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姜麒所料,偷袭五丈原的赵云,过程很是顺利,云骑卫顺着利剑卫把持的辕门进入敌营,一举功成。
一千多骑兵一入敌营,当即化作了一千多流动的火焰,片刻间在火把、火箭的招呼下,已经浓烟密布、人声沸腾的敌营化作了火海。惨叫声伴,随着咒骂声渐渐嘹亮。
不过今日的五丈原虽然天干物燥,但却风平浪静,没有夜风的协助,放火的时间略微稍长了些。也就是如此,偷袭的大军,在面对反扑的敌军之时遇到了麻烦。
特别是担任重任的利剑卫更是陷入敌营,入了绝境,当赵云大军到达之时,利剑卫已经被纠缠无法脱身,哪怕是辕门处守卫的利剑卫也战死三人,其余包括利剑副统领姜孝辰在内人人带伤。
此刻身在战场上,赵云比起出发之前的俊美,那一身漂亮的亮银甲早没了最初的亮光。披头散发中,那满是鲜血的衣甲,加上被大火烧去半截的披风,已然说明此战的激烈程度。
借着大火的亮光,赵云挑飞一个组织敌军反击之人后抹了把眯眼的血水,接着厉声喊道:“兄长快走、快走,火够大了。再不走我们都走不掉,小弟来断后、、、、、”
“子龙我们不能丢下仁叔他们,还没听到他们撤退的消息,要是我们退了他们必死无疑。”闻及喊声,赵风一枪扫开面前两个敌军回首答道。
虽然眼下已然被战火迷住双眼,身上早添伤痕,但赵风任然不管不顾的冲杀着,他想以此来分担远处袍泽的压力,如若能让敌军溃败那便再好不过。
只是可惜明显着敌将还有些统兵能力,居然在短暂的慌乱后恢复了稳定。
兄长的意思赵云如何又不知,此战能一举烧掉敌军粮草,利剑卫居功至伟,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殉国,但作为将军,他更不能明知不可违而为之。
听着兄长的拒绝,赵云悲从心起,可看着熊熊燃烧的战场以不是人力可为,他怎能让士兵白白战死。
随即便听他吼道:“大哥,我们是将军,一个命令关系着更多兄弟的生死,姜仁叔他同我一样是最早跟着师兄的将领,小弟也不愿意看着他身死。兄长带着兄弟们先走,我去救他、、、、”
“子龙你带着兄弟走,为兄片刻就来、、、、”自家兄弟几个意思赵风也清楚,但作为兄长他不可能将危险留给兄弟,随着击杀眼前的敌军,回望中,他看了眼血染征袍的兄弟,一提马缰便要再次朝火海出击。
“兄长不可,快走、、、我是主将,这里听我的,我命令你按照计划撤退,你必须活着回去,嫂嫂和雨儿还等着你回去。走、、、传令全军撤退!!!”
眼下凶险非常,赵云怎可能让兄长去冒险,当计划撤退之时他已经在朝兄长靠近,就在赵风打马之际马缰以被赵云拉住,此刻赵云才明白为何师兄姜麒不要兄弟、父子同军了。
不过此刻战火四起,赵云来不及感慨,知道眼下让兄长离去只有用强。强硬命令后,万般无奈间,赵云只好用枪头刺中兄长坐骑,坐骑吃疼,一下迈开四蹄脱离战场而去。
“子龙、子龙、、、、小心!!”原本去意已决,没想却被兄弟强硬敢走,骑在狂奔的马背上,赵风不甘中回首大吼道。
当然除去不甘之外赵风更多的是担心自家兄弟安危,不过眼下主次以分,看着云骑卫已经在按照命令撤退,赵风又不敢再继续执意,他也只有相信自家兄弟能杀出重围了。
“孝辰你带着兄弟们也撤退!子龙不会丢下利剑卫兄弟的。”看着兄长远去,退回亲兵护卫圈,赵云对着身负箭羽却死战不退的利剑卫副统领道。
“子龙将军,我们利剑卫同生共死,眼下仁叔统领生死不明,孝辰走了,有何脸面去见少爷。”虽然已经因失血过多面色惨白,但姜孝辰却手持弓弩倔强的说道。
“孝辰!如果你们统领还活着他肯定希望你先走,你们都是师兄的宝贝,你们不能在此全军覆没,留个种子吧!我赵云现在以姜家军将军的名义命令你活着回去!”环视个个身负重伤却视死若归的利剑卫,感动中赵云厉声命令道。
“将军!利剑卫只听从统领命令,没有撤退的军令,末将哪怕战死也死战不退。况且我利剑卫也没有抛下袍泽独自逃生的先例,将军末将为你断后。”看着任然在四周鏖战的云骑卫,姜孝辰拒绝了赵云的好意。
“来人!给我绑走、、、、”面对姜孝辰的视死若归,赵云有些感动后当即厉声道,眼下以完成任务,他不忍无谓的牺牲。
“将军,如此,卑下只有一死了!”看到赵云指示亲兵动手,姜孝辰也不妥协,当即将染满鲜血的宝剑架到脖颈之上。
不但是姜孝辰,面对赵云的要求,其余六个带伤的利剑卫也有样学样,大有血战到底的模样。
见如此,赵云也不敢强逼,当即掉转马首看着开始撤退的云骑卫,一举长枪道:“既然如此,本将便随尔等殿后,传令全军即刻脱离战场,亲卫队随我殿后!吹号角联络利剑统领姜仁叔,让他即刻撤退。”
“杀!!!!”
