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声索绕耳畔,昏天黑地的长空烽火四起,黎人的喊杀声雀喧鸠聚。如今这三种现象离纯军只有一步之遥,显而易见的祸在旦夕三个字彻彻底底地笼罩住了措不及防的纯军们,整个阵队瞬间行色仓皇。
骁呈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向燕忆怀和燕木昭快言快语地深感歉意道,“燕小姐,燕少爷。实是祸不单行,我纵有一颗良心也对不住……”
燕忆怀打断道,“少跟我净讲一些空话了,敌人都杀到门口了,你还不赶紧去指挥将士起身来作战!”
骁呈哲纵有万千对不住双燕的话卡在喉间无从发泄,他也懂得孰轻孰重,当即便甩头匆匆忙忙地奔向了自己马的方向,放声对乱成一团的纯军们指挥道,“黎人杀过来了!都给我上马!快快快!”
燕木昭与燕忆怀将刚收到手的馒头胡乱地塞入了兜里,随后分秒必争的翻身上马。燕木昭上马后看着慌慌张张的人群,临危不乱,警示道,“不要乱!一旦你们乱下了阵脚,敌人就更容易把我们剿灭!都提起冷静来!不能慌张!”
霎那之间,一时慌手慌脚、东奔西跑的纯军已经一律牵好了自己的马,身手敏捷的翻身上马。一手抓着马绳,一手紧握腰间剑鞘。万事俱备的上百纯军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向了骑马守在将士们最首位的骁呈哲,待机再举。
为首的骁呈哲手握腰间剑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长空下由火燃照出来的人影。在匪朝伊夕下,远在天边的火光与马蹄声以及黎军畅叫扬疾的叫嚣声咫尺为邻。再过一分钟后,便见原本在远处影影绰绰的上千名黎军骑马持剑杀气腾腾的阵型顷刻间被放大的明明朗朗,伴着他们口中气焰嚣张的“骁军必死!”“骁国必亡!”“纯军避胜!”三词奔轶绝尘而来。
骁呈哲其应若响,喝道,“上!”
此令一出,一时风静浪平的纯军瞬时狂轰乱炸。只见他们由领头的骁呈哲引领,握在剑鞘上的单手‘咻——’飞速地亮出了深空灰的剑身,万马齐喑地奔向了即将冲上他们的黎军——长征路上纯黎之间的又一场新战一元复始。
在黎军音声如钟的呐喊声中,两军人马各手持刀枪剑戟继踵接武。纯军手中金石之坚的剑身同黎军掌中陵劲淬砺的尖矛面面相觑,旋即被各自的主人舞上空中,隔三差五的便带着剑身与长矛的满身银光东撞西碰,响起‘铮铮铮——’的金革之声,大张声势的在黧黑长空下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骁呈哲正手握剑柄,挥戈往骑马对立在他身前的黎军脖子上一刀划过。‘扑——’被划了脖子的那名黎军血流如注,就连手中尚未举起的长矛都没使出过,这就在眨眼之间一命呜呼。手中长矛‘啪——’一声脱落在地,失去支撑力的壳子毫不犹豫的‘啪——’轻悠悠一声摔落在地。随即,整整三名黎军突然冲破周围的乱局,手举尖矛各从东西南三个不同的方向朝骁呈哲东冲西突。
骁呈哲百思莫解,心道,“从来都是一人对付一人的,今晚怎地变了卦?”骁呈哲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也不忘了举戈待命。
当东西南三方的黎军手握尖矛联袂而至时,骁呈哲不假思索的从马背上立直起了双脚,抓着手里尚且握着的剑便是纵身一跳。三方突围的长矛刺空,南面的长矛直接横在了东西两面的矛前,引致南方长矛的两侧皆用来供东西两面的尖矛‘铮——’自投罗网相抵在了一起。
双脚腾空的骁呈哲抓准时机,放身重重地落地在了横在自己脚底下最中间的矛柄上。挥剑对准了停在他身旁两侧的黎军,‘咻——’先是一刀挥左,捅在了左方黎军的心口上,使其心口喷血、长矛落地、纵身落地、一命归西。右方黎军前仆后继,举起尖矛就往骁呈哲上身捅去。骁呈哲举剑转身,眼疾手快的举着剑柄‘铮——’撞在了即将向他袭来的尖矛上,右方的黎军顺其自然的让骁呈哲与他相抵兵器以此拖延时间。
