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路途还算顺利。其中一半是因为这匹马。小丫头不知道艾修鲁法特是从哪里找来这匹马的,但是它有种叫人目光无法挪开特质,马鬃有若银色的烟。虽然小丫头对于马匹几乎谈不上什么知识,但是手指滑过银色马鬃的那种感觉依然让她喜欢得喘不过气来。
只可惜,这份新鲜和喜悦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消散了。接下去就是她只能在马背上无聊的和军官们讨论以消磨时间。其实那个时候情况还好,下午的时候,小丫头开始感觉到真正的困难了。
穿戴甲胄骑马行军可不是说笑的。如果说上午的时候还没有明显的感觉,下午的时候她就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了。那副铠甲,最初的时候只是感觉令人行动不便,但现在宛如沉重的铅块一样压在她的身上。由于马术不精,她的双手一直紧捏着缰绳,导致磨出了几个小水泡。除此之外,她的臀部由于和马鞍的摩擦,变得很疼。小丫头相信一定脱皮了。
天啊,她过去真的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
天黑下来,军队宿营休息的时候,小丫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下来的。她两脚和背部的肌肉痛得她连站都站不稳,但是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晚餐的内容很简单。没有新鲜的牛奶、饼干、烤鸡或者诸如此类的菜肴。事实上,她得到的食物只是少量的咸肉和一些干粮。当然还有一些清水。她甚至没有桌子,只能拿着一个餐盘放食物。所幸,作为女王,她至少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帐篷。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接着艾修鲁法特掀起了帘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还行吗?”。艾修鲁法特问道。他的视线落在小丫头正在咀嚼着的咸肉面包上,但是只停了一下,就落在小丫头的甲胄上。
如今的盔甲大都是能够依靠穿戴者自己来穿戴或者脱卸。但是这也有一个隐含前提,那就是需要穿戴者自身比较熟悉这项工作。比方说艾修鲁法特就能够比较自如的穿上和脱下盔甲,而小丫头明显就没有这个能力了。明显的证据就是,小丫头已经摘下了四肢上的护甲,但是身上和后背的盔甲却没脱掉。
“要我帮忙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帮我脱掉。”小丫头立刻回答。如果是其他人,她或许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提出这种要求,毕竟她是一个女王。但是在艾修鲁法特面前,她完全就没有任何的顾虑。连她自己都未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如此轻易的接受一个男人为她脱衣。
艾修鲁法特单膝跪下,从后面解开了小丫头的胸甲。在这块金属离开身体之后,小丫头才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把这累赘玩意穿了一辈子了,以至于身体僵硬像块石头。
她舒展了一下筋骨,肌肉疼痛僵硬得让她差一点呻吟出声。
“很痛吗?”。艾修鲁法特一边将脱下来的盔甲整理在一起,一边问道。
“很痛……真的很痛。”小丫头回答道。“穿着盔甲走路……”她的声音停下,因为突然之间想起艾修鲁法特也同样穿着盔甲骑马走了一天。不止是艾修鲁法特,很多人都这样过了一天,可是却没有人抱怨。
“我……是不是很失败。”她轻声的问道。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艾修鲁法特微笑着回答。“知道吗,其实近卫军团的军官们……平时也不是吃这些东西的。”他用手指了一下边上的餐盘。“可是今天,每个人都只能吃这种东西。”
“啊……”小丫头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咸肉干粮。
“我想,很多人一定在抱怨。可是既然女王带了头,就算抱怨也只能放在肚子里,无法说出口。”艾修鲁法特说道。“然后……”
他没有说下去,不过小丫头却也无心追究。她正在努力的活动手脚,恢复身上那些僵硬的肌肉。
“这样的路还有两天。”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
对小丫头来说,这倒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就算她过去不知道,今天巴兰卡也已经向她说明过了。这段三天的旅程之后,就要面对不同道路的选择了。
“艾修鲁法特,我们真的要走山间那边过吗?”。小丫头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今天几乎所有人都向她表达了同样的意思:那条山间路年久失修,损坏严重,要强行通过的话,只会得不偿失。
“没错。”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兵法上第一条要求就是出其不意。这句话的意思是绝对不能按照敌人的计划行动。拜伦已经在他选好的地方布置了,我们不能在那里和他交战。因为在那里,他就一定可以打败我们。”
“一定……”
“他拥有三倍的优势兵力,拥有能够充分展开大军的开阔地形,拥有作为牵制和后援的坚固城堡,拥有已经大量囤积的军事物资……他拥有一个将军一切的胜利条件。那种情况下作战,是不可能获胜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小丫头呆住了。她是第一次从艾修鲁法特嘴里听到这些话。
“那……那……”
“相信我吗?只要我们去那里,我们就能胜利。”艾修鲁法特说道。“会有奇迹在那里等着我们……当然对拜伦而言是一个他不愿意看到的意外。”
如果换一个人,他一定会追究问清楚一个为什么。但是小丫头对艾修鲁法特的话却没有任何怀疑,正如同一个天真的女人会相信自己的爱人无所不能一样。
艾修鲁法特离开,小丫头再一次端起餐盘。咸肉和干粮确实不好吃,但是她却知道自己必须要吃下去。为了明天的体力,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女王!