将是兵的魂,哪怕赵云不及姜麒威信,但五虎将名头岂是浪得虚名,当即在让出通道后,赵云带着姜孝辰等四五十人冲向了敌军刚刚组织而来的骑兵。
烈火耀天、浓烟滚滚,随着炽热的火焰蔓延开来,边、韩大军辛辛苦苦寻觅而来的粮草付之一炬。
粮食还好一些,一时半会儿还烧不光,但那成堆的草料却着了秧,哪怕是此刻倾盆大雨也无法挽回。
如此灾难可以想象,那边、韩以之为臂膀的羌人骑兵,没有了战骑,还能横行霸道否。
面对着杀头的罪名,刚刚调来守卫粮草的韩遂心腹小将阎行是欲哭无泪,虽然他也知道被汉军偷袭和羌人军纪脱不了干系,但粮草被焚,作为将领他逃脱不了干系。
还好万幸,他上面还有个倒霉蛋,主将北宫离给顶着,不然就是韩遂再喜欢他,他也没用活命的机会。
“将军!汉军四处放火焚烧草料,前去救火的士卒多葬生火海。大火以救无可救。”当听到身后报告声,正想着如何交代的阎行被拉回现实。
回首看着被烟火熏得漆黑的部将,阎行叹了口气,道:“不用救了,汉军劫我粮道哪怕大火灭了,粮草被焚我军军心也动。此战该结束了, 希望边将军和韩将军能全身而退。”
“将军,那如今当如何?”看了眼阎行阴晴不定的脸,部将担心的问道。
“全军集结收集战马,给我追杀此偷袭之军,如若能全歼之,或许能逃过一死。”阎行听着渐小的喊杀声,一握手中长矛道。
“末将即刻传令!”部将赶紧答应一声,打马而去。
“将军,北宫离被杀,我等回去会不会无法向北宫将军交代。”当营中响起集结的号角声之时,阎行身旁的亲兵提醒道。
“交代、、、、是啊,如若北宫离没死,事情还好处理,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想起北宫离那无头尸首,阎行脖颈也是一凉,着北宫离可是北宫伯玉最看重的儿子,颇有膂力,有族中第一勇士之称,但就是如此之人,竟被人削首,当然醉酒之况不得不说。
“这些人,下手狠毒视死若归,区区十数人尽杀的中军弃尸磊磊,他们到底是何等精锐。”想着北宫离的身死,阎行不得不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被团团围住的几人。
“此死士,定是姜麒所派精锐,将军是否放箭。”看着在包围圈中伤痕累累、铠甲破烂,却任在战斗的几个汉军,亲兵建议道。
“传令、、、杀!”不得不认同亲兵着最正确的建议,眼下已然开始集结残军,根本没有时间理会着几个虾兵蟹将,随后阎行眼眸一厉接受道。
烟雾缭绕,化生火炬的粮堆照亮黑夜,当一滴鲜血随着刀尖滴入大地,手腕已然不能紧握的姜仁叔,惨笑的环视着身前倒毙的尸首。今天他们是够本了。
“老八、老九怕吗?”吸了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凝视不敢靠近身旁的敌军,姜仁叔有气无力的对着背靠着的兄弟问道。
“怕什么、今日能立下此功,死而无憾了。”左臂已然空空的老八,惨白的脸色上出现了一抹潮红,答应道。
“哈哈哈、、八哥说的对,小弟不过一骑奴,能跟着少爷南征北战走到今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不过可惜,吃不到少爷的凯旋之酒了。”如同血人的老九,大笑一声露出白生生的牙齿道。
“好!!不愧是我利剑营勇士,我等没有辜负少爷的嘱托,兄弟们!如若有来世,可愿与我再随少爷征战四方!”感受着兄弟们士气,姜仁叔一举手中缳首刀歇斯底里道。
“战、战、战!!”一旁另一组仅存的两个利剑卫,闻言也是狰狞的举刀回应道。
“头!我们是全军覆没了吗?”见敌军任然没有进攻,老九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老五在辕门,应该不会有事,老十七义鸿激灵,刚听到撤退的命令,应该也能走掉。有他们二人在,利剑卫就不会一蹶不振。”哪怕自我安慰,但姜仁叔任然眺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希望那里还有他们的兄弟。
话说回来,此战他们十人面对百倍余敌,不但斩杀的敌酋,还歼敌过百,就哪怕全军覆没,也算死得其所了。
收回思绪,姜仁叔低下眺望的虎首,此刻他们即将力竭,战死已然难免,不过作为汉军精锐,姜麒半个弟子,他们不能丢姜麒的脸,该是最后一哆嗦了。不过要他们项上人头,还要付出代价。
可惜,卑鄙的敌人,没有再给他们拉垫背的机会。当手握弯刀的羌人退后以后,一支支呼啸而来的箭羽,插入了几人伤痕累累的身体。
当胸插数箭的姜仁叔,凭着最后的一口气砍倒一个要来取其首的叛军时,一支黝黑的长矛插穿了他的胸甲。
姜仁叔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当倦意袭来之时,他看到了滚滚烈火间,一骑绝尘而来。
马背上一骁将,银枪白袍,好不潇洒,就像、、、、他最敬佩的少爷。