常备不懈的后方黎军紧握手中矛柄,用力往后一拔。踩在矛柄上的骁呈哲感知到脚下物体正在迅速抽离,赶忙抽开了同左方黎军相抵的剑身,再一原地弹跳,他握在剑柄的手快速往地上一松,剑‘铮——’落在地上。横在他双脚底下的长矛恰好在这个时候被后方的黎军抽开了,骁呈哲再度双脚落在马背上。
后方和左方的黎军一同举矛刺向骁呈哲的后身和左身,骁呈哲随即伸出两只毫无约束的双手牢牢握住了正打算刺破他身的两只长矛的矛柄,竭尽全力将手中两矛往后方推去,黎军纵使再力大如牛也不及他,最终在三方僵持了二十秒种后黎军才一木难支,任由骁呈哲将长矛的棍子捅向了他们自己的胸前。‘砰——’两人的胸前全都硬生生的挨了记硬棍,胸口映出了一道闷痛。但即便他俩的身体受了痛,作为他们兵器的长矛仍然在两人手中双拳紧握。
骁呈哲先是伸腿朝左方的黎军胸口‘砰——’狠厉踹了一脚,左方黎军本就患有闷痛的胸口被这么一踢,原来就有的闷痛又上了道显痛,痛上加痛的左方黎军虽然人还立于原地一动不动,暂时无法出击。
与此同时,后方黎军胸口上留有的闷痛已经退出了一半,他事不宜迟的握好长矛,向骁呈哲星奔电迈而来。
骁呈哲急忙蹲身,让特意刺高了位置的长矛斜立在了空中,正巧架在骁呈哲身后十厘米处。骁呈哲手拿缰绳,迅疾一甩。收到一体知照的战马流星赶月地向前狂奔了起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与周遭乱糟糟的金革之声合二为一。上一秒刚被骁呈哲收拾了一顿的两名黎军举着长矛呼天抢地道,“纯军头目在前面!弟兄们都别管那些多如牛毛的普通纯军了!先解决他!”
闻言,手持染血剑身的燕忆怀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了少繆传出黎军下杀令的方向,心内不加思索地道,“擒贼先擒王,先做掉了主将,士兵就会群龙无首、分裂瓦解,到时黎军若想要干掉一盘散沙的纯军,那便是再容易不过了。”
与燕忆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燕木昭也在此时阐幽明微,他一想到黎军嘴中所要绞杀的‘主将’二字,急忙骑马冲破了周围横七竖八的纯黎两军,风驰电掣的跑到了仍然处于原地的燕忆怀面前,担惊受怕道,“小忆!快跟兄长走,别让黎军依靠着我俩身上的衣服,从而认出来我们就是主将来。”
燕忆怀无所顾虑,道,“我不用怕,我手里拿着剑呢,哥你不也是吗?”
燕木昭心直口快道,“敌不寡众,我们的武功恐怕比不过黎军,就这么留下,便是等同于白白送死。命于我们兄妹俩而言,就如无价之宝般,你必须得听兄长的!”
燕忆怀神领意得,率先骑马冲向三三两两的黎军身边,燕木昭拿剑紧跟。亲眼目睹燕忆怀在经过身旁的黎军时手起刀落,‘咻——’捅了一个黎军的脖子,使引这名黎军手中长矛还卡在半空中,就这么脖间涌血、面目狰狞。燕忆怀身侧奔来了又一名手举长矛的黎军,燕忆怀骑马先跑,黎军步步紧逼。
燕木昭赶忙举剑奔上前,却见燕忆怀骑着马朝身后那名黎军绕了个圈,黎军举矛直往燕忆怀规旋矩折的身上刺去,却碍于位置不一,回回刺空。燕木昭仍旧没能歇下让燕忆怀自行解决黎军,而是骑马绕到了专心致志对付燕忆怀的黎军身后,趁其不备,‘咻——’一剑捅在了黎军的后脖上。出乎意料的黎军脖间一窒,献血狂涌,随着燕木昭将剑拔出他的喉间时而倒地离世。
燕忆怀意犹未尽,对燕木昭保证道,“我杀人杀习惯了,能够倾柯卫足,哥你也多杀点人、好助我军旗开得胜罢。”
燕木昭惶惶不安道,“兄长又不是溺爱孩子的糊涂长辈,你要杀多少人你自己自然可以看着办,但目前黎军人千人万,他们又指名道姓要杀灭主将。你要是叫他们碰上了,一呼百应,那还不会是九死一生吗?”
燕忆怀突觉燕木昭此言入理切情,答应道,“听取你的意见,我们杀人净找些三三两两的人群杀。”
燕木昭安心落意的跟着燕忆怀骑马跑向了两两三三的黎军人群。
正在此时,骁呈哲骑马有的放矢专程向人山人海的黎军汇集地逸尘断鞅而去。他一现身,所有上一秒还在与纯军兵器东碰西撞的黎军瞬时见异思迁,呼来喝去道,“纯军主将正在我们前方经过!都给我奋起直追!杀他个片甲不留!”
