还是狂风骤雨,此刻天上却已换作金光灿灿的晴空,明明甲板上还留有昨夜的湿迹,荡漾在周围的却是暖洋洋的空气。虽然船队四周航行着数不清的旗帜各异的大小船只,但航道还是相当宽敞,船只的间隔空间充裕,远远地还能听到水手们口音浓厚的船歌。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不时还有鱼儿跳出水面,结队的海鸥在海峡两岸间蔽空飞舞,天地间皆是昂扬的生机与动感。
“哇哇哇哇哇!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圣但丁堡,布洛德帝国的东方皇都!果然好气派啊!”奥格塔维娅身后的艾弥亚兴奋地伏在船板旁跳着喊。
瑞卡瓦无声地站在后排眺望海峡西岸,即便举世闻名的提奥托西斯墙在城市的西侧,站在行驶于海峡间海船上的瑞卡瓦仍然可以看到这高耸的著名城墙阻断半岛东西的雄姿,布洛德帝国的紫底金蔷薇环绕赤红吸血蝙蝠的旗帜骄傲地飘扬在连绵不断的城墙的雄伟城楼上,雄辩地昭示着帝国的强盛。
海岸上的矮墙后,阳光仿佛金粉铺撒在一栋栋精致的楼宇上,尤其是作为布洛德帝国东方皇帝宅邸的呓夜皇宫和作为莉莉丝宗圣地之一的洛英大教堂,即便身处庞大建筑群的簇拥之中,前者的壮丽望楼和后者的巨大拱顶依旧能够使海峡间船只上的乘客清楚地看到。
何其璀璨,何其繁华,何其壮丽!有这座城市存在于天地之间,仿佛太阳都只是为了彰显她的伟大而生!
“血族帝国的荣耀,号称永不陷落的圣但丁堡!”他的身侧,戈弗雷由衷感叹,圣但丁堡的雄姿已把他震撼地嗔目结舌。
“呵呵,话是那么说,可事实上圣但丁堡已陷落两次了。”不远处的约西亚正好听到了戈弗雷的话,忍不住笑着打岔,“正如男孩们倾慕的女神和女孩们仰慕的男神,表面上高冷不可侵犯,事实上或早或晚都成了别人的跪地之臣。”
“什……什么,这样的城墙也有可能攻破么?”戈弗雷和艾弥亚虽已分侍异主,可听到约西亚的话的一刻,他们还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废话,布洛德帝国取代诺玛帝国的最后一战便发生在圣但丁堡,当时亚历珊德拉大帝亲率军队攻陷了作为东诺玛帝国首都的圣但丁堡,诺玛帝国末代皇帝战死,这故事连我都听过,你们不会不知道吧。”瑞卡瓦冷不丁吐槽道。
“对哦。”兄弟二人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紧接着戈弗雷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刚才我太激动了,忘了。”
“我也是。”艾弥亚歉笑着说。
“我就知道……”瑞卡瓦无奈地闭眼扶额摇了摇头,然后望向约西亚问,“总统领大人,你刚才说圣但丁堡陷落过两次,还有一次呢?”
