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普联邦西部,狼人肆虐后的乡野间有一棵无名的大树,一位强壮的年轻男子和他怀抱婴孩的妻子正靠在一起坐在树下休息。
狼人入侵以来,无数百姓家园毁灭,为了求生,他们离开了化为废墟的故土,向首都祈阜城的方向逃亡。旅途之中一切都宛若地狱,难民互相施加的可怖暴行屡见不鲜。相较之下,一男一女和他们的孩子是幸运的,尽管男子的父母全都死在了逃亡路上,兄弟姐妹也先后失去联系,大部队更是因为土匪的袭击四散,但他们还健康地活着,行囊里还有不少干粮,男子还有一把剑能够保护一家人。
莉莉丝护佑着我的家庭,年轻男子那么想。一路上他的运气比其他难民好不少,可以说相当幸运,既然如此,想必在接下来的路上他也能继续幸运下去,直到逃出生天吧?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幸运到此为止了。
“我去喝口水。”年轻男子温柔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他轻巧地抽回环抱在妻子颈后的左臂站了起来,问,“你渴吗?”
“我不渴,注意安全。”他的妻子抚摸着怀中的婴孩,摇了摇头,对年轻男子微笑地说。
“好,稍等一下。”年轻男子也笑了笑,转身走到树的一侧。
下一刻,树后斩出一把刀砍进了他的喉咙里,一击毙命。
面无表情的瑞卡瓦抽回刀,任凭仰首飙血的男子努力支撑身体却不可避免地缓缓倒下,温热的血溅到了瑞卡瓦的手上,早已习惯的他毫无反应,只顾伏身从男子的包裹里掏东西。
又一声利刃挥舞之声,兵刃相交的铿锵之声紧随而至。头也不抬举刀挡下侧面偷袭的瑞卡瓦冷冷地瞥向斩击袭来的方位,看到的是一位面无人色的年轻妇人,她纤细的双手生涩地紧握着一把剑,贴在瑞卡瓦的刀背上微微颤抖。
正如死去的年轻男子一表人才,年轻妇人也颇有姿色,假如没有狼人的入侵,他们应该会是和平家园里的一对幸福夫妻吧?
“可惜。”瑞卡瓦轻叹一声,猛然发力震落了女子手中的剑,女子惊叫一声后退一步,差点跌倒在地。
与其留你受尽苦痛死去,还不如给你个痛快的,瑞卡瓦想。他起身站直,面目阴沉,逼向女子,女子的目光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她止不住地后退,直到树下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她才停了下来,哀怜地望向她的孩子。一刹那,她的眼神里对死亡的恐惧居然一扫而空。
瑞卡瓦“切”了一声不再追杀她,他回头走到男子的包袱旁蹲下,把里面的黑面包分出一半,包进了他的包裹里,然后重新扎牢了男子的包袱,甩手丢到了跑回树下抱起孩子哄的女子脚下。
“呵呵,这般世道,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加一个小婴儿,是活不下去的!”他冷冷地说,最后一句话语气尤其冲,“你们活不下去的!”
说完,瑞卡瓦转身走开,徒留女人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他的话女人根本听不懂。
……
无论狼人还是吸血鬼控制的城堡在洪流般席卷的难民面前都选择了紧闭城门,固守不出,哪怕难民们在城外吃树皮、挖尸体。
瑞卡瓦虽说不用吃尸体,但他抢到的食物也没能支撑多久,不过再次饿了一天后,瑞卡瓦又看到了转机。
在大路旁的一个丘陵上竖立着一杆白底红十字旗,旗下围了一大拨人,瑞卡瓦乍一看十分诧异,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全都面朝里背对外,拼命往前挤,要不是瑞卡瓦骑在马上,他绝对会因人墙的隔绝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人海的最深处是几位甲胄华贵的甲士和袍服整洁的修道士,他们身处一个大帐篷下,帐篷里垒了很多箱子和包裹,骑士们手执锐利的武器守住帐篷四角,修道士们则在忙碌地向难民们分发食物。
瑞卡瓦惊喜地差点叫出声,寿夭啦,居然会有宗教团体会在混乱的战区设立救济营,简直是天地良心啊!看旗帜的图案他们明显不是血神教的神职人员,而是亚萨基的国教十字教的信徒,和水银雾教团的所作所为对比一下,怎一个“好”字了得。要不是瑞卡瓦还要在布洛德帝国混,他所在之处简直马上就要变成叛教现场了!
整整一天没有进食,瑞卡瓦饥饿难忍,当即决定当一回难民向十字教的甲士和修道士们讨点吃的。为防马给人顺走,他干脆骑在马上挤进了人堆里,一人加一马的高度相当可观,基本上全场都能看到他,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十字教的修道士对他起了兴趣,发现他没多久后立刻走出一个甲士召他到帐后交谈。
瑞卡瓦虽然疑虑他们的目的,但为了食物也只得随骑士绕到了帐后,在那里已有一张小木桌和两个椅子备下,瑞卡瓦犹豫了一下下了马,甲士接过了他的缰绳为他把马栓到了不远处的桩子上,站定侍立。很快,一位修道士为他匆匆上了一盘面包、香肠和土豆泥,正在瑞卡瓦为食物之丰盛惊愕不已时,一团硕大的阴影笼罩在了餐桌上。抬头看去,瑞卡瓦目瞪口呆,站在他桌前的居然是一只人形铁罐头!
但见一整套的鎏金纹章银板甲岿然屹立,身后是宽大的鲜亮赤红披风,裙甲外亦有一层红革,板甲从上到下的每一分块都蹭光瓦亮,每一处的弧度都接近完美,每一个关节都精致顺畅,胸前还挂着巨大的十字金章,它的头盔是桶形的,顶部是纹理精美的冠状,两条黑暗的眼缝夹有一条笔直的竖形镀金,黑缝之下,金条两侧是整齐有规律的气孔。瑞卡瓦看不出盔甲里的人到底是何模样,但盔甲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沉稳的气势强烈地让瑞卡瓦相信,里面的人绝非易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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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盔甲还拄着一根沉重的棱头钢锤。
瑞卡瓦惊了,心说盔甲里的人不是想要打他吧?然而盔甲没有动手,他只是用斯洛维夫语说了一句简短的话,然而瑞卡瓦听不懂。
看到瑞卡瓦一脸茫然,盔甲里的人很快用巴兹特语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你好,请问你信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