话音刚落,一大半黎军便被他们身后手持长剑落井下石的纯军给‘咻——’一剑捅穿了心口、脖子等地,一时空旷无垠的大地血流如注、尸横遍野,像极了纯军初来平坡山时的景色。彰明较著,今晚石地也会成为一块血流成河的沙场。
草创未就,骁呈哲瞥眼聚精会神的看着举矛向自己穷追猛打的黎军,心里敏捷的数着追赶他的黎军的人数,心道,“我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明知黎军的目标统一是我,我便恰巧运用我是块人人争抢的肥肉一事,让黎军全都追到我的身后,接下来就能让师嫂他们借机剿灭所有乘其不备的黎军们了!”
想时迟那时快,现如今骁呈哲的身后已经凑集了今夜所有赶来石地同纯军交战的整整一千黎军们——他们统统一个不剩的追逐在了骁呈哲身后,就像一千只蠢驴一样,不知道自己岌岌可危,给兵器在手的纯军们制造了势在必得的下手机会。
骁呈哲面不改色的心底大为欣喜,心里头开始急不及待地召唤道,“师嫂,将士们,快上啊!”
说曹操曹操到,梁问夜怒发冲冠的手举浑身是血的长剑、骑着马、领着身后比肩继踵的纯军蜂拥直上,对黎军暴喝道,“狗娘养的!!!你看不起老娘和咱们将士不新鲜了是吧?!专欺负一个人!!!老娘和将士们今夜就要了解你们的性命!好让你们回炉重造慧眼识珠!!!”
此言一出,万千黎军皆是一惊。也正在这个时候,他们之中的一些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选择似乎有失妥当,为时已晚地反省道,“咦?明明说好是主将?怎么就单逮骁呈哲一个呢?”
下一刻,梁问夜就已经引着军队追上了黎军追逐骁呈哲的长队最尾部。双燕也趁此机会举剑跟随了上去,一块与纯军加入到了一点一点绞杀黎军的大好良机上。
上百纯军一拥而上,上百长剑此起彼伏,‘咻咻咻——’上百人头和尸体络绎不绝地摔落在地,上百失去了主人指挥的马匹惊恐万分地‘嘘嘘——’着东逃西散——纯军在冲到黎军这条队伍的五分钟里便轻轻松松的截去了一部分,后知后觉的黎军扭头看着浑身是血、持剑奔来、离他近在咫尺的梁问夜等人,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本想撤出队伍逃跑的他们皆因一时乱了阵脚而让纯军捉住了机会,一剑穿心、刀剑拔出尸体落地,每每纯军做完这项杀人的壮举后便意味着人口浩大的黎军阵队又被纯军削去了一部分。
纯军再接再厉,接着向黎军剩下的人口赶尽杀绝、循环反复、乐此不疲。光阴似箭,就算是初来乍到石地时多么来势汹汹的黎军这会儿也完完全全被纯军给扼亢拊背、生死全都掌控在纯军手上了。当他们的生死决定取决于敌人手中时,迎接这帮士兵的无疑就是冷血无情的‘死’一个大字。接下来,他们等待的不过是时间的来临罢了。
骁呈哲通过声音来感知到追赶在他身后排成长龙的黎军已经在连三并四的声销迹灭,骑马速度稍微放缓了些,心内按耐不住地催促道,“来啊,快来啊,事到如今我不介意再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夹杂在三两个纯军内部的新秋已然冲刺到了黎军的最后三部分的人群后面,嚣张跋扈道,“黎军!你们有种就过来啊!过来啊!老子们才不怕你们呢!我爱你们!因此快过来啊!”
黎军心如死灰,随即,他们便默默无言的死在了纯军的刀下、靡旗辙乱。
这夜的最后,纯军骑着各自的马穿梭在伏尸百万的草地上,面朝黑漆一团的黑空行步如风。
新秋骑着马凑到了双燕身侧,传话道,“王爷有令,此地不宜久留,就请二位主子将就着在马背上把馒头享用了,我军再奔波一夜,待找到个安身之地再安心歇息,真是苦了二位了。”
双燕嘴里各叼着馒头,燕忆怀无足挂齿道,“你告诉他,有那么多闲工夫关心他人,倒不如先管管自己罢。莫非还真就把我们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了?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管的来。”
新秋应道,“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转告给王爷,二位等着。”说罢,他便骑着马风驰电掣的奔向了队伍前方的骁呈哲。
乌漆墨黑的长空下,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就这么开启了他们长征途中的第一回晓行夜住。他们必须得知道,往后他们所要经历的类似于这种的日子可比比绝对是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