“七十年前,紫袍更易。”出人意料的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居然是刚刚走到甲板上的阿芙萝拉。
“这个名字……我不大懂,可不可以引申解释一下。”瑞卡瓦向阿芙萝拉恭敬地行了礼,然后低着头问。
“亚历珊德拉大帝定都圣但丁堡后仿照诺玛帝国制度,颁布法令给予出生在圣但丁堡的皇帝后嗣‘紫袍贵族’的称号,紫袍贵族拥有皇位的优先继承权,是为紫袍制度。有了这个制度,她顺理成章地把布洛德的皇位留给了她更宠爱的次女康丝坦斯,作为补偿,她的长女阿加莎去了曾经的西诺玛帝国首都,艾平尼纳尔的诺玛,担任布洛德帝国的副皇帝。”阿芙萝拉温婉地笑了笑,耐心地为瑞卡瓦解释,颇有替未婚夫指点部下的样子,在旁人的眼光看来,她毫无疑问会是位优秀的夫人。
“哦哦!原来国族口中所谓‘紫袍’是这么回事啊……可是据我所知,现在布洛德帝国皇帝不旦不在圣但丁堡也不在诺玛,而在帕瑞斯,我记得皇女海洛依丝也是有紫袍称号的。”
“是的,这正是紫袍更易的结果。帕瑞斯的布洛德家族是亚历珊德拉大帝次女康丝坦斯的后裔,她为了制衡姐姐阿加莎的势力把她的长子冈瑟分封到弗兰西斯为王,阿加莎和康丝坦斯先后驾崩后,阿加莎的二女儿夏洛特为拉拢弗兰西斯王冈瑟把幼妹克里斯蒂娜嫁给了弗兰西斯王子亚瑟。谁想第二次狼血战争和水血病两场灾难后诺玛的布洛德家全灭,克里斯蒂娜在帕瑞斯继任副皇帝一职,弗兰西斯王国重夺诺玛后为答谢该隐宗修士的帮助按约把诺玛赠给教宗建立教廷属邦,从此之后,副皇帝之位在帕瑞斯流传了下去。”
“有趣,这样一来布洛德副皇帝的帝统从诺玛的布洛德家转移到了帕瑞斯的布洛德家,离帕瑞斯的布洛德家获得正统皇帝之位只差一点点,想必紫袍更易就是这最后一步吧?”
“不错,大叛乱末期,圣但丁堡的布洛德家式微,帝国东部,五位拥有康丝坦斯血脉的布洛德皇族在诸侯的拥立下争夺皇位,是为五皇之乱。时任布洛德副皇帝‘魔君’诺布纳伽出兵东方,拥立慷慨者爱德华的外甥伊斯科为帝国正皇帝,然而,在扫清其他四位竞争者后,两人的同盟关系因为诺布纳伽试图让他怀孕的皇妃凯特琳入住圣但丁堡生产而结束。伊斯科担心凯特琳的孩子拥有‘紫袍贵族’称号后会威胁他的皇位,于是教唆诺布纳伽麾下大将米图斯·海德作乱。米图斯包围诺布纳伽洛英大教堂,逼迫诺布纳伽和他的继承人自杀,还杀死了怀有身孕的皇妃凯特琳,受封布洛德副皇帝领总摄政。谁想诺布纳伽死后仅三日,米图斯战败于和他同为魔君七将之一的太子遗孀,妃嘉拉夏·瑞德维影之手,还在败逃后死于猎杀血族的半魔人之手。”
“嘉拉夏·瑞德维影真是女中豪杰啊……”瑞卡瓦由衷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原来你喜欢强势的女生啊!”奥格塔维娅笑眯眯地拍了拍瑞卡瓦的肩膀,“没看出来!”
“哈哈,毕竟是有‘赤翼女武神’之名的人物,当然不同凡响。”阿芙萝拉笑道,“战后,嘉拉夏·瑞德维影进驻圣但丁堡,放逐伊斯科,大权在握的她就任布洛德全境摄政兼宰相兼元帅,一时权势天下无双。她在圣但丁堡住了九个月,直到产下了丈夫遗腹子,其间解决了两方的一系列皇位竞争者,最终把她的‘紫袍’幼子扶上了布洛德皇帝的帝位,然后回师弗兰西斯。此后,帕瑞斯的布洛德成了布洛德帝国的正统皇帝,相对的,圣但丁堡的布洛德成了副皇帝,不仅如此,后者还成了前者的附庸乃至傀儡。她的儿子大婚当年,两家在嘉拉夏的封地丹羽堡签订协议,从此,出身在帕瑞斯的皇帝后嗣也能获得‘紫袍贵族’称号,拥有帝位的继承权。”
“紫袍更易,原来如此。”瑞卡瓦由衷而向往地感叹,所谓王图霸业,大概就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