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
“星儿,星儿,该起来了,不要再睡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妈妈。”离星喃喃道。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妈妈对他笑了。
“星儿,你感觉怎么样?”耳边传来离方的声音。
离星感到全身酸痛,背后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他知道骨头肯定断了很多根,他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随即传来的疼痛轻易地击溃了他的意志。
“方叔,扶我起来。”离星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离方道。离方轻轻地扶住离星的背部,就要将他扶起。
“嘶”离星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离方急切道问道,两只手不知道放在那里。
离星面色惨白的坐着,两唇的紫意已经完全褪去,这样看去,离星面容清秀,带有一抹病态的柔弱,使人心生怜惜。
“方叔,你怎么样了?”轻柔的语气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吹熄他的生命。
“我...我没事。”离方此时体内的血河水几乎耗尽,头上的巨角大部分已经缩了回去,除了额头上的印记还在闪烁,其他的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方叔啊,你还记得是在我几岁来到我身边的吗?”离星看着前方,其实平心而论如果没有厮杀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
“是你两岁吧。”
“好快啊,一眨眼都十几年过去了。”离星的语气中夹杂着伤感,似乎在感叹着时光的流逝。“你能告诉我妈妈的情况吗?”
“你妈妈....”离方似乎也变得伤感起来“她是一位好母亲。”
“可是她更是一位好的掌权者不是吗?”离星看着远方的地平线,一颗蓝色的星辰升起,在黎明将露的大地上投下一片蓝色的光影,离星感到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慢,一阵恍惚,他发现自己似乎与那颗星辰融成了一体,似乎只要自己招招手,那颗星辰就会化作一颗流星来到自己的身边“果然,时间不多了么?”
“星儿,你不要乱想,你妈妈是爱你的。”离方看着离星萧索的背影,似乎随时都会消散,急切的说道。
离星不再说话,缓慢的心脏不再为他提供说话的力量,他尽量调整呼吸,希望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可以多看看这个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着这个世界,他也曾抱怨过这个世界。当他看见母亲抱着弟弟玩耍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温柔的光辉,内心无尽的失落,抱怨世界的不公;当他因病痛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孤独,抱怨不过世界的无情;当他在涅槃时,被血液的躁动点燃内心的欲望,抱怨过世界的冷漠。
只是,当他真正的面临死亡,却又发自内心的留恋着这个世界,他还不想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我要接受病痛的折磨?为什么我的付出永远得不到回报?”离星猛地站起,忽略了身上断骨的疼痛,聚集身上最后的力量,向天空大喊,天空一道惊雷闪过,十二彩的天空被乌云笼罩,大雨从天而降,“为什么?谁能告诉我?”离星泪流满面,双目饱含着悲伤与不甘。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离方急忙将他接到怀中,不让他倒在地上。
“为什么妈妈你不爱我?为什么你不对我笑呢?”离星喃喃道。身体蜷曲在了一起,他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身后的骨头啪啪的响,身体不停的颤抖,但他的脸上只有忧伤与迷茫。
“孩子,不要这样,快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离方双手都颤抖了,身为盗墓界的冥主,掌控他人的生死,却无法安抚一个孩子。
“妈妈,妈妈....”离星嘴中不断地念叨着妈妈,仿佛失去母亲的孤儿在呼唤着母亲的归来。他的呼吸愈来愈微弱,脸色更加的苍白。
“怎么办?怎么办?他的血不够啊,血不够,血...血...”离方猛的盯着血河,似乎想到了什么。
“星儿,你感觉怎么样了?”离方将一大碗血喂离星饮下。一层血光遍布离星全身,离星背部的骨头开始生长愈合。
离星终于恢复了意识,抬头看看离方,苍白的容颜上浮现笑意“方叔,星儿很开心遇到你,这世上我知道的人中也只有你是真心对我的。”
“别乱想,等你好了,回去问问就知道你妈妈是很爱你的。”
“不必了。”离星转头注视着天边的那颗蓝色星辰,目光空洞“在我两岁后妈妈就再也没有对我笑过,我一直以为是我惹她生气了。但自从那天我的床头出现一本黑凰武学,我懂了,她是埋怨我太过废物。”
“怎么会,你这么厉害。”离方的声音出现了颤抖。
“是吗?在离家,只有朱雀才能无限制的重生,而黑凰只能涅槃一次。不过....呵呵....没关系了,方叔,我想我要死了。”
“轰”
一声巨响在云层中回荡,黑云越聚愈多,雨越下越大,水雾开始弥漫,透过水雾,离方看到了离星此时的寂静“不会的,我们还有血水,我去拿血水,我去拿。”离方急切的说,他转过身向血河跑去。
“没用的方叔。”离星转过身对着离方笑道“血水对我没用,我的心脏马上要停止了,人没了心脏怎么会活着?”
“而且,从小你就跟我讲盗墓的故事,对我而言,探索着这个古墓是我最后的愿望,如今我心愿已经了了。等我死了,将我埋在这里好吗?咳...咳...”
一道黑血从离星的口中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和雨水混在了一起,沾的他全身都是。离星感到天空似乎都要变黑了,抬手一抹眼睛,一手的血迹。
“不要这样子好不好?”这个魁梧的汉子的眼中出现了泪花,他头一次开始怨恨那个家族,将这个孩子逼成了这样。
“等我死后,你一定要出去,告诉妈妈与弟弟我还活着,活得很快乐。不要把我的死讯传回去,我不想....算了,我想他们也不会在意的。”离星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
血液开始不断地渗出,眼、耳、口、鼻不断流出了黑色的血液。离星眼前一晕,身体踉跄的退后几步,晕眩之感环绕在脑海之中,他反而觉得暖暖的,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他看到妈妈一脸爱意的向他走来,伸出手张开怀抱,仿佛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星儿乖,快来妈妈这。”
“妈妈”离星呢喃道。抬起手想去抓住妈妈的衣角,如同小时候的无数次一样。他的手在空中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抓到。
“彭”
离星倒在了地上,一双眼无神的的看着十二彩的天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仿佛最后,他得到了妈妈的怀抱。
“咚”.....“咚”........“咚”.........
离星的胸腔内。疲惫的跳了十七年的心脏终于停止了,永久的歇息了。
“不~”魁梧的汉子痛苦的嘶吼着,这一世,他唯一在乎的人永远的离开了他。他的余生,除了复仇再没有了其他。
天空中的黑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散,阳光洒落,万物都透露着新生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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