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的关注

最近信子老感觉有点怪怪的。

有时她走在课间喧嚣的楼道时,背后总传来一群男生的笑声,然而当她回过头时,背后三五成群的男生却又没有在笑,而当她返回头时,这种笑声笑得更加厉害了。偶然一次两次还好,但是次数多了,让信子稍有些许的疑惑,不过也只是一两秒钟,毕竟,对于重视学习,希望能进入一所好的大学好好深造的她,高二的时间极其宝贵,不会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但是更多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比如,在她走进教室后,本班的一位女生会嘟囔一句:狐狸精。这个女生还最近故意绊过信子一回,便是在信子经过她座位时,她陡然伸出一只脚,信子机智跳了过去,没有被绊倒,她竟然直接顺势轻踹了信子一脚。信子感觉很惊讶,平时没有过多交集的女同学,突然做出这种反常的举动。但是信子并不想与她有任何冲突,因为,信子还是对她有所耳闻的:她叫萧樟,是室友私底下无聊八卦离不开的话题,不过同时,也是最不敢得罪的人,全年级有名。信子云淡风轻般地走了,不想纠缠。

晚自习,信子正在做数学作业,是最喜欢的科目。

培根曾经说过数学是思维的体操,而思维对于人生至关重要。人生就是不断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的过程,直到解决到最后一个。信子认为,拥有良好的思维能力,养成善于思考的习惯,就能更好地解决人生之中的关键问题,从而拥有更美好的人生旅程,更加富足的灵魂。她时常会不自觉地想:她人生的最后一个问题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不觉间,作业最后一道数学题已经快解完,信子的作业从来都是满满当当的,即使是最后一道题,也几乎写满了工整清晰的过程与答案。并不是个人能力的强弱,而是信子每天最开始做的就是数学,遇到不会做的题目,会先写出自己先想好的过程,然后再做其他学科任务,如果期间有新想法,会回过头来继续写,如果仍未解决,便会在第二天早自习开始时重新看题思考,于是又有不一样的思路。因此,关键在于信子所耗费的时间更长,尝试的思路更多,因此比其他同学更有可能解出最后一题。每天的作业坚持下来,就形成了一种习惯,也养成了一种遇到困难不会轻易放弃的态度,强化了自己一定能解决好困难的信心。

而即使答案是正确的,信子也会将自己的答案过程与正确答案过程比较一遍,并用红笔再修修改改,让逻辑显得更加严谨。很多人总是满足于各种大小的成就,觉得只要是成功了,那方法就一定正确,其实还有更加简便的捷径,还有更加新奇的思路。然而被自以为的成功所蒙蔽,懒于去挖掘与接纳新道路,于是也只能止步于现有的成绩之中。最怕英雄沉溺于往日的光辉。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布满教学楼中庭的那棵强壮的参天青松,正陶冶在夏天习习的晚风之中。仍留有白日的余热,信子也稍稍有些汗湿,幸好坐在窗户边,能有一丝凉风。风扇不停歇地转动着,仍旧驱散不了五六十号人集中散发的热量,校服是白色的,衣服紧贴后背,能隐隐约约透露出女生小衣淡淡的颜色与花纹,能闻到校园超市常卖的薰衣草洗衣液与荷尔蒙混合的气味。这种天气像极了高中时期的青春,是那么热烈,又带有微微的清爽。

信子安静恬然地欣赏着窗外刚刚降临的夜色,不经意之间感觉手臂有点瘙痒,于是挠了挠,指尖触碰到坚硬的外壳。一只翠绿色的椿象,牢牢巴在了皮肤表面。这种小虫子是夏季的常客,又名“臭屁虫”,当受到威胁之时,会释放浓烈的气味,同学们碰到时总是会嬉闹着踩死它们,于是,这种味道便会布满教室,其他同学又会补一句:“是谁踩死了臭屁虫?”,这好像是单调的三点一线学习生活之中,为数不多的集体消遣,但是这种消遣,却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阴影面积很小,影响也微不足道,何况椿象还是害虫,然而拿生命当消遣娱乐终究还是有点过分的。信子不希望让这只有生命力的小虫变成同学脚下,一团混浊的绿泥。她轻轻将其扒开,放在笔尖 ,准备到教室外去。然而当信子去推教室门时,萧樟注意到了她笔尖的椿象,并且故意大喊道:“妈呀!臭屁虫,她的手上有臭屁虫。”

最靠近门的那个男生叫做熊俊,是萧樟的小弟,对她有点听话的那种感觉。他赶紧地也配合着起哄,一边捏着鼻子一边连连摆手:“臭死了,臭死了,你拿着干啥呀?”信子微微一笑,礼貌地回答道:“想把它放生到外面的小林子里去。”熊俊稍稍有些怔住了,一方面,与信子并不熟识,也不好意思过分为难;另一方面,信子的态度很礼貌,而且,信子笑起来有点好看。萧樟看到这一切有点生气,给这么多颜色给信子瞧,居然都没有影响到她,她那本来就满是肉鼓鼓的脸生气起来显得更加臃肿了,肿肿的单眼皮耷拉下来,小小的三角眼不屑向上翻了个白眼,但这一次也只好作罢。

信子内心稍稍重视了一点最近发生的异样,仔细反思一下,这还是开学以来为数不多与萧樟和熊俊讲话,平时的生活与以往保持一致步调,没有做特别的事情,不可能得罪萧樟的。唉,算了,不理解……信子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世界了。

晚自习下学,信子等人群稍微散去之后就出教室了,这次晚自习信子提早了一点下学,没有延长到教学楼关灯。她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不经意间被人撞了一下,信子莫名其妙回过头来,一张洋溢着笑容的俊容,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如果换作是几年之前懵懵懂懂的年纪,她的人生也一定会为这样的笑容驻足停留良久良久。

哦,好吧,这应该就是最近发生这么多奇怪事情的原因了……信子悄悄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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