几乎没人在意艾修鲁法特在营地边上停下脚步。就算注意到也没关系。因为教会选择了中立,所以这支军队里没有魔法师,没有人能感觉到无形无质的魔法之风流动。
“沙卡,”通过魔法之风的链接,艾修鲁法特在头脑里和远方的某个智慧生物建立了心灵上的沟通渠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主……主人,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中,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
宿营的时候,小丫头是在艾修鲁法特的帮忙下才能下马的。
才第三天,她已经觉得自己半死不活了,连日坐在马鞍上,导致她的大腿内侧和粗糙的马鞍反复摩擦,血流不止。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大腿正常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是眼下只有无尽的疼痛。在营地里走到自己的帐篷的时候,她不得不很小步很小步的走,免得让人看出她的瘸腿。
如果她还是过去的那个她,或许她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但是每当痛楚产生想要哭的欲望的时候,她都会向自己重复一句话“王者无泪”。这句话是艾修鲁法特当初教给她的,像催眠一样硬是压制住了她的泪腺。
咸肉、干粮外加清水依然是她的晚餐。不过她暂时没时间在乎这个,比起第一天,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卸下盔甲。虽然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身体某些部分会疼的抽搐不止,但是她至少能自己做这件事情,而不必等待着艾修鲁法特。
在她脱掉盔甲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短裙已经全部贴在了肉上。她的大腿内侧第一天是红肿,第二天是脱皮,现在则变成了一片累累伤痕。鲜血和皮肉、布料黏合在一起,稍微一动就是痛入骨髓。
她等待着,艾修鲁法特昨天和前天都是这个时候来见她的,今天应该也不会例外。她的等待没有费很长时间,因为艾修鲁法特很快掀起帘门,走进她的小帐篷。
她没有等艾修鲁法特说任何话,做任何事,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这一刻,就连腿上的疼痛也没有阻止她。她抱住艾修鲁法特的腰,把自己的头紧紧的靠在他的胸口。
“很了不起,做得很好。”小丫头听见艾修鲁法特的低声安慰。他的手在她的后背上轻微的拍打着。
“我……今天一直坚持下来了。”她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脸。不过由于泪眼朦胧,她甚至看不清楚艾修鲁法特那张熟悉的脸。“可是好痛……真的好痛……”她想要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和痛苦全部倾诉出来,却发现自己只能说这么多。
“王者无泪。你做的很好,不顾任何情况都不可以在部下面前流下眼泪。因为在你流下眼泪的那一瞬间,你的部下就会失去对你的敬畏之心。”
“我……”小丫头轻声的问道。“现在可以哭了吗?”。
“可以了。现在附近没人,大家都去吃饭了,你的卫兵也被我打发走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小丫头再也控制不住,贴在艾修鲁法特的胸口大哭起来。
当她停下哭泣的时候,她才发现艾修鲁法特的胸口衣服全部被她的眼泪打湿了。同时她也看到艾修鲁法特手中拿着的一个瓶子。那是一个药膏瓶子。
“我给你准备的。”艾修鲁法特解释道道。“用来治疗皮肤擦伤的良药。用它抹在伤口上,可以很有效的镇痛和加快恢复。”
他拿过小丫头的手,由于必须紧握缰绳的缘故,小丫头的手上也破了好几处(第一天的时候还是水泡,现在已经变成伤口了)。接着,艾修鲁法特将药膏慢慢的涂在伤口上。这种药膏闻起来气味很好,涂在伤口上的时候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因为摩擦伤口的灼热痛楚迅速减轻了。
“很有效吧?”艾修鲁法特问道。“这瓶药留给你。”
“等等……”小丫头突然说道。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变得如此大胆。“我……大腿上……自己涂起来不方便……”
这是谎言。但是罗蒂雅告诉过她,有些谎言永远无法被拆穿的。
她涨红了脸,坐了下来,并且将腿张开。为了穿着方便,她的只是齐膝短裙。当然了,裙子下面除了一条内裤之外什么都没有。
“帮我……涂一下。”她红着